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又交談了片刻,只覺對方許多話,都是說到了自己心裡,竟有相見恨晚之感。當即擺開酒碗,你一碗我一碗,連幹了半罈老酒。
藉着酒意,古劍冰說道:“華箏,我很欣賞你愛一個人就愛得刻骨銘心的勇氣。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如何。但是你也要知道,人是會變的,也許小時侯,你們確實互相喜歡,但有誰長大後還和小時侯樣呢?別爲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耽誤青春啊!你這麼優秀的女孩,不值得啊!現在這情況,你痛苦,他也未必開心,有什麼好?”
華箏自然不會了解鐵木真的深意,她只是憤恨地盯着古劍冰:“好你個慕容劍冰,挖牆角挖到你安答身上了!”
古劍冰笑道:“你離開他,又不一定非得找我,也可以考慮一下別人啊。你父親帳下這麼多英雄,就沒有中意你、你看他也順眼的人麼?你喜歡我安答,是因爲父命,還是真的喜歡他?我這人,只要是我喜歡的女人,而對方也喜歡我的話,不管是什麼長輩、名宿要阻止我,我都會堅決把他們掃開。當然,我也知道,不可能人人都像我這樣,不具備那種力量的人,自然要量力而行了••••••••••”
鐵木真大叫道:“說得好!我這前半生充滿苦難,我很早就知道:不要想有人保護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學會了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只有女人才會去依附別人的力量生存下來。
男人要女人,就要放膽去搶!什麼這話那話,都是屁話!馬快刀子硬弓箭狠就是本事。看得順眼就把她搶過來,管她願意不願意!
華箏,你要是天下無敵了,唯你獨尊了,就像唐朝那個女皇武則天那樣,那你愛找什麼男人,又有誰管得了你?可惜你又不愛習武•••••••••
所以啊,父親還是爲你找個能保護你,對你又有好感的英雄丈夫吧!”
說到這裡,鐵木真拍了下桌子:“小夥子,你現在寸功未立,我要把華箏改嫁給你,肯定有人不服。但是,你敢不敢搶親?搶到了,我爲你撐腰。”
“我所要建立的國度,那是一個男女平等的國度,男子可以自主選擇女人,女人也可以自主選擇男人。如果當事人自己不願意,沒有任何人能強迫他們非要在一起。”古劍冰目視遠方,揮手描述道,
“婚禮,那應該是男女雙方情投意和的結果,而不應該是權勢與利益的交易。
搶親?如果華箏要我去搶,我就去搶!別人,包括大汗你,那也不行!華箏,怎麼樣,你要我搶親麼?不要就算了,我可不願意費力搶一個不喜歡我的女人。”
華箏瞪了古劍冰一眼,心中仍有些不平,暗想:他把我的話,看得比父汗的話還重要?當真好大膽色,便是保保哥也不敢和父汗這般說話••••••••她賭氣道:“如果我要你搶呢?你真敢搶你安答的未婚妻?”
古劍冰笑道:“如果那樣,便是我親哥的未婚妻,我也照搶不誤!何況是義兄!就怕你只是隨口說說,到時我搶回來要後悔。你要考慮好再開口啊。”
華箏抿緊了嘴,不再吱聲。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對他真個有了好感,就如她無法確定王保保是否還愛她。但她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形象,和他那些個性鮮明的話,已深深印入她的心中,可能這一輩子也無法抹去了••••••••••
鐵木真哈哈大笑:“有意思!小夥子,我女兒要是嫁給你,那肯定錯不了!知道疼女人!就衝這,咱得連幹三碗!”
鐵木真又連幹三碗,這才帶了女兒,豪氣大發地去了,臨走扔下一句話:“放心吧,小夥子,剛纔那句話只是試試你的膽色。哪能真逼得你搶親呢?我鐵木真的女兒被搶了,我也不光彩啊!好好幹!我遲早把華箏光明正大的嫁給你!”
鐵木真走後,古劍冰回憶鐵木真的話,亦不由得不承認,這是一隻隱藏爪牙、正待迅猛撲食的猛虎,一個志在天下的梟雄!一朝讓他得勢,世界必爲之變色!
只是想他話中之意,似是準備對察罕帖木兒不利啊!
古劍冰前往察罕帖木兒的帳篷,他耳力較常人強得很多,尚未進入,便隱約聽得趙敏在說:“哥,那小子輕薄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幫我出氣就罷了,怎麼還盡拉他往我身邊湊合啊?”
王保保:“好吧,就當哥哥一時考慮不周,別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的形勢•••••••你覺得這人怎樣,要不我和他說說,問問他有沒有娶你的意思?忽必烈總不可能跨過大半個中原到江南搶親吧?”
趙敏氣道:“好你個王保保!你想什麼呢,你當妹子是那些所謂‘三貞九烈’的漢人愚婦麼?叫人摸一下就非他不嫁了?”
古劍冰咳了一聲,這才進入帳篷:“安答,我要聯絡家族商人,和鐵木真商議些以物易物之事,暫時就不陪趙敏郡主同行了。”
趙敏連連點頭:“嗯,好得很,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分工合作,我在明,你在暗。我唱白臉,對那些門派施以威逼,你唱紅臉,對那些門派加以利誘好了。”
這時,察罕帖木兒鄭重其事地叫古劍冰坐下,詢問他與鐵木真的對話。
古劍冰便把自己與鐵木真的對話內容說了七八成,又道:“安答,鐵木真對你不娶華箏的事似乎隱有不滿呢,你若喜歡華箏,莫如儘早娶了她算了。若不然,乾脆便謝絕這門婚事也好。”
王保保嘆道:“前兩年我父親不是沒提過,但鐵木真卻說華箏年紀尚小,我又功勞不顯,讓我再多立些功勞再說。他若真想嫁女,在部落大會上直接開個口,誰能拂逆他的意思?”說完,低頭不語。
察罕帖木兒卻道:“我算是跟鐵木真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了,他這人,面善心狠。知道在力量還不足的時候,就得忍讓,違心的忍讓!
當年他爲了求得發展,認王汗爲父,爲示友好,他的女兒華箏便曾許給王汗孫子爲妻。
後來他覺得自己勢力強了,功勞大了,便不太服王汗管束。王汗見他尾大不掉,便與他交戰,打得他大敗虧輸,兵卒失散,只剩四千六百人。
當時我也在他身邊,他與我們同飲班朱尼河之水,並共同發誓:‘使我克定大業,當與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
他立意復仇,卻假裝向王汗求和,王汗見他已無威脅,又想起他以前的功勞,便準他求和。不想他突然襲擊,包圍王汗駐地者只兒溫都山,血戰三天,王汗不敵,在逃跑路上被殺,部衆也爲其所並。
華箏的第一任未婚夫,其家族便是這個下場。
如今又將華箏許配給我兒••••••••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擔心我成爲第二個鐵木真!他不收拾我,就怕我將來有一天收拾他!依我看,他想與我結親,多半是想暫時穩住我罷了。時候到了,他哪會管什麼兒女親家?
那玉璽與私下相會完顏洪烈之事,我做得甚是隱密,可華箏一來,鐵木真便知道了。卻故意要旁人來揭穿,以爲華箏甩脫嫌疑。
權勢啊,這是一條能進不能退的道路,退一步,就會跌得粉身碎骨。只希望鐵木真掃平那些西方國家後,不再以我爲威脅吧。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和這老兄弟翻臉啊。”
古劍冰:“唉,伯父何不與他溝通交流一下,或許你們真的有很多誤會?”
察罕帖木兒搖頭道:“沒用的,反而惹起他的懷疑。
我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對你做過什麼承諾。
給你一句忠告吧。我們這些鐵木真的老兄弟都知道,如果他當你是他下屬,說些什麼‘戰勝了敵人,我們共同分配獲得的財物。’‘打仗時,我若是率衆脫逃,你們可以砍斷我的雙腿;戰勝時,我若是把戰利品揣進私囊,你們可以斬斷我的手指。’那你是儘可以相信的。他把部下當成自己的雙手來愛護,一個人怎麼能欺騙自己的雙手呢?
如果他當你,是需要他認真對付的對手;那麼,他說的話,你最好一個字都別信。因爲,他對自己的對手,從來都是兵不厭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