湘西古尺縣境內山區一處叫“坐龍峽”的峽谷中,羅老歪聽着副官小楊子給他念陳玉樓書信,連日來陰鬱沉肅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
羅老歪看上去四十多歲年紀,長得倒也高大魁梧,一身的匪氣,腰間別着一把象牙柄的左輪手槍,臉上有一道猙獰傷疤,將嘴角都帶歪了,這也是他“羅老歪”這個名號的由來。
“奶奶的,關鍵時刻,還得是我這把頭哥靠得住,妥。”
小楊子唸完書信,羅老歪一拍大腿,笑道:“請送信的卸嶺弟兄過來。”
“是。”
羅老歪還是有那麼幾分軍事頭腦的,他選擇暫時駐軍的這處峽谷,險奇幽深,易守難攻。
峽谷中絕壁矗立,飛鳥難渡,林木幽深,巖洞處處,最寬處不到六丈,最窄處僅容一人通過。
迫擊炮在這樣的地形下,全無用武之地,只需在峽谷口架上一挺機槍,便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峽谷中有溪流,不會缺水,他們身上帶的糧草,還足夠半月之用,他打算往東朝嶽陰方向撤離,如此也好與陳玉樓派出的援軍匯合。
此時他身邊只有兩個團,其他部隊都被他安排在其他三個方向,抵擋馬振邦等軍閥的進攻。
過不多時,送信的人被小楊子請到巖洞中,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代卸嶺劍士中,輕功練得最好的賽活猴。
這小子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穿林上樹更如本能,由他先行一步,跟着羅老歪手下回來送信,那是再合適不過。
只見他身穿乾淨利索的黑色勁裝短打,背後揹着一把連鞘精鋼長劍,頭上包着常勝山特色頭巾,臉上還有蒙面巾,不過這蒙面巾,此時已經被拉下,耷拉在脖子上。
進入巖洞後,賽活猴抱拳一禮,道:“見過羅帥。”
“誒,自家兄弟,甭客氣,兄弟怎麼稱呼?”
羅老歪上下打量了一番賽活猴,心下暗驚,這送信的小子好精悍的氣質,他手底下十好幾萬人,能有這樣一身氣勢的,也找不出多少來。
賽活猴回道:“小的侯四,綽號賽活猴。”
“哈哈哈哈……這綽號起得好,貼切。”羅老歪笑着拍了拍賽活猴肩膀,隨即好奇的問道:“賽活猴兄弟在陳總把頭手底下,也是一號人物吧?”
賽活猴嘿嘿一笑,撓撓後腦勺,道:“羅帥太看得起小的了,小的在總把頭手下也算不得什麼。”
“我這樣的,總把頭手下有三百多號人,這次爲了支援羅帥,就派出了七成,帶隊的還是咱常勝山第一高手,武術總教頭,也是咱們卸嶺劍士的把頭。”
賽活猴這小子不僅是身手堪比猿猴,爲人也是猴精猴精的,他不以自身面子爲重,而是爲陳玉樓長臉,壯常勝山聲勢。
他們一代劍士,自然是卸嶺劍士中最強的一批劍士,二代劍士都是他們教出來的,且尚未出師。
他故意將二代劍士也算入“他這樣的”裡面,就是想讓羅老歪知道,常勝山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卸嶺劍士?”羅老歪聞言一愕,詫異的道:“卸嶺不是力士嗎?怎麼又出了個劍士?”
一說起這個,賽活猴臉上便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傲然之色,羅老歪看得出來,他不是故作自傲,而是真心爲“卸嶺劍士”而驕傲。
“羅帥有所不知,大概四年前吧!總把頭帶人前往雁蕩山倒鬥,在回來的路上,招攬到一位絕世高手。”
“他一手劍法出神入化,總把頭他們回程時,曾遇山匪剪徑,咱們羅把頭五息之內,一劍連殺山匪十七人。”
“總把頭回湘陰後,便組建了卸嶺劍士,由羅把頭傳授劍法,我等都是他教出來的。”
“嘶……”羅老歪倒吸一口涼氣,五息之內,連殺十七人?自己就算用槍也做不到啊!
羅老歪目光灼灼的看着賽活猴,問道:“兄弟,你說這次就是那位羅把頭帶隊前來,他們什麼時候能到?”
賽活猴想了想,道:“他們晚我們半天出發,不出意外,天黑前就能趕到此地。”
“至於那萬餘卸嶺弟兄,會在東邊十幾裡外的寶塔山匯聚。”
羅老歪緩緩點了點頭,心下暗暗期待着羅長風的到來。
“羅帥,不如我去接應接應羅把頭他們吧?也省得他們多走冤枉路。”
“妥,那就勞兄弟再跑一趟了。”
……
有熟悉附近地形的弟兄引路,加上賽活猴的接應,在太陽即將下山時,羅長風一行趕到了坐龍峽所在。
看着面前兩百多名身背長劍,一樣裝扮,皆是氣勢沉凝的卸嶺劍士,羅老歪心下暗暗羨慕,陳總把頭這是撈着寶貝了啊!
再看向爲首三人,羅老歪更是咋舌不已,最吸引目光的,自然就是崑崙這個巨漢。
看着他肩上斜纏着的粗大鐵鏈,與肩頭露出的劍柄,便可以想見那是怎樣一把可怕的兵器,直讓羅老歪頭皮發麻。
爲首的羅長風同樣是一身黑衣短打,只不過他沒有包頭,他的年輕,讓羅老歪驚異萬分。
四年來,羅長風沒有剃頭髮,而是任其生長,如今已有一尺多長,披散到了肩上。
如今這身打扮,加上他腰間斜插的長劍,倒是讓他身上多了幾分古韻,有了古代江湖劍客的味道。
紅姑娘依然是紅色上衣,褐色褲子,她的劍與羅長風一樣,插在腰間,而不是跟卸嶺劍士一般背在背上。
她學的是快劍劍法,必須保證拔劍出劍最爲方便迅速。
羅長風與紅姑娘看上去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神情,頗有幾分生人勿進的氣勢。
羅長風是天性如此,紅姑娘卻不知道是在下意識的模仿羅長風,還是她對外人時,本就是這樣一副模樣。
或許兩者都有吧!這也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羅老歪稍稍打量了衆人一番後,便面帶笑容的上前,對羅長風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羅把頭了吧?”
羅長風抱拳還了一禮,道:“在下羅長風,奉總把頭之命,前來支援羅帥。”
“妥,長風兄弟,各位,裡面請,咱們進去商議。”羅老歪沒有介意羅長風的淡漠,由於都姓羅,他順嘴就喊出了兄弟二字。
在他看來,有本事的人,自有自己的脾氣性格,這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只要對方是自己人,是來幫自己的,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羅帥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