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照顧他吧,我執勤去了。”許燕站在大門外朝鐘葉彤揮揮手。
就在不久之前,她們兩人來到鍾葉彤家中,將段啓放下。
送走許燕後,鍾葉彤將門關上,目光復雜地看向沙發上昏迷不醒的段啓。
僅僅一週時間沒見,他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雖然在天台空間就發現他的心中痛苦不堪,但萬萬沒想到他的執念竟會強烈到這種地步。
段啓在詛咒島見到了自己亡故的妻子,他一定很想再見唐茗一面。
鍾葉彤已經對段啓爲何變成這樣心中有數,一定是他認爲唐茗會出現在K市,所以纔不斷在其中搜尋,不眠不休,耗盡了所有體力變成了這樣。
她忽然想到了方纔許燕說的都市傳說。
一個男人爲了尋找自己死去的女兒在城市裡遊蕩,還穿着黑衣服,鬍子拉碴……
那描述的幽靈應該就是段啓。
這麼說來,段啓一定是從天台空間離開後,就直接開始在K市尋找,不眠不休,甚至有沒有吃飯都不一定。
鍾葉彤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再過一段時間母親就要回家了,怎麼解釋段啓的出現是個問題。
她本來想把段啓送到酒店,但覺得那樣做太不安全了。
沒有人看着他,誰知道他醒來又會做什麼傻事。
而且他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一旦做出什麼激烈舉動可就是場大災難,思考再三,她才決定把段啓帶回家親自照顧。
她嘆了口氣。
既然已經把他帶回家,那就不考慮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把段啓放到了自己牀上,想給他蓋上被子,忽然發現他渾身上下都是灰,估計自天台空間離開後他就一直沒有清理過。
在打了一盆熱水後,她拿着毛巾來到了牀前。
她的手伸向段啓衣服前的扣子,在解開前,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了出去,露出他赤裸的胸膛。
將他渾身上下擦了個乾淨,又換了身父親的衣服後,鍾葉彤將被子給他蓋上。
看着段啓躺在牀上發出平穩的呼吸聲,她長出口氣。
……
……
段啓在虛無中徘徊,這裡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頭腦朦朦朧朧,但還是知道自己需要尋找某樣東西。
只是到底要尋找什麼,他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是個溫暖的,極爲美好的東西,自己深愛着,還帶着深深的愧疚。
他在這彷彿沒有盡頭的黑暗中探索,迷茫的遊蕩着。
不知何時,天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眼睛。
這隻眼睛彷彿早早就存在那裡,又彷彿剛剛纔出現。
他擡頭看着巨大眼睛,巨大眼睛也看着他。
一道紅光突然從巨大眼睛的瞳孔射出,照在段啓身上。
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道令他的身體開始分解,他抵抗,但毫無作用。
“!”
段啓猛然驚醒,從牀上彈坐而起。
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他緩緩移動自己的手掌,凝視着其上的紋路。
隨後他迷茫的望了眼周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哪裡?”
他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水,似乎剛剛做了某種噩夢。
這裡是一處簡單而整潔的房間,牆紙爲米白色,牀邊放着一個毛絨布偶。
他的腦袋忽然發生劇痛,忍不住用手捂住。
шшш● TTKΛN● CO 一股強烈的情感再度從腦海甦醒,令他回想起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在詛咒島見到了和唐茗一模一樣的女人,然後自己爲了她在現實世界瘋狂尋找,不眠不休,最後昏迷在了路上。
在瞭解了這一切後,他又躺了回去。
略有空洞的眼神注視着天花板。
之前的種種行爲他如入魔怔,半天沒有清醒過來,對唐茗的強烈思念沖垮了他所有理智,令他做出了之前那般瘋子般的行爲。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明白,自己之前的作法無比愚蠢,照那樣找下去,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她的一點蹤影。
要真想找到她,那就必須精打細算,一點點計劃。
這件事絕不能急,衝動會摧毀一切。
在沉睡過後,他的心態已經調整的平穩,這麼多年都過去,也不差這麼幾天,或幾年、幾十年。
只要知道她存在於世界一角,那就足夠了。
只要兩人活着,就總有見面的一天。
在深入思考後,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首先第一個問題,那個他認爲是唐茗的女人,到底是誰。
她是真正唐茗的機率很小。
因爲當年他親自抱過唐茗的屍體,也按照她生前所說,在火化後,將她的骨灰灑入大海。
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復活。
雖然他見識到了真正的異世界,也明白在異世界中,即使有死人復活的力量也是極有可能之事。
但唐茗已經死了七年,當時段啓和異世界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沒有一丁點理由會被複活。
換個思路來想,那個和唐茗一模一樣的女人也不可能是唐茗的姐妹。
唐茗是獨生女,家裡別說親姐妹了,就連堂姐堂妹都沒有。
就段啓所知,唐茗家親戚的孩子幾乎都是兒子,唯一一個女兒段啓見過,和唐茗的長相相差甚遠。
唐茗是單親家庭,她的父親在十幾年前去世,當時段啓也參加了葬禮。所以更不可能是伯父老來精力旺盛又造了一個小唐茗。
思前想後,似乎也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位和唐茗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但那真的可能嗎?
雖然段啓沒深入學習過生物學,但也明白,兩個人長得像有可能,但長得一模一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在照片上看似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拉到現實中仔細觀察,一定能分辨出兩人的差別。
這就跟指紋同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對於唐茗,在多年生活中段啓知曉她身體的全部,甚至可能比她自己都瞭解她的身體。
無論是她的身高還是身材,小胳膊的粗細還是背部曲線弧度,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所以想要讓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唐茗的他認錯,很難。
他回憶當時的場景。
在詛咒島時,他從高臺跳起,一把掀開黑衣人的兜帽。
當時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段啓將她的面容看了個清楚。
就在她的眼角下方,有着一顆淡淡的淚痣。這和唐茗的一模一樣!
而且無論是她的瞳孔還是鼻子,臉頰還是耳朵,甚至就連頭髮質感,都和唐茗的完全一樣。
這樣一個女人,怎麼想都只可能是唐茗本人。
不然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