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鈺慘死的剎那間,江西龍虎山,紫氣繚繞的大殿中,三清神像之下,一盞油燈陡然熄滅。
守燈人睜開惺忪的睡眼,細數殿內油燈的位置。此時,已是五更時分,輪班之人尚未到來替守,他已經困得難以睜開雙眼!
但是,油燈熄滅一盞,便意味着,龍虎山張氏又有一名傳人仙逝西去。這並不值得驚訝,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生老病死,但是,等他注意到了油燈的具體位置,此人嘴巴慢慢張大的足以放進自己的拳頭,一聲驚天慘叫傳遍龍虎山,在夜空中激盪如同鬼嚎。
整個龍虎山在這一個剎那間被驚醒,猶如一個巨大的臥虎,在這個瞬間睜開了雙眼!
龍虎山的驕傲,中原大地最天才的修士,在這個無聲的夜晚,如流星一般逝去。這個消息沒有人膽敢隱瞞龍虎山之主張明義。而剛剛經歷喪子之痛得張明義看上去有些憔悴,不復往日裡的道骨仙風。
“不滅此僚,誓不爲人!”
張明義當然不是說說而已,他沒有立刻飛到京城去尋找兇手。能夠殺死張鈺的人,修爲必定非同小可。而等他張明義飛到京城,只怕黃花菜都涼了,這段時間,足夠兇手飛出千里之遙!
而供奉在三清道祖坐下的油燈中記載的信息纔是張明義敢於揚言復仇的根本,張明義伸手一拂,原本熄滅的油燈上面立刻出現一副畫面。畫面由模糊慢慢的轉向清晰,星夜長空,人影舞動。一柄金色長刀將張鈺斬作兩截,而張鈺的元嬰也被一條突然出現的金龍吞噬。
張明義冷冷的看着這一幕,愛子慘死,叫他如何不怒。張鈺倉促結成元嬰,成就真人。原本張明義打算讓他在龍虎山再潛修一個甲子的時間,自可將元嬰境界徹底穩固下來。屆時出山行走天下,再無所懼!
可是三十年牢籠一般的生涯讓張鈺再無半點耐心,在龍虎山上心魔叢生。不得已,張明義同意張鈺提前出山,張明義以爲憑藉龍虎山的名頭和自己的面子,無論是正邪兩道都會給自己一個薄面,不會趕盡殺絕!可惜他錯了!
看着畫面中秦舞陽幽深如海、冷酷無情眼神,張明義知道這種人神志堅定異常,絕非言辭可動!張鈺死在他的手中並不奇怪,況且他現在也必定不好過吧!五雷化噬手並不是那麼好接的!
張明義在這裡看電影的時候,秦舞陽終於翻建到了張鈺的空間手鐲。而炎魔•強森正一寸寸的崩潰,秦舞陽知道這個過程不可避免,五雷化噬手的破壞力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五雷化噬手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雷法爲基礎,以玉清神雷調和,最後納入金丹之中。此後,一招一式,都以五雷擊出,無論何物,只要還在五行之中,必定被轉化爲最基本的五行元氣。有利便有弊,五雷化噬手在擁有最強破壞力的同時,也有着極端的缺陷,首先練習這門功夫的人,無法再兼修其他功法。當然,近戰使用五雷化噬手,遠攻以雷法攻擊,這已經是最佳的搭配效果,無需其他功法輔助。這也是爲什麼張鈺明明御劍飛天,但是卻不用飛劍攻擊的原因,他的飛劍威力遠不及五雷化噬手,故而,纔會棄置不用!
五雷化噬手還有一個弊端就在於它在早期的修煉過程中沒有太多的自保能力,並且功法非常容易反噬,一旦雷法反噬,修者必定爆體而亡,死的慘不堪言!
炎魔•強森很快便明白命在旦夕,雖然他不知道壯士解腕這個名詞,可他確是實實在在的這樣做的!放棄抵抗,將全身的能量彙集於能量核心,依靠最堅硬最本源的力量來抵抗五雷化噬手的侵蝕。炎魔•強森身體的其他部位盡數消失。
雖然親身體驗過五雷化噬手的威力,可是秦舞陽仍舊感覺觸目驚心,這門功夫簡直是所有外功的剋星。
小心的將炎魔•強森的能量核心收好,秦舞陽現在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只能期待薩魯曼的表現了!
撿到儲物戒指之後,秦舞陽將青陽鍾一起收好,焚天真力瞬間將駕馭太乙青靈舟沖天而起,向京城飛去。
在張鈺出現之前,張玉漱便非常聽話的躲在一邊,她不知道這一次出現的大敵是誰,可是本能的卻覺得不安。當秦舞陽破空而去的時候,張玉漱連忙捂住嘴巴,險些驚叫出聲,不知是何人,竟然能夠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舞陽擇地而戰。
張玉漱明白這不過是爲了不連累柔弱不堪的她,而並非扔下她逃走,這便是知己!看到太乙青靈舟從天而降,張玉漱大步上前,顫抖的問道:“有沒有受傷?”
秦舞陽笑道:“被蚊子給叮了兩口!”頓了一下,接着道:“我送你去泰山,距離日出的時間不多了!”
張玉漱拾階登舟,仔細的看着秦舞陽,心中非常擔憂,但是她卻不願做小兒女態。太乙青靈舟急速飛行,雲層被快速的拋向後方,天空非常的近,彷彿一伸手便可以摘取星辰。此番奇景,比之泰山日出更爲少見,可張玉漱卻無心觀賞!
京師距離泰安不遠,很快他們二人便落在了泰山之巔。無論是什麼季節,泰山之巔都是一樣的寒冷,不過以秦張二人的身手,自然不會將區區寒意放在眼中。
秦舞陽將張玉漱放下,微微一笑道:“我尚有事,去去就回!”張玉漱也不多問,點頭同意!
薩魯曼在蘭若寺外等的花兒也謝了,可是此前秦舞陽一直覺得留下來有些危險,故而他首先前往京師,知道如今才轉回蘭若寺。如此正好和青城劍派的援軍,道成一行四人錯開了行程。
接回薩魯曼,將炎魔•強森的能量核心遞給他,道:“你看一下,炎魔還有救嗎?”薩魯曼尚未沾手,便驚訝的道:“好凶厲的氣息!”
薩魯曼接過能量核心仔細觀察了一番,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霸道的能量,現在只能先給炎魔補充一些能量,讓他能夠多堅持一下,具體的研究需要很多的工具才行!”
秦舞陽見狀,也無可奈何,道:“也只好如此了,等我們返回空間之後,再解決這個問題吧!”
薩魯曼疑惑的道:“你身上也有這種氣息在徘徊,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舞陽淡淡的笑道:“何止如此,若非我搶先一步,將他一刀兩段,他的餘力只剩下一成,在那人的全力一擊之下,我早已灰飛煙滅了!”
薩魯曼擔憂的道:“那你現在的情況呢?”
秦舞陽道:“不足爲慮!”然後,秦舞陽又道:“我先將你收回星界,等回到空間再說!”星光卡片一晃,將薩魯曼拉入了星界。
東方已經初露白色,雲層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五彩繽紛。秦舞陽就在此時,回到了泰山之巔。
泰山作爲五嶽之首,其山勢雄偉壯麗,妙處難以言說。自山頂四顧,蒼茫遼闊,彷彿處於雲層之中,飄飄然似欲成仙而去。
而張玉漱所處的位置更是險峻挺拔,常人難及之處!秦舞陽駕馭太乙青靈舟緩緩落下,笑道:“我沒有來遲吧!”
張玉漱卻沒有回答,她坐在一塊大石上,笑道:“快來看吶!”
山頂的巨石,不知經過多少年的風吹雨打,表面上光潔異常,沒有什麼明顯凹凸不平的地方。張玉漱坐在上面,也只是佔據了其中一個小小的角落。
這裡四周沒有任何可供攀爬之處,橫向生長的巖鬆在風中微微搖擺。巖下幽深難測深淺,只有雲霧繚繞!這一切看上去恍若仙境!
“看太陽出來了!”張玉漱的聲音中飽含驚喜,彷彿太陽出來對她來說就是一個莫大的喜訊。半邊太陽露出雲海,然後猛然跳躍而出。陽光如劍,穿透雲層霧氣,灑遍大地九州。張玉漱的玉臉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着美麗的光澤,她喃喃的道:“小時候,我總是想一個人坐在泰山巔峰,靜靜的看日出日落該是多美的事情,可人世間不如意事何其之多,我們也只能和光同塵。而現在我終於坐在了這裡,卻已經沒有了那種雀躍的心情。”
說完,她扭頭一笑,問道:“是不是很可笑?”
秦舞陽緩緩的搖頭,道:“很好!”
張玉漱從巨石上一躍而下,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張玉漱背對秦舞陽,笑道:“我從這裡下去,你坐船下去,我們比比看誰能先到山腳,好嗎?”
言畢,也不等秦舞陽回答,縱身而下,手掌在巖鬆上輕輕一搭,稍稍停頓,繼而再度墜下,像是林間的山鬼一樣,消失在雲霧之間。
秦舞陽沒有動,在懸崖前定定的看着張玉漱就此失去了蹤影。他取出了湛盧長劍,黑色的劍鞘樸實無華,劍柄修長,貔貅吞口,將春秋重劍的風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嗤”的一聲,將劍身帶鞘刺入石壁,在旁邊以指代筆,書寫兩個篆字——贈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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