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採林,既然你意已決,那來某便領教一下閣下的絕世奕劍之術。”來護兒抱刀爲禮,眼中精芒一閃。
“來將軍一代名將,沙場爭鋒傅某自有不及。但如今你我身距不到十丈,卻是生死由我了。”傅採林淡淡道。
“素聞你和寧道奇、畢玄並稱當世三大宗師,來某可是不服氣的很,今日能跟你一戰,也算得償所願了。”來護兒長笑道。
“原來來將軍是想求仁得仁,護主而終,那也好吧。”傅採林微微點了點頭。
“倒也未必,且看看是你的劍利,還是來某的刀快!”來護兒長笑一聲,一刀劈出,呼嘯如虎。
“好刀法,傅某便全力一戰吧。”傅採林長劍點出,無數張繁妙之極的虛化棋局便籠罩整個大殿。
天地空靈,彷彿只剩下黑白兩子遵循着永恆不變的法則對弈。
“此乃傅某的弈劍之域,劍道如棋道,先一步封死對方的後着,始能制敵。可惜人心叵測,遠在武道棋道之上。若天下事都如棋盤那黑白分明的法則行之,便簡單多了。”傅採林語氣輕柔,手中長劍揮動,來護兒刀勢便是一瀉。
“世間事莫不知易行難啊。”來護兒嘆了口氣,身體一僵,心脈斷開,就此逝去。
“來將軍!”虞世基一怔,望向傅採林的表情頓時難看之極。
他素來行事喜怒不形於色,更身爲顧野王弟子,名師高徒,博學高才,舉世皆知,便在朝廷中也深得皇帝器重,百官敬服。
原本他覺得天下易主對於他也關係不大,以他曠世才華自然可以得到各方面的器重,心中還有些傲然。
結果大隋左翊衛大將軍、榮國公來護兒被這高麗大劍師說殺就殺了,一時間,他心中出現了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荒謬感。
“來將軍已經去了,虞大人自然也是仗節死義了吧,那傅某便也送虞大人一程好了。”傅採林看了虞世基一眼。
“你……不可……”虞世基一怔,望着自己胸口涌出的血水,神色呆滯。
若非地仙之上的高手,半神尊者只要看上一眼,便足以殺之。
“嗯?虞大人後悔了?”傅採林問道。
“自……自然不是。”虞世基還能說什麼,他也很絕望啊。
“虞卿家,來卿家,是朕負了你們。”楊廣似乎才反應過來,長嘆道。
是被這豬一般的皇帝,和這個高麗屠夫,聯手坑了麼?
虞世基想到這裡,心念一動,幽幽嘆了口氣,倒地而亡。
真相如何,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陛下,演的不錯。”傅採林淡淡道。
“哈哈哈,我大隋都要亡了,忠臣也好,奸臣也罷,總要有幾個陪朕一起走的,你說是麼?”楊廣大笑起來。
“陛下說是,那便是吧。”傅採林搖了搖頭,長劍脫手擲出。
“朕……也該去了麼?爲什麼……朕……朕不甘心啊……”巨大的力道將楊廣牢牢釘在龍椅上,楊廣茫然望着胸口冒出的劍柄,全身的力量慢慢渙散了。
天雷響起,一道閃電劈在殿頂上,將檐頂的異獸也劈成兩截。
“大隋氣數已盡,陛下一路走好。”大殿入口,暗金色的光華流轉,一名青年男子驟然出現。
男子緩緩向楊廣走去,舉手投足間,厚重之極的無上劍意從男子身上源源不斷散出。
“嗯?”傅採林眉頭鎖起,右手一揮,凝出一把狹長的古劍,面色瞬息間變得凝重起來。
直到此刻,傅採林幾乎都不敢相信,當世還有人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面前。
男子一身粗布長袍,頭髮露出古銅色的光澤,雙瞳一褐一藍,謂之“陰陽妖瞳”。
這種長相顯非普通漢人具備,甚至異族人也極少如此相貌,通常都歸納在天生異相之中。
而真正吸引常人眼光的,卻是這青年男子手上持着的一把巨大的金黃色長劍。
巨劍發出金色的光澤,顯露出威儀之極的氣象。
傳說中此劍乃衆神采首山之銅爲黃帝所鑄,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其名爲軒轅劍!
傳聞而手持此劍者,便是人間無敵,便是神魔也可一戰。
“你……你……是……太師?”楊廣聽到響聲,睜開了無神的眼睛,慢慢伸出了手。
“宇文拓見過陛下。”宇文拓點了點頭。
“太師……救……救我……”楊廣艱難道。
“陛下生機已絕,臣也無能爲力,但臣可斬了這刺客,爲陛下報仇。”宇文拓淡淡道。
“傅某雖在高麗,卻也聽聞隋朝的少年國師,可惜楊廣陛下三徵高麗,閣下始終未曾同行,傅某一直無緣領教閣下無上劍道。”雖然宇文拓語氣頗爲輕蔑,但傅採林依舊神色不變,娓娓談道。
“哦?你叫傅採林麼?”宇文拓這才第一次將目光轉到傅採林身上。
“正是傅某。”傅採林道。
“嗯,知道了。”宇文拓看了看覆蓋整個宮殿的奕劍之域,輕輕皺了皺眉頭。
“閣下爲何皺眉?”傅採林淡笑道。
“沒什麼,既然你展開了領域,那便接我一劍吧。”宇文拓搖了搖頭,長劍斬出。
無儔的劍氣劃破長空,金色光芒如炎陽一般閃動,一道道金色雷霆佈滿虛空,將奕劍之域中的每一道虛化的棋局都切割的支離破碎。
奕劍之域劇烈顫動起來,片刻之後,耀眼的金光閃動,整個奕劍之域變爲晶瑩的光粒,崩解而出,消逝無痕。
“這……這是什麼?”傅採林瞳孔急速收縮,長劍卻垂了下來。
“軒轅劍氣靛雷裂地。”宇文拓淡淡道。
“好劍法,只是,想不到……我還擋不下閣下一劍。”傅採林嘆了口氣,緩緩坐下。
一道道裂縫崩出,傅採林手中長劍崩成細碎的粉末,窸窸窣窣落在地上。
緊接着,他的身軀和神魂也同時崩裂,化爲微塵,彌散在半空。
“臣已爲陛下擊殺刺客。”宇文拓道。
“爲什麼……你明明可以,阻止……”楊廣的瞳孔已經開始逐漸渙散。
“天下非一人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陛下可以死,在下也可以死,唯有人族不可滅。”
“朕不懂……朕也……不甘……”
楊廣身體一震,生命氣息急速消散,再也一動不動。
這也代表着大隋末代帝王的隕落。
大殿地面之上,猛然顯現出一枚巨大的鮮紅色六芒星陣標記,星陣之中的線條,如同血液一般緩緩流淌。
宇文拓神色漠然,小心翼翼從身上掏出一枚暗紅色的寶珠,放在六芒星法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