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對段啓來說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他曾經跟着唐茗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其實也不過只有幾個月。
既然一起生活了幾年的舊家無法打開她的記憶,那麼她曾經生活過十幾年的G市,不知會不會給人驚喜。
對G市只有依稀印象的段啓,憑着已經十分模糊的記憶,帶着她在這個城市穿梭,來到她和父母曾經住過的地方。
這是一個非常有歷史感的小區,建築物看上去都已經屹立了幾十年,建築表面的顏色都快掉光。
在小區里居住的已經沒什麼年輕人,大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唐茗的父母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全部過世,這裡的房子也賣了出去。
在求婚的那段時間,段啓和唐茗在這個小區住過一段時間,唐茗帶着他在周圍這片地方轉過。
段啓還記得當時她開心的表情,拉着自己不斷介紹以前曾在這裡發生的往事。
比如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在某個沙堆曾絆了一跤,卻因禍得福,發現了一塊亮晶晶的石頭,這塊石頭她收藏了好多年。還有她曾爲了一次重要演講,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裡對着牆壁練習了很久……這裡的很多地方都留有她深刻的記憶。
這回角色調換,換成段啓反過來向她介紹這些地方,並且憑着不算完整的記憶,敘述她在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聽說這裡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唐茗也沉默下來,用心去感受周圍一切,想從中喚醒記憶。
幾天走下來,段啓已經將他所知道的和唐茗有關的地方全走遍了。
走到最後,唐茗只能十分愧疚的低下頭。
“不好意思,你帶我走過的地方,我還是沒有一點印象,我……太沒用了。”
段啓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道:“這不是你的錯,不用着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既然沒有找到記憶,我們繼續找下去,總會有成功的一天。”
段啓的眼中也有些複雜。
話是這麼說,但他所知道的能令唐茗恢復記憶的地方,都已經走遍了。
無論是學校還是家裡,幾乎他能想到的,全都去過。
但她的記憶卻仍舊沒有一點恢復的意思,一點點都沒有。
這實在令他感到恐慌,會不會她的記憶已經全都消除了,一點不剩,所以再如何努力也不會有任何成效。
然而這時,唐茗忽然擡起了頭。
“段啓,其實之前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我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因爲當時有些匆忙,所以我也沒在意。現在仔細想想,那裡很可能有線索。”
唐茗的這番話令他重新振作精神,現在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是哪裡?”
唐茗回憶了一下,說道:“當時你正帶我去我曾經上過學的學校,我們一起坐在車上。我當時望着窗外景色,那股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我也不太清楚那裡到底是哪裡。”
“去學校的車上嗎?”
段啓立刻就牽起她的手道:“走,我們再坐車去一次。”
在路邊打了輛出租,爲了完全還原當時的場景,段啓專門讓司機開到他們當時上車的地方,然後慢慢朝學校開去。
唐茗就專注地注視窗外,回憶着當時的感覺。
就在出租車緩緩開了二十來分鐘後,唐茗忽然瞪大眼睛:“就是那裡!”
段啓立刻說道:“停車!”
司機一腳剎車踩了下去,待車停穩後,段啓望向唐茗所指的方向。
只見那裡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路口,現在是工作日,所以連行人都很少。
唐茗道:“我想仔細看看那裡,我們能下車走過去嗎?”
兩人下了車,穿過馬路,來到那個路口。
唐茗打量了一下週圍,點點頭道:“沒錯,來到這裡令我更確定了,這裡就是我曾經來過的地方!”
這可是她記憶甦醒的重大表現啊!
“你還記得周圍的什麼地方嗎?你慢慢想,不急。”段啓循序漸進地問道。
唐茗不斷打量着周圍的建築,最後指了指北方的道路:“那邊也有令我熟悉的感覺。”
“過去看看。”
在這片區域,唐茗似乎留下過許多回憶。
連她生活了無數年的家裡都一直沒有令她的記憶有半點恢復傾向,但來到這條街後,她的記憶便一下大量復甦,不斷指引前方道路。
兩人就這麼順着她的記憶一直走下去,最後來到一處公交車站臺。
她看着公交車站臺,左右打量一番後,十分肯定地向段啓說道:“我應該在這裡坐過汽車,對這裡我很有印象!”
因爲這個站臺只有一路公交車,所以也不用檢查她之前到底坐的是哪輛車。
坐上公交車後,唐茗便一直注意着窗外景色,她剛纔對段啓說過,一旦來到她感到應該下車的地方,就會立刻和段啓說。
不過一路下來,她一直都很沉默,看着窗外的風景沉思。
直到最後一站她都沒有說話。
待公交車在終點站停穩後,她的眼睛才從窗戶離開。
段啓打量周圍,這個終點站的位置非常偏僻,周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幾乎沒有什麼建築物。
看也知道這一塊已經屬於G市的郊區。
他詢問道:“你對這個終點站有印象嗎?”
唐茗點頭:“有印象,我應該就是坐着這輛車來到過這裡。”
下車後,唐茗的記憶仍舊未斷,仍然能夠指引前方道路。
段啓愈發好奇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能讓唐茗的記憶如此深刻,她一定走過這條線路無數次。
最終兩人停在一扇大門前,這裡靜悄悄的,遠處還有些微蟬鳴聲傳來。
看着立在大門前的匾額,段啓明白了,這裡是一片墓地。
難道唐茗的親人就埋在這裡,她以前經常來掃墓?
似乎也只有這樣的解釋了。
兩人進入墓園,這裡十分清靜,幾乎沒什麼人,偶爾才能在一塊墓前看見有人燒香上墳。
唐茗帶着段啓在其中穿行,一點沒有迷路的意思。
兩人最後在一塊墓碑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