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王語嫣在表哥懷抱裡醒轉過來,發現喬峰正在大聲叫人:“快擺上酒案!這一仗打得着實痛快,正當與我慕容兄弟痛飲美酒!”
王語嫣:“表哥,抱歉啊。喬幫主最後那幾招,實在太快,我便是看出來,也來不及說了••••••••••”
“好嫣兒,哪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古劍冰回想剛纔那一刻,還道喬峰是自己主動收手,搖頭感嘆道,“大哥不成,我也不成,喬幫主的武功,怕算得上當今武林天下第一了吧。
王語嫣:“表哥,我自然盼望你勝過喬幫主,只是眼前可還不能。喬幫主所精者畢竟只是一家之藝,我卻博知天下武學,你若肯聽我指點,習練武功,將來技藝日進,那麼三年之後,要武功天下第一或許還不能,要勝過喬幫主,卻是易如反掌了。”
王語嫣這話,放到江湖上已經略顯無禮,古劍冰卻護着她道:“這是在下的表妹,更是我的未婚妻子,博知天下武學,非我自誇,若她肯用心學武,只怕當世無人是她對手。”
王語嫣聽見“未婚妻子”四字,一臉嬌羞顏色:“表哥,你又取笑我,女孩兒家掄刀使棒,總是不雅•••••••”
“哈哈,慕容公子好福氣,兩位大喜之日,喬某可一定要叨擾上一杯喜酒。喬峰大笑道,“姑娘不用出言相激,喬某就等三年之後,再來領教慕容二公子的高招!”
王語嫣見他看破自己心思,又如此回答,心中卻是一陣驚喜,藕色綢衫的下襬輕輕顫動,說話的聲音,已是比洞簫還要柔和,潤人心肺:“那喬幫主相信我表哥不是殺人兇手了?”
喬峰與古劍冰交談後,心想,若最後那一下,並非慕容世家的斗轉星移。那麼,上古四靈獸,乃是麟鳳龜龍,麒麟在四靈獸中原本地位最高,只是後來皇帝崇龍,才被擠到第二。玄學傳說它本是神的坐騎,主太平,帶來豐年、福祿、長壽與美好,乃歲星散開而生成,故主祥瑞,含仁懷義,是鼎鼎有名的仁獸!
若他是加害馬副幫主的兇惡之輩,麒麟怎會護佑於它?
若最後那一招確實是慕容世家的斗轉星移,那這慕容劍冰這樣說,便是有心爲丐幫保存顏面,不論武功,還是舉止氣度,都遠在我之上了。
這樣一想,自不相疑:“若以前我還是略有懷疑的話,現在我便能確定了,這兇手定然與慕容公子無關。那人若有慕容公子你這般厲害的身手,只一招,馬兄弟的頸骨便要粉碎,當即喪命,絕不會是慢慢窒息、臉色鐵青而死。真正的殺人兇手,更不會如此坦蕩地坐在喬某面前侃侃而談!”
古劍冰豪情一起:“朋友之交,貴在知心。有喬幫主此言,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認定我慕容氏是那兇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喬峰與古劍冰大戰後,越看他越覺投緣:“二公子如此胸襟膽魄,喬峰今日可服你啦。江南第一家,果然名不虛傳。喬某生平第一好酒,第二好武。二公子好酒量,好武功,實在合我脾胃,真是相見恨晚。你我結爲金蘭兄弟如何?”
古劍冰亦有同感:“蒙喬大哥厚愛,小弟敢不從命?”
兩人敘了年歲,撮土爲香,一個口稱“賢弟”,一個連叫“義兄”,均是不勝之喜。
喬峰道:“便如王姑娘所說,江湖上能鎖住敵人咽喉,令人窒息而死的武功,確實很多。若不是後來接連發生的那些事,兄弟說什麼也不會懷疑到慕容世家頭上。”
古劍冰奇道:“是哪些事?”
喬峰道:“近日多名武林人士遇害,都是死在自己成名絕技之下。除我丐幫副幫主馬大元死於自己成名絕技‘鎖喉擒拿手’外,少林玄悲大師死於‘韋陀杵’下,伏牛派掌門柯百歲死於‘天靈千裂’,西青城掌門司馬衛死於‘破月錐’下•••••••若不是這麼多事湊巧同時發生,那是斷然不會懷疑到慕容世家頭上的。”
古劍冰嘆道:“那我只好一一前去解釋了,希望他們都如大哥這樣通情達理便好。”
喬峰:“你我既已結義,大哥也不瞞你了。其實爲兄正是出自少林門下。這樣,我寫封信給我恩師玄苦大師,由他轉呈給玄慈方丈。定可替賢弟洗此不白之冤。少林素來是武林泰山北斗,只要少林這一關過了,諒來其它人也便沒什麼話說。”
古劍冰喜道:“如此甚好,多謝喬大哥了!”
•••••••••••
次日,一行人坐馬車來到嵩山少林寺前,古劍冰拱手爲禮:“江南慕容,拜會貴寶剎諸位高僧,還望小師父通傳。”
知客僧止清看了衆人一眼道:“千年以來,少林寺向不許女流擅入。姑娘請下山去罷,免得自討沒趣。”
古劍冰氣道:“女流便怎樣?難道女子便不是人?佛說衆生平等,既然平等,爲何女子不能入內?”
止清論辯才哪是古劍冰對手,只是板着臉道:“阿彌佗佛,女施主休要再在佛門清淨之地滋擾。”
王語嫣忍俊不禁:“表哥,那和尚說的似乎不是我們,而是——你呢,哈哈哈——”
古劍冰點頭,無奈地攤攤手:“禿驢吃多了青菜豆腐,眼神不好也情有可緣。誰叫我又生得這麼漂亮。哎,原來美麗在不知何爲美麗者眼裡,也是一種罪過啊!這些和尚嘴上說衆生平等,其實是說一套做一套,氣得我真想拆了他們這破廟當柴燒!”
王語嫣烏溜溜的眼珠一轉,附耳道:“來來來,我有主意。”說罷,拉着古劍冰的手,往一僻靜地方走去。
古劍冰見她背影輕盈,娉娉婷婷,心如鹿撞,不自覺地跟了過去。
王語嫣:“那和尚兇霸霸的說道,女子不能進少林寺。咱們偏偏要進去。我跟阿朱姐姐學了一些易容法子,雖學得不到家,化裝成男人進去卻是不成問題,瞧他有什麼法子?”
古劍冰大喜道:“對啊,語嫣,咱們易容改裝,那些禿驢們便不知咱的底細了,自然能進少林寺。最好咱們進去之後,再以本來面目給那些禿驢們瞧瞧。他們氣破了肚子,可半點奈何咱不得。”
王語嫣笑道:“表哥這主意真高明。若不是今天來少林寺是爲了說理啊,咱們便男裝進寺,再改穿女裝,大搖大擺的走到大雄寶殿去居中一坐,讓這些和尚都氣得在地下打滾,那纔好玩呢!”
衆人改裝已畢,止清果然看不出來,見衆人衣裝華麗,知道必是貴客,施了一禮道:“阿彌陀佛,貴客臨門,請入寺奉茶。”
入得少林寺,其內格局氣勢恢宏,檀香滿院,梵音綿綿不絕,充滿陽剛之氣,衆人不由得暗贊:少林千年名寺,果然不凡。
步入達摩堂。卻聽玄慈方丈正在講經:“世尊既讚歎,令妙光歡喜,說是法華經,滿六十小劫、不起於此座。所說上妙法,是妙光法師、悉皆能受持。佛說是法華,令衆歡喜已,尋即於是日,告於天人衆,諸法實相義,已爲汝等說,我今於中夜,當入於涅盤……
講完一段經,又道:“玄悲師弟不久前命喪慕容世家之手,本寺今欲全力追拿兇手,似違我佛勿嗔勿怒之戒。然降魔誅奸,是爲普救世人,我輩學武,本意原爲護法,學我佛大慈大悲之心,解除衆生苦難……”
王語姨看他竟似在做戰前總動員,將少林出戰的理由合法化。古人云,出嫁從夫,她既是慕容家的未婚妻,便早把自己當做了姑蘇慕容的一員,按捺不住,上前施了一禮道:“玄慈大師容秉,玄悲大師之死,與我姑蘇慕容毫無干系•••••••••”
玄慈聞聽此言,面色當即一變,原來這老和尚對自己師弟之死,早已有了成見:我玄悲師弟在韋陀杵上,下了數十年苦功,便是我要用韋陀陀敗他,亦是不能。慕容氏傳人要用韋陀杵將他擊殺,那談何容易?
但玄悲師弟爲人向來仁厚,對人不存戒心,慕容氏傳人多半是趁其不備,這才一擊得手。
由於古劍冰一夥是化裝入寺,知客僧自不會通知玄慈慕容世家來人拜訪。如今他見慕容世家的人突然出現,打斷自己的話,只道慕容世家的人又欲故技重施,要趁自己答話時不備,便發難讓自己步玄悲後塵。
想到這裡,玄慈自是如臨大敵,不敢怠慢,當即先下手爲強,一出手,便使出自己的成名絕技:大金剛掌!直擊王語嫣:“阿彌陀佛,除一魔頭,便是救無數世人!”
大金剛掌本來就是門威猛的掌力,掌出開山裂石,無堅不摧,王語嫣未學半點武功,怎招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