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岳飛與王重陽等人卻一個都沒去休息,全都在岳飛的中軍大帳坐着等消息。
大帳中一片靜謐,沒有誰說話,因爲該說的都已經說得差不多,所以大家都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撲啦啦”
大帳外傳來的翅膀撲騰聲,讓所有人齊齊睜開雙眼,站起身來,目露希冀的看向賬簾。
羅長風掀開賬簾步入大營中,手中託着那個木盒,十數雙眼睛的目光,瞬間投向那個木盒。
岳飛問道:“羅少俠,如何?”
羅長風走到營帳中央,打開了木盒,衆將紛紛迎上來,看清木盒中的首級長相後,楊再興第一個哈哈笑道:“是完顏宗弼,這個大宋的心腹大患,終於授首了。”
大帳中一片歡欣,衆將彈冠相慶,岳飛看向王重陽等人,道:“王大俠,諸位首領,還請你們立刻回營,拔營啓程,我希望,天亮之前咱們能對汴京城發起總攻。”
“你們有十六萬人,便兵分兩路,分出八萬人到汴京城北,設下兩道埋伏。”
“第一道設在汴河邊,分左右設伏,金軍潰兵至,待其過去小半,再自左右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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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設在黃河邊,務必攔住金軍去路,同時防止他們四面潰散,剩下的八萬人,全力攻打西城,羅少俠會助你們打開西城門。”
王重陽抱拳道:“重陽明白,我等先行告辭。”
岳家軍衆將亦抱拳道:“諸位保重,咱們汴京城見。”
羅長風跟着王重陽一行離開,岳家軍衆將分列大帳兩旁,岳飛開始點將,“楊再興牛皋董先。”
三人出列抱拳喝道:“末將在。”
“你們三人,以楊再興爲主將,率三萬人馬攻打北城門。”
“末將遵命。”
“王貴張憲徐慶。”
“末將在。”
“你們率兩萬人馬攻打東城門。”
“末將遵命。”
“岳雲。”
“末將在。”
“你率兩萬遊奕騎兵到東北角埋伏,若見金軍自北城門潰逃,待金軍大部出城,立刻銜尾追殺,與埋伏的義軍三面合圍,將之趕到黃河邊。”
“匯合黃河邊的伏兵後,全力圍殲,拒不投降,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末將遵命。”
安排好作戰事宜,岳飛雙手撐在案桌上,沉聲道:“諸位,此乃對金作戰以來,最重要的一戰,我希望,諸位能勝得漂漂亮亮,爲大宋徹底光復河山,奠定基礎。”
衆將齊齊抱拳道:“必不教元帥失望。”
這一仗基本上是罐子裡逮王八,十拿九穩,他們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減少傷亡,勝得更漂亮。
義軍共有十六萬餘兵馬,岳家軍有十萬餘人,加起來將近二十七萬。
而城中金軍不過十二萬,一部分是穎昌之戰逃回去的敗兵,一部分是從朱仙鎮逃回去的潰卒,毫無士氣可言,這一仗幾乎還沒開打,金軍就已經敗了。
甚至已經有許多金軍將領湊在一起,商討投降之事。
次日凌晨,天還未亮,岳家軍與王重陽部各自到達指定戰鬥地點,岳飛還在等待王重陽的信號,尚未發起進攻,便見城門大開,吊橋放下。
岳飛還以爲金軍要絕地反擊,心下正暗暗佩服金人的戰鬥意志,誰知出來的只有數十騎,手中全都打着白旗,原來是金軍將領投降來了。
結果就這樣,汴京之戰根本沒打起來,岳家軍與義軍就大獲全勝,零傷亡光復汴京。
當那個叫烏陵思謀的完顏宗弼裨將,去他房間找他,只看到一具立在當場的無頭屍體時,他便知道,金軍完了,當下痛快打開城門投降。
除了烏陵思謀外,金軍統制王鎮、統領崔慶、將官李覬、崔虎、華旺等人全都率部投降。
金軍漢人大將韓常率部五萬人歸附,韓常的父親原本是遼國將領,年輕時隨父韓慶和降金歸附。
投降與歸附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投降的金軍是爲俘虜,金國若想引渡回俘虜,需要付出鉅額代價,換言之,這些俘虜都是岳家軍,或者說大宋的財產。
歸附則是叛變,從此倒戈相向,投入敵人麾下,返過來打舊主。
岳飛對於韓常此人多有了解,知其亦是一員猛將,當下也不介意曾與自己爲敵,欣然接納了他。
說起來,岳飛麾下大將中,除了幾個發小外,好幾個都是曾經的敵人,被他打敗後歸附於他,如今不照樣爲岳家軍屢立大功嗎?
光復汴京城,不僅未費一兵一卒,反而軍力大增,這讓岳飛高興得合不攏嘴。
光復了汴京,且金國最有戰鬥力的軍隊,或倒戈相向,或成爲俘虜,岳飛如今連睡覺臉上都帶着笑意。
岳家軍與王重陽都需要在汴京好好休整一些時日,同時向朝廷呈交戰報。
岳飛也存了好好打秦檜等一干弄臣臉的心思,你不是說我孤軍深入,不能久留嗎?我不僅站穩了腳跟,連故都光復了,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岳飛從頭至尾,都以爲趙構是受了秦檜的矇蔽,他從未去想過,真正下死力拖他後退,甚至將他視爲肉中刺的會是趙構。
其實幾百年來,秦檜都是爲趙構背了鍋,他最多算個擅長揣摩上意的弄臣而已,說他與金國勾結,收受金國的好處,謀害岳飛,那純屬扣屎盆子。
進入汴京的當天下午,羅長風告訴岳飛,他有些事要去處理,需要離開幾日。
正好這幾天他們需要穩定局勢,還要爲王重陽的婚事做準備,羅長風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岳飛也就沒有在意。
羅長風離開汴京後,順着官道上空飛行,準備去匯合獨孤求敗。
在天上時,羅長風在思考一個問題,之前他有些陷入思維定式了,也就是所謂的鑽進了死衚衕,認爲要解決岳飛的問題,就只能幹掉趙構,迎回趙桓。
可現在他忽然反應過來,其實趙構與趙桓,任何一個死掉,對岳飛來說問題都解決了。
趙桓若死,那麼趙構所擔心的事情就再也不存在,他自然不會再阻礙岳飛北伐,光復河山,因爲已經沒有意義。
別看孝宗趙昚號稱南宋最有作爲的皇帝,爲岳飛平反,起用主戰派人士,銳意收復中原,光復河山。
可他若處於與趙構相同的境況,在明知抗金會威脅到自己皇位的情況下,他同樣未必會大力支持岳飛。
不過相比起來,趙桓死的性價比相對更高,因爲國不可一日無君,趙構已經在皇位上坐得夠久,地位穩固。
若殺掉趙構,救回趙桓又需要時間,恐怕這段時間內,大宋國內會發生動盪。
更何況,徽宗趙佶與欽宗趙桓,說起來都不算什麼有才能的人,當初要不是他們聽信奸臣讒言,罷免名將李綱,導致金軍圍攻汴京卻無力抵抗,也不會發生靖康之難了。
所以這倆貨純屬自己作死,羅長風打心眼裡不願去救趙桓。
可趙構的話,他乾的那些事,雖然有他的立場,可也實在讓羅長風做不到去理解他。
羅長風有些左右爲難,說實在的,這倆貨他都不想幫,可又不能讓兩個……
等等,爲什麼不能讓兩個都死?孝宗趙昚如今已經十三歲,勉強已經能監國了,只需有名臣幫襯幾年,很快他就能成長起來。
一代明君終究是一代明君,哪怕早些繼位也不至於變成昏君,若操作得好,說不定會比歷史上更有作爲呢!
想到此,羅長風雙目神光大盛,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心情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