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約世界。
2000年3月6日。
香港國際會展中心。
在動感的音樂之中,模特一個接一個的走上T臺,九個模特風格各異,各擅勝場。
最後上場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烈焰紅脣的模特,她穿一襲大紅長裙,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臺下的金正中滿臉豬哥像,將一個金色佛掌當成小手拍拼命揮舞。
這名模特下臺後,音箱中響起主持人激情滿滿的聲音:“各位來賓,請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稀世珍寶,天使之淚。”
最後一名模特出場,她穿着大紅哥特式長裙,頸間佩戴着足有拇指大小的極品黃鑽項鍊,即所謂的天使之淚,嘴角帶着迷人的微笑款款走出。
一頭尾端略帶波浪卷的烏黑長髮,配上一雙在長長睫毛的掩映下,微微向上斜飛的丹鳳眼,一張性感的紅脣,使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嫵媚動人的韻味。
天使之淚上那顆淡黃的鑽石,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線,與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交相輝映。
連臺下金正中這個天天見到她的人,都有些看呆了,口中喃喃自語道:“原來師父可以美得這麼驚心動魄,可惜都是假的,我的師父不可能這麼溫柔嫵媚。”
臺上模特不是別人,正是驅魔龍族馬家第四十一代傳人——馬小玲。
便在她走到T臺盡頭時,舞臺上空的彩燈全部熄滅,音樂也驟然停下,只剩幾盞照明燈給會展中心帶來幾分光亮,現場頓時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馬小玲臉上那溫柔的微笑漸漸消失,只餘嘴角還有一絲淡淡的弧度,只是眼中沒了笑意,嘴角這一絲弧度,便顯得有些冷。
她緩緩轉過身,看向T臺入口,卻見剛纔那個穿紅裙的美麗模特,此時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皮衣,外面還套着一件同色長款皮風衣。
她臉上的神情再不復剛纔的優雅動人,變得冰冷而陰鷙。
而站在T臺橫臺上的八名模特,同樣變了臉色,目光死死盯着馬小玲……頸間的天使之淚。
毫無疑問ꓹ 她們正是萊利派出來奪回天使之淚的奴僕了。
馬小玲似笑非笑的看着皮衣女子,也就是萊利奴僕中的首領珍妮ꓹ 也不動作。
此時臺下坐着的衆多來賓,被T臺上詭異的氣氛吸引了注意力,卻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珍妮並不知道馬小玲的身份ꓹ 只以爲她是一個主辦方請來展示天使之淚的臨時模特,是以並未將她放在眼裡。
她縱躍而起ꓹ 合身撲向馬小玲,五指成爪抓向她胸前的天使之淚ꓹ 動用了殭屍的能力ꓹ 她也顯露出了殭屍的本相。
白瞳,尖牙。
僵約世界殭屍的等級可通過瞳孔顏色來分辨,從高到低爲:紅、綠、黃、灰、白。
萊利爲第四代灰眼殭屍,他的奴僕都是被他咬的,自然是第五代白眼殭屍。
只不過同一代殭屍之中也有強弱之分,覺醒異能的比未覺醒的強,吸過活人血的又比未吸過的強ꓹ 而且要強很多。
所以從未吸過活人血,本爲第二代綠眼殭屍的況國華ꓹ 纔打不過四代的萊利。
看到珍妮現出的本相ꓹ 馬小玲心下一凜ꓹ 臉色微變ꓹ 伸手抓住自己身上的哥特式長裙,身子一旋便將長裙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丟向珍妮。
“嘶嘶嘶”
在珍妮將那件長裙撕成一堆布條時ꓹ 馬小玲已然形象大變。
身上的裙裝盡數被扒下ꓹ 露出了裡面一件白色緊身上衣與下身的超短裙。
短裙下襬僅到大腿處ꓹ 兩條不下四十二英寸的修長美腿,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白皙。
比較奇異的是ꓹ 在她上衣腰腹之處及衣袖袖口處,都有一圈宛若火焰的圖騰。
這身衣裙正是驅魔龍族家傳,擁有極強防禦力,且自帶辟邪之力的龍戰衣。
“你到底是誰?”珍妮一聲怒吼,她終於反應過來,原來主辦方早有準備。
“唰”
有伸縮功效的伏魔劍被馬小玲甩開,緊緊握在手中,冷笑一聲,淡淡道:“馬小玲,做清潔生意的。”
“驅魔師?”珍妮聞言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那種受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驅魔師。
“不管你是什麼人,天使之淚本來就是我主人的東西,我只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你們驅魔師不過是爲了賺錢,只要你將天使之淚交給我,我們可以付你十倍甚至百倍的酬金。”
馬小玲眉毛一挑,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可惜,如果說這話的是人,說不定我會考慮一下,可惜你是個殭屍,那麼你那個所謂的主人,也一定是殭屍囉!”
“我驅魔龍族與殭屍,勢不兩立。”
“那你就去死吧!”珍妮大怒,身形一晃之間,竟變得模糊,帶着道道虛影,速度極快的衝向馬小玲。
可惜她速度雖快,卻還快不到超過馬小玲感知的程度。
馬小玲伏魔劍一挺,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珍妮在T臺邊拔了一根鋼條作爲武器,與馬小玲鬥成一團。
T臺上頓時一片人形閃動,黑白兩色縱橫交錯,卻始終沒有兵器交擊的聲音。
馬小玲的伏魔劍最厲害之處在於破邪之力,本身材質卻並不如何堅硬,她纔不捨得用伏魔劍去跟鋼條對磕呢!
珍妮手中鋼條勢大力沉,揮舞開來劃破空氣,嗡嗡作響,馬小玲既不敢與之硬碰,只得一連十數個後翻避開了她的連擊。
在其一股力用盡,稍稍停頓的間隙,一腳凌空側踹將之踹飛了出去。
馬小玲的一腳又豈是這麼好受的?珍妮頓時被這一腳中蘊含的破邪法力侵入體內,受了內傷。
她飛落臺下,一名坐在臺下的男士發揚風格,正想上前關心一下這位美女,卻被珍妮一口咬在動脈上,丟了性命。
衆賓客頓時一片大亂,一鬨而散,從各個出口逃了出去。
得了新鮮血液補充,珍妮傷勢迅速痊癒,一聲咆哮,再度飛身而起,撲向馬小玲。
誰知一道身影突然從旁躍出,手中一個金色手掌模樣的法器向前一推,一道有電蛇纏繞的金色掌印呼嘯而出,正對珍妮轟去,卻是金正中。
珍妮臉色大變,但此刻她全力前撲,哪裡能及時閃避?眼看就要被這帶着煌煌正氣的一掌拍中。
“咻”
“嘭”
便在此時,斜刺裡一道金光一閃而逝,不偏不倚,便在珍妮身前不到一米處撞上了佛掌。
爆響聲中,一股氣浪將珍妮衝得倒飛而回,好在無論是那佛掌,還是那道金光,都沒有蘊含多強的法力。
撞上之後雙雙湮滅,只形成一股不大不小的衝擊力。
馬小玲臉色大變,扭頭看向了會展中心大門方向,沉聲道:“竟然還有幫手。”
珍妮心下也是大爲詫異,她跟馬小玲一樣看向那邊,卻見一男一女逆着人羣,正自從大門方向走來。
女子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氣質端麗高貴,滿頭金髮讓她看上去名媛範十足。
她身側的少年目光則是略顯銳利,配上一頭金色中長髮,輪廓分明的瓜子臉,看去如同從動漫中走出的男子。
金正中緊盯着女子那雙大長腿,不知死活的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哇,師父,她的腿比你還長誒。”
馬小玲臉一黑,聲音涼涼的道:“這個月薪水沒了。”
“呃……”
金靈對金正中展顏一笑,悠然的走到一張椅子旁坐了下去,擡起左腿搭到右腿上,慢條斯理的道:“看起來,你師父對你似乎有些苛刻,不如來幫我做事,月薪一萬,先領薪水後做事哦!”
在金靈翹二郎腿的那一瞬間,金正中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聽到後面一句,不屑的撇撇嘴,道:“月薪一萬,連個保安都請不起吧!”
站在金靈側後的金鵬悠悠補充道:“我媽說的是一萬英鎊。”
金正中頓時瞪大了雙眼,“真的假的?”
金鵬微微一笑,探手入外套內側衣兜,竟真的掏出一疊英鎊,隨手一拋,落在了金正中身旁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
“……”
金正中看了看那一疊印着伊麗莎白女王頭像的鈔票,滿臉無語的看向馬小玲,弱弱的道:“師父,他們好像是認真的誒。”
馬小玲扭頭看向他,面無表情的道:“所以呢?”
金正中脖子一縮,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馬小玲臉色一變,竟露出了幾分諂媚的笑意,看向金靈道:“那我呢?你們能給我開多少薪水。”
“呃……”
金正中一個趔趄,滿臉懵逼的看着自家財迷師父,連金靈都怔了怔,隨即她好笑的道:“如果是驅魔龍族傳人的話,月薪低於十萬英鎊我都拿不出手。”
“不過估計,你是不可能給我打工的,因爲你馬小玲不是那種人。”
馬小玲臉上笑容不變,追問道:“爲什麼你認爲我不會給你打工?我又是哪種人?”
金靈攤了攤手,道:“怎麼說呢!這或許是你們衛道士的通病吧!因爲在你們看來,妖魔鬼怪都是必須要剷除的,殭屍更是見一個殺一個,沒有轉圜餘地,連三觀都不合,又怎麼可能共事?”
從金靈母子出現的那一刻起,珍妮和她的八個手下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剛纔那一下碰撞其實並不強烈,但她卻隱隱感覺到,新來的這對母子似乎比馬小玲更加可怕。
此時聽到金靈的話,她眼前微微一亮,聽上去,這女人似乎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果然,馬小玲聽了金靈的話,臉上的笑容逐漸轉淡,她看着金靈道:“那你又是怎麼認爲的呢?”
金靈優雅的笑了笑,緩緩道:“有點俗套,我認爲,無論是妖魔鬼怪還是殭屍,不過都是天地間的生靈而已,任何生靈都跟人一樣,有好有壞,有善有惡。”
“壞的惡的自然該誅除,好的善的,或者不善不惡,只是默默修行的妖魔鬼怪,又何罪之有?”
馬小玲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道:“你的三觀很正啊!爲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會認同呢?還是你認爲,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一見妖魔鬼怪就殺的衛道士?”
金靈聞言指向珍妮,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說說比較現實的問題吧!”
“這位的主人,也就是天使之淚的原主人,曾爲了戒除血癮,把自己關在地牢三個月,受盡折磨。”
那邊的珍妮驚疑不定的看着金靈,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金鵬對她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道:“別擔心,我們是萊利先生的朋友,我們收到消息,日東集團請了馬家傳人保護天使之淚,這次緊急趕來香港,就是爲了保證你們的安全,同時帶回天使之淚。”
珍妮與她幾個手下大喜過望,齊齊看向馬小玲,卻見她此時眉頭緊皺,正在思忖着什麼?
片刻之後,馬小玲看向金靈,道:“他戒血三個月,結果怎麼樣?”
金靈道:“很不錯,他最終壓下了對血液的渴望,不會再因血癮發作而控制不了自己,他從醫院中買一些過期得血作爲食物,而天使之淚,原本是他準備在結婚時,送給心愛女子的定情信物。”
馬小玲追問道:“那又是怎麼流落在外的呢?”
金靈嘆了口氣,道:“因爲一夥持槍劫匪在他們結婚時衝進禮堂,不僅打斷了他們的婚禮,還搶走了天使之淚,所以日東集團,其實是從非法渠道買到的天使之淚。”
“我知道,從原則上來講你不會管這些,也不應該管,因爲你接到的工作就是保護天使之淚,如果失職,你會賠錢,但是我必須爲朋友拿回天使之淚,去完成這場婚禮。”
珍妮目光微微一閃,別人不知道,她自然清楚,金靈說的事雖然是那麼個事,但她隱瞞了許多關鍵信息。
不過她現在自然不會在乎那些,只要能順利拿到天使之淚,怎麼樣都可以。
馬小玲不置可否,沉聲問道:“那麼你們又是什麼人?”
金靈微笑道:“跟你一樣,一個修行之人,而且是玄門正宗哦!”
對這一點馬小玲倒是沒怎麼懷疑,因爲剛纔那道抵消佛掌的金光,充斥着堂皇之氣,沒有絲毫陰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