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羅長風站在那幅彩繪前觀察了片刻,忽然阻止了工兵的動作,他走到側面,從側面貼着牆看了看,自語道:“果然如此。”
陳玉樓等人不明所以的走上前,與羅長風做出一樣的動作,終於看清,那壁畫上的婦人比平面凸出來一塊,似乎畫像下砌有一具屍體。
陳玉樓也明白過來,道:“我知道了,這牆上原先有一個窟窿,這個女人被砌在這裡,堵上了這個窟窿。”
羅長風頷首道:“說的不錯,所以我們根本用不上炸藥。”
說完擡腿便對着壁畫上婦人的腹部踹了過去。
“轟”
羅長風一腳下去,一具肥胖的女屍便從牆上脫離了出來,往墓**飛了進去,摔倒在地,一動不動。
由於如今並非一年中的極陰之日,屍洞沒有被激活,這原劇情中被填了太歲眼,差點把胡八一掐死,且生出了許多屍蛾的王后並無動靜。
工兵:“……”
得,又沒他們什麼事了。
羅老歪撫着下巴的鬍碴子,道:“奶奶的,這可真是奇了,這女屍是什麼人?怎麼會被嵌在牆裡?”
羅長風道:“應該是獻王的王后,至於爲什麼被用來填洞眼,只能去問獻王了,進去吧!不出意外,獻王的棺槨就在裡面。”
鷓鴣哨精神一振,第一個彎腰鑽進了墓室,陳玉樓等人魚貫而入。
墓室左側有口不大的梯形青銅棺,不過體積很小,形狀奇特,極爲古怪。
這棺材是木銅相混合,整體呈棕黑色,是楨楠木打造,嵌以構造複雜的銅飾,四面都有鏤空的微縮庭臺殿閣,頂部鑄有一隻巨大的銅鳥,棺蓋沒有封死,裡面沒有任何屍體,只有一套“雀翎玉衣”。
這件雀翎玉衣質地精美絕倫,都用金絲穿成,除了這件衣服外,棺內便無多餘的東西了。
鷓鴣哨用匕首在裡面颳了一下,連屍泥也沒有,看來這確是一口空棺,如果是尸解腐爛盡了,至少也會留下很薄一層硃紅色的泥土。
羅老歪吩咐手下把那雀翎玉衣打包收起,鷓鴣哨若有所思的往一個方位行去,口中喃喃自語道:“獻王的棺槨當與影骨的棺槨位置相對應,如此的話……”
鷓鴣哨按照記憶中影骨棺的位置,緩緩挪動腳步,衆人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往東面挪去。
最終,鷓鴣哨的腳步停在了一處空蕩蕩的地方,那裡只有一塊與四周長成一體的微凸白石,並無什麼棺槨。
鷓鴣哨臉色有些難看,他沉聲道:“按理說,獻王的棺槨應該擺在此處,可爲什麼……什麼都沒有?”
羅長風看着地上那塊凸起,饒有深意的道:“未必什麼都沒有。”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卻見羅長風指着那塊凸起的白石,對衆劍士道:“用鋼釺,把這塊凸起的白石敲掉。”
“是。”劍士們也不問緣由,只需按命令行事即可。
陳玉樓與鷓鴣哨卻是心中一動,“長風,你的意思是,這塊凸起下很可能就是獻王的棺槨?”
羅長風頷首道:“我也只是一個猜測罷了,不過這猜測很可能是對的,這個位置的正下方,正是影骨棺材的擺放位置,而這裡剛好又有這麼一塊凸起,爲何會那麼巧?”
“這間墓室雖然不大,卻也不小,爲何別的地方沒有凸起,偏偏這裡有?”
聽完羅長風的解釋,陳玉樓與鷓鴣哨不由自主的連連點頭,當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劍士們作業,墓室中不住響起“叮叮叮”鐵錘敲擊鋼釺的聲音。
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他們打掉半尺來厚的白石後,一抹與那白色石頭截然不同的顏色顯露了出來。
陳玉樓略顯激動的道:“裡面果然有東西,獻王的棺槨當真在此。”
劍士們見他們的工作出了成果,一個個興致更是高漲,紛紛加快了速度,很快,一具人形棺材便露了出來,陳玉樓給大家解釋,這是一口“玉頂簪金麟趾棺”。
棺材上邊有個人頭和兩個肩膀的形狀,封口處是四個黃金“麟趾”交錯封閉,因爲獻王打算尸解後昇仙,所以棺蓋都未曾楔實。
人形棺在華夏古代並不多見,有的話也多半爲木製棺材,使用人形棺最多的,是埃及、瑪雅與一些歐洲國家。
這人形棺頂上刻着一個旋渦,旋渦的圖形幾乎遮蓋了整個玉頂,旋渦和眼球相似,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彎曲的鳳凰,團成旋渦的形狀,瞳孔的地方就是鳳凰的頭部。
鷓鴣哨師兄妹三人一看到這個圖案,便止不住的激動起來,陳玉樓見此微微一笑,揮手道:“兄弟們還等什麼?開棺,取雮塵珠。”
劍士們將棺材的玉蓋掀了起來,放到一旁,露出了裡面身着黑色蟒紋玉甲斂袍,腰掛紫金帶的獻王屍體。
然而看到獻王的臉,衆人卻有些不寒而慄,這獻王的屍體竟然沒有臉。
也許這麼形容不太恰當,更準確的說法是,獻王屍體的五官都已經變得模糊扭曲,只留下些許痕跡。
口鼻雙眼,幾乎難以分辨,好象是融化在了臉上,顯得人頭上平滑詭異,如同戴了張玉皮的面具。
而且棺中一目瞭然,連件陪葬的明器都沒有,羅老歪遲疑的道:“這特麼……不會是個假人吧?”
鷓鴣哨臉色微變,他一把握住獻王的手臂,將蟒紋斂袍的衣袖擼了上去,但見其五指緊握,手中顯然纂着明器。
看這屍體的手部的皮膚,倒不是假人,鷓鴣哨用手在獻王屍體上捏了一把,甚至還有些彈性,保存的極爲完好,再在那屍體臉上捏了捏,卻觸手堅硬,似乎已經完全玉化。
真正的“雮塵珠”是什麼樣,鷓鴣哨並沒見過,他只見過圖文,也不知真的雮塵珠大小几何,能不能就這麼握在手裡。
但不管怎麼樣,獻王是他們搬山最後的希望,鷓鴣哨用力掰開獻王的手指,當看到他掌心的東西后,卻是心下一涼。
獻王屍體的左手中,握着的是一枚變質的桃核,雖然出乎意料之外,但是這也並不奇怪。
華夏人對“桃”有種特殊的感情,把它看成一種避邪、免災、增壽的神物,因此古代工藝品中有不少以桃爲造型的器物。
相傳漢武帝是西漢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皇帝做的久了又想做神仙,於是經常興師動衆的去三山五嶽祭拜,還派人到各地尋訪長生不死之藥。
這片苦心終於感動了崑崙山的西王母,在元封元年的七夕之夜,乘着紫雲輦來未央宮見了漢武帝。
歡宴之際,西王母給漢武帝劉徹吃了四個仙桃,漢武帝覺得味道甘美,芳香異常,與人間之物迥異殊絕,便打算留下桃核在人間栽種。
結果得知這種神品在人間難以存活,不由大失所望,後來漢武帝終究還是沒能實現長生不死的願望。
但是活到七十來歲的人,在那個時代也是十分稀少的,也許正是因爲吃了仙桃,才活到七十歲。
當然,這只是個民間傳說,但是帝王死後手中握桃核入斂之風,由來已久,早在東周列國之時就非常普遍,不過桃核是植物,最容易分解,所以後世開棺都難以得見。
鷓鴣哨此時心下的慌亂之意更濃,陳玉樓與羅老歪等人全都眉頭緊皺,他們心下對鷓鴣哨升起了一抹同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沉默不語,默默看着他在獻王屍身上從頭到腳的排摸。
獻王的右手同樣是緊緊攥着的,那已經是鷓鴣哨最後的希望,然而掰開後,鷓鴣哨猶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獻王右手中,攥着的是很多墨玉指環,根本沒有珠子,不僅是獻王身上沒有,棺中也什麼都沒有。
鷓鴣哨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此刻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心下是萬念俱灰。
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失望,但這一次卻着實是希望最大的一次,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一次次的失望在此刻集中爆發,便成了絕望。
便在此時,羅長風忽然開口道:“鷓鴣哨兄,先別忙着絕望,你難道不覺得,這獻王的腦袋有些太奇怪了嗎?”
鷓鴣哨雙目之中重新泛出神采,目露希冀的看向羅長風,只聽羅長風緩緩道:“你說……獻王會不會是將雮塵珠含在了口中?”
“故老相傳,那雮塵珠爲鳳凰膽,有助人修成神仙之效,其中定然蘊含着極爲特殊的力量。”
“說不定正是因爲獻王將雮塵珠含在了口中,這屍身的腦袋纔會變成這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