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兩個人都在沉默,蕭雲飛實在想不通,韓菱紗一個普通的江湖之人,身體裡怎麼會擁有着與望舒劍那麼相似的極寒之氣,望舒劍的寒意,他曾經感受過,那股寒意沖霄,直衝上界,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根本不是一介凡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韓菱紗卻還在爲自己不能學習蕭雲飛的修行之法而感到鬱郁不歡,雖然說蕭雲飛已經答應給她找一位名師,可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裡還是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第二日大早,兩人匆匆吃過早飯,便即出發了,目標是――――陳州。他們要找昨晚那幾個劍仙,從他們昨晚的話語來看他們會經過陳州,找他們的目的嘛,蕭雲飛自然是想完成自己的諾言,把韓菱紗送入修行之路。
兩人速度不慢,不過一個時辰左右,便即到了最近的城鎮:壽陽城。
壽陽本是春秋時楚國的重鎮之一,楚國強盛之時,這裡人口衆多、貿易發達,乃是當時中國南部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後來秦盛楚衰,天下一統,秦始皇破壞各諸侯國的名城大都,壽陽也未能倖免,幾乎被夷爲平地。秦亡之後,各代帝王又重新在此築城建市,壽陽也漸漸地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到了唐時,已成爲南方的一座大城。興衰勝敗,本是輪迴無常,天地間的規則,蕭雲飛對這古城到也沒有多大的感慨,韓菱紗此時有心事在身,也是無精打采。方一入城,便徑直向着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行去,此行路遠。須得多備些乾糧。
蕭雲飛落在後面,眼見着韓菱紗進了客棧,四下一看,忽地眼前一亮,看到客棧門口的一塊木板上。貼着一張少女的畫像。旁邊還有通緝文字,卻是個被官府通緝的女賊。蕭雲飛仔細一看。只覺這畫像上的少女眉眼清秀,面帶調皮之情,長相竟與韓菱紗一般無二。連眉眼間那股活潑機靈的神氣也與真人一模一樣。整幅畫像畫得惟妙惟肖,就似一個丹青高手當面寫生一般,蕭雲飛驚咦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把畫像撕了下來。
忽聽得旁邊一個聲音問道:“小兄弟!你既然揭了告示。可是見過畫上之人?”只見兩名官差來到蕭雲飛面前,一名官差盤問蕭雲飛。另一人卻道:“我去稟報斐捕頭。”說着,連忙跑開了。
蕭雲飛不由得一聲苦笑,自己不過是一個不留神,好像就惹了一個不小的麻煩,那身後突然傳來韓菱紗的聲音:“雲大哥,我們走吧!”原來她已買足了乾糧和飲水,急着去陳州找懷朔一行,便欲和蕭雲飛離開。
那官差看見韓菱紗,怒道:“大膽賊人,果然是你!”
韓菱紗見了官差,先是一驚,聽他說話如此無禮,也是怒道:“什麼賊?你居然說我是‘賊’?!可惡!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從頭到腳哪一點像‘賊’!”
那官差怒道:“女賊還敢狡辯!旁邊這位小兄弟已揭了通緝告示,我在此守着,果然等到你來!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韓菱紗聞言一怒,轉向蕭雲飛,卻見蕭雲飛一臉的苦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時不小心。”
但她還沒來得及發怒,忽聽得另一名官差喝道:“裴捕頭到!將犯人拿下!”只見一名一身紅衣的捕快走了過來,他約莫二十六七歲年紀,神色幹練,步伐沉穩,一看就是武功不低,絕非浪得虛名之輩。韓菱紗一見他服色,便知他就是這幫官差的首領,心想這下不好,恐怕要有一場惡鬥,左手暗暗握住了劍柄,右手卻偷偷地拿出了“煙水還魂”,心想若自己抵敵不過,也只有一跑了之了,至於蕭雲飛,他是神仙中人,自然不用自己擔心。
那裴捕頭看了韓菱紗一眼,剛要上前,目光掃及蕭雲飛,突然一愣,喝道:“且慢!”自懷中取出一幅畫像,仔細看了看,又端詳了蕭雲飛一會,開口問道:“請問小兄弟姓誰名甚,哪裡人氏?”
蕭雲飛眉頭一皺,但還是應聲道:“在下雲飛,剛從山上下來。”
裴捕頭喜道:“果然是雲公子,裴劍代我家大人請雲公子去府上一敘,請一定賞臉。”言辭懇切,語氣和藹,場上的氣氛頓時一鬆。韓菱紗也暗自鬆了口氣,所謂衙門有人好辦事,她這下卻是不擔心了。裴劍點點頭:“我家大人姓柳,正是壽陽縣令。大人與雲家頗有淵源,叮囑我留意雲家人的行蹤,若是公子不肯前去,裴劍受罰事小,大人多年的夙願卻難了卻了。”
蕭雲飛見他神色甚是期盼,點了點頭道:“也好,我便隨你走一趟。”他心裡清楚,若想解決韓菱紗的事情,關鍵只怕還得在那個從未謀面的柳縣令身上。
裴劍喜道:“多謝雲公子!雲公子,我家大人的府邸就是壽陽北城門附近的柳府,請隨我來。”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蕭雲飛跟着他剛要離開。卻見裴劍轉過身去,對韓菱紗說道:“對不住,這位姑娘還是請和諸位官差回衙門一趟,最後若是查清冤枉了你,自會還你公道的。”
韓菱紗聞言,頓時急道:“什麼?有沒有搞錯?我和他是一起的,哪有他吃大魚大肉,我吃牢飯的道理!”
裴劍正色道:“對不起,姑娘和那通緝要犯實在相像,官府辦案寧枉勿縱,還請見諒。”說完一揮手,兩旁的官差就要上前帶走韓菱紗。
蕭雲飛腳下微動,身子便已經擋在了韓菱紗身前:“她是和我一起的,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動她。”
兩旁官差均是一怒:“大膽!敢這樣對裴捕頭講話,你待如何?!”
蕭雲飛瞥了幾個官差一眼,旋即冷笑道:“如果你們敢動手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是不是還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聞言,四周一衆捕快均不知該如何是好,眼望裴劍。裴劍略一沉吟,喝道:“都住手,不得對雲公子無禮!”
韓菱紗心知蕭雲飛與那個縣令一家的關係只怕不淺,自己當不會太受爲難,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捕頭大人簡直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點情理都不通,真沒辦法,我跟你們去便是。雲大哥你去縣令家,不要忘了和縣令大人說個明白,還我清白!”此言一出,裴劍和衆捕快都鬆了口氣。
蕭雲飛轉過頭來,卻見韓菱紗微微一笑道:“放心,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別多問了。倒是你,趁這機會看看那個縣令到底怎麼回事,說不定他認識你爹呢。”隨即又小聲說:“你走吧,見機行事,到時候我自然會去找你的。”
蕭雲飛還想再說什麼,韓菱紗微微一笑,隨衆捕快離開,沒走幾步,回過頭來,衝蕭雲飛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大哥,謝謝你!”
蕭雲飛呆呆地望着韓菱紗的背影,下意識的一皺眉頭,裴劍走過來,問道:“雲公子,咱們這就去柳府吧?”蕭雲飛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只是心中還是存着積分疑惑。
跟在裴劍身後,不一會就來到了一座大院門前,守門之人似乎認識裴劍,見他回來,連問都沒問就打開了大門請兩人進去。兩人進得院來,只見院內建築排列得井井有條,主、客所居房屋各歸其位、互不影響;院內小路縱橫交錯,卻無絲毫雜亂之感;道旁皆是綠草鮮花,此時正是盛夏,生長得尤爲茂盛鮮豔,一望之下,生機盎然,自然之趣,生於足底,使人頓生出塵離世之感。壽陽城之美,一盡於此。
兩人來到一座大屋門前,裴劍停下來,對蕭雲飛道:“雲公子,請在此稍候,我去稟報大人,稍後便回。”說罷便轉身從一旁的小門離開。
蕭雲飛等了一會,便聽見一個憨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賢~侄~吶~”蕭雲飛一回頭,只見一個頗爲肥胖的中年人正向自己走來,他一看見蕭雲飛相貌,又驚又喜:“啊!這長得真是太像了!裴劍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這天底下哪有這等巧事!”他走上兩步,緊緊抓住蕭雲飛雙手,問道:“你姓甚名誰?你爹可是雲天青?”
“在下雲飛。”蕭雲飛疑惑道;“家父正是雲天青,怎麼,你認識我爹?”
中年人喜道:“那是當然!老夫柳世封,乃是當年受過你爹恩惠之人!想不到今日能在這裡遇見賢侄,真是老天有眼啊!”頓了頓,又道:“來來來,賢侄進屋再說,我已經吩咐下去準備飯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哈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蕭雲飛頗感無奈,要說能讓他感到棘手的人恐怕既不是那些強大的妖獸,也不是修行界的巔峰強者,而是像柳世封這種待人真誠且極爲熱情的人,讓他大感吃不消,只得隨她一起向前廳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