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紀嫣然此等神色,王離忽然嘴上一笑,一句更讓她震撼的話自口中說了出來。
“我的第二個抱負那便是要建一處大大的院子,將天下間所有如嫣然這般上天賦予男子的珍寶都納入其中,朝夕相伴,但以我劍守護之。”
王離話一落音,紀嫣然臉上頓時一股茫然,隨即反應過來。
“啊!”紀嫣然本道王離會說出什麼與前面相應的宏大理想,怎知王離接下來竟說出這樣一番話,如此反差,頓時驚愕得發出聲來,然後滿臉通紅起來。
“哈哈哈!”見紀嫣然如此錯愕,王離哈哈笑出聲來,小聲一停,隨即接口道:“嫣然可會覺的王離這想法過於荒誕?”
說話間王離仔細打量着紀嫣然的神色,見她雖是錯愕,只是卻並未有諸如尷尬之類的神色,他這話若是放到現代與其他女人說,只怕對面女人一盆子砸翻他。
哪怕是去了後宮之意的表白,對一個認識不太久的女人說,那結果必定是蛋疼無比。
尋常男女交往,玩的就是曖昧,享受的就是你猜我猜、那種朦朧之間的無限純美,越是曖昧越是有趣。
兩人在一起曖昧的很有意思,大家都很高興,可是隻要不是水到渠成,半路男的若是覺得“時機成熟”的去表白的話,所有的曖昧氣息頓時煙消雲散,然後再拜拜很正常。
不過此時卻是在這時候與紀嫣然說,一切就有不同。
紀嫣然這等人不是尋常人,她太過冰雪聰明,你的一個想法還沒說出口,她就自你臉上看出來了,你要對她做什麼,還沒做,她十天前就知道了,看着你的一舉一動,猶如看猴戲一般,什麼朦朧美,就是屁都沒一個。
至於說要靠自己的苦苦追求感動,很遺憾,王離不是這類於女人苦求者,紀嫣然也不是能被這般感動者,就是被感動了,她依舊會做出自己應有的選擇,而不是尊從感動。
心有大抱負,有自己獨立人格,有自己的選擇和追求,所謂他人苦苦追求,只要不是她的追求,或許她會很感動這世上有人如此愛我,但是你愛我我不愛你,她依舊是不會取。
王離若是按照正常男子追女子的手段,硬是要將自己放到男女的正常套路中去,於紀嫣然而言,那也是猴子一隻,一切行爲皆是笑話,所以王離不行此路。
對非常之人,乃出非常之手段,當有針對性的行攻略事。
此等女子,有自己的獨立人格,不比這個時代其他任何女子,有獨立人格,就有自己的選擇,但她欣賞選擇的,不用你男子去追,她直會倒追。
王離先前第一個抱負,又出那等豪言,針對的就是她所欣賞的一切,只要得到她的欣賞,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了。
而且他說這話卻並不突兀,他的心思即便不說出來,以紀嫣然的冰雪聰明難道不知道?他如今名聲早就在外,紀嫣然如何不知,若是不知,也不會看破鄒衍來趙國的奧妙,然後以劍舞酬他千里相迎相邀了。
既是明人,王離欲追求於她,如何能說暗話,僞君子是裝不出來的。
紀嫣然震驚了好半會才反應過來,微嗔的看了王離一眼:“先生很真誠,不過對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女子就說出這般話,難道不覺有什麼不對嗎?”
美人嗔怒,卻是別有一番美感,王離絲毫不以她嗔怒所動,若真是怒了,就該送客了,那一句先生也得改司禮呢。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交情也不過猶如初識,還有的人一見面,就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我與嫣然過往從未見過面,可是隻有一面,嫣然是個怎樣的人我已然盡知。”
“嫣然與我也僅是一面,可是在未見我之前,我是怎樣一個人就已然有所瞭解,若非如此,嫣然如何會知鄒先生來趙之事的根源在我呢?”
“你我若非如此相知,王離也不會與嫣然說此話?”
王離說着自懷中拿出一塊木牌來:“嫣然,大後天墨家行會邀請我去講學,與他們講述天下大利之道,嫣然若是有閒暇,不如去旁聽,我想嫣然在大梁會見諸多賢才都不能得的東西,到時候定能明白。”
王離一言,紀嫣然臉上嗔怒頓消,只是認真的看着他,然後微微嘆了口氣:“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先生說的真好。”
說着,一雙美眸眨了眨,微微點頭頷首:“到時候先生的大利之道,嫣然定會去旁聽,只望一切確實如先生所言。”
“定不叫嫣然失望。”王離肯定的說着,然後將木牌交到她面前,紀嫣然一雙玉手認真將木牌接過。
見紀嫣然接過木牌,王離再不多言,只與紀嫣然告別道:“王離身當司禮一職,這些天離開邯鄲,卻是積壓了些事,接下來還要去處置一二,就不再久留,今天晚上我在府中設下酒宴,到時再與鄒先生與嫣然你接風洗塵。”
“告辭了。”王離微微一拱手,然後轉身便離去,只留下一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王離離去之後,紀嫣然看着王裡的背影,一雙洞徹世情的美眸中難得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過得一會,鄒衍不知自何處走了出來。
“嫣然,不知與這位新聖人談的如何呢?”
“先生?”紀嫣然臉上微微露出一線紅潤,隨即說道:“只是隨便說了幾句,王先生邀我去聽他大後天在墨家行會的講學呢。”
“呵呵,王先生!”鄒衍笑了笑:“只邀了嫣然,卻沒邀先生,看來我這老頭子在你們面前有些多餘哦。”
紀嫣然又看了王離離去的方向,多年以來,唯一能讓她心中蕩起漣漪,今日應對幾番失措的也只有這一人呢:“且待聽了他的天下大利之道再說吧。”
紀嫣然如此想着,閉上眼睛,心道這位王先生對她確實是知之甚深啊,這世間其他男子,哪個將她的抱負當一回事?
在大梁她舉辦諸多宴會,探討治世之道,所來之人皆不過是爲了她的美色,而眼前這王離卻不同,卻是真個將她抱負放在眼中呢。
將鄒衍與紀嫣然安排妥當,王離出了雅夫人府,這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四時許,王離隨即趕往王宮與趙王覆命。
王宮一趟,王離自趙王那得到一個好消息,卻是平原夫人做的好事,關於秦國質子一事的相關處置,平原夫人自小黑屋出來之後,受過懲罰,王離看他做的不錯,就將此事全權交給了她,如今終於出了結果。
這平原夫人確實是個厲害角色,竟是整出一場秦國軍方間作刺殺嬴政的好戲來,一板一眼,還將秦國軍方元老鹿公的招募的一位名劍手屍體吊上了城樓。
這等事情,王離只想着就覺有趣,呂不韋派在邯鄲的人看到了這等事情,若是報回咸陽,秦國內部一場大戲就要開場呢。
而對於趙國而言,顯然秦國內部斗的越熱鬧越好。而事實上秦國內部在現在和未來幾年內確實斗的厲害,內部斗的太狠就無暇外顧,平原夫人只是在這內鬥上來了個火上澆油。
秦國現任國君是秦昭襄王乃是秦國曆史上最有爲的國君之一,秦孝公任商鞅變法奠定強國之基,而這位秦昭襄王則是將秦國推向虎踞之勢的一位君王。
他在位五十六年,任用範睢爲相,取遠交近攻之策略,麾下又有白起這等千古殺將,平蜀、伐楚、擊趙魏韓,兵鋒所指所向披靡,可謂是爲秦國後來的統一紮實了基礎。
不過不管他如何英明神武,如今已經還是要死了。
國君要死了,國內新舊交替,往往是內鬥最厲害的時候,秦昭襄王一死,上位的是誰呢,並不是呂不韋奇貨可居的公子異人,而是太子安國君。
這位太子安國君也倒黴,碰上個在位五十六年的老爹,生生當太子當到自己都快老死了,在不遠的未來,安國君繼位,然後當了三天秦王就嗝屁了,整一個茶几。
於是秦國又是一陣忙亂,安國君一死,接下來就是輪到呂不韋扶助的公子異人,也就是子楚上位了,子楚上位之後後的三年,秦國軍方與呂不韋鬥個一塌糊塗。
一直到子楚掛了,又輪到嬴政上位,呂不韋一黨在秦國佔據上風之後,秦國終於馬虎統一了聲音,然後纔開始出關。
而哪怕在那時候,呂不韋雖是佔據了上風,國內依舊矛盾重重,尋秦一書中,秦國軍方抓着嬴政驗血是幹嘛?
嬴政好不容易登機之後,呂不韋一黨的大將蒙鶩終於出關擊魏。
秦軍大兵壓境,魏王被嚇的不輕,這時候不得不啓用坐了多年冷板凳的信陵君,隨即信陵君聯絡諸國,五國聯軍將蒙鶩擊退,並且兵壓函谷。
在這一戰中,蒙鶩雖然敗在五國聯軍之下,未嘗也不是敗在國內有人扯後腿之上,誰叫他是呂不韋的黨羽呢?
王離遍數秦國未來幾年事,心道你秦國內部鬥得越厲害越好,省的在外邊瞎搞,也由的我從容聯絡合縱,到時一舉破之。
出了王宮,王離便吩咐烏卓前往平原府傳信,請平原夫人攜魏文和和朱亥在晚宴開始前提前半個時辰到他府中一敘,又着烏言著去廉頗和龐暖以及幾位公卿府上送了晚宴請帖,緊接着他又跑了司禮府所在,飛快處理了這段時間積壓的公務,然後纔回府,這時候時間已然是不早。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王離看了看天色,明天他得回去一趟,袁省長親自主持的拜師宴就在明日中午,雖說時移勢轉,現代的一切已經不那麼重要,但是已經確定下來的事情,王離還是要去做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