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墨已經踏入賭坊之中。
賭坊裡很是熱鬧,他也是見過世面之人,倒也不覺得稀奇。
他走到一張賭桌之前,這裡是極爲簡單的買大小。
夏雲墨便隨手投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壓在“大”上面。
其餘的賭客們吃了一驚,不過更大的手筆他們也見過,也沒有太過注意。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開。”然後莊家果然開出了個大。
夏雲墨笑呵呵的收下銀子,然後又全部壓在“笑”上面。
莫約一刻鐘的時間後,賭坊中喧囂的聲音逐漸停下來,賭客們全都圍在了一桌,用羨慕、嫉妒、驚訝等目光望着夏雲墨身前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銀票銀錠。
他已經連贏了十七把了,莊家換了三個,可依舊無法阻止他贏錢的勢頭。
每一次都是全壓,每一次都贏。
最初還有賭客跟着他壓,賺了幾筆,但現在已經沒有哪個敢再出手了。
賺錢了,也得有命花才行。
對面的莊家滿身大汗,冷了又溼,卻說不出話來。
他在賭坊中幹了半輩子,什麼樣的怪事沒有見過,可眼前這一幕,卻讓他心驚肉跳。
夏雲墨拿起一壺酒,飲了一口,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銀子在飛速的增長着,只是懶洋洋的催促道:“快點,我今天我還有其他的事。”
“這……這……”莊家根本就已不敢搖骰子了。每輸一把,可就是海量的銀子啊。
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到了夏雲墨旁邊:“這位小哥,我們老闆請你到樓上一敘。”
夏雲墨笑道:“要敘就下來敘,怎麼,開賭場還怕別人贏嗎?”
二樓上,趙柳雲眉頭微微一皺,知道遇到來找麻煩的人了,可不是簡單用銀子就能打發了的。
他低聲對身旁的一個大漢下達了兩個命令。
清場,召集人手。
小子,既然跑來找麻煩,那就要有把命丟掉的準備。
片刻後,在夏雲墨的身旁,就已沒有了一個賭客,而是幾十個佩刀帶劍,面色不善的漢子,或冷笑或狠毒的瞧着夏雲墨。
“這位小哥不是想賭嗎,不如我來賭一把。”趙柳雲緩緩的從二樓上走了下來,臉上依舊帶着和善的笑容。
夏雲墨眼中精光一閃,認出了眼前來人,嘴角含着一絲笑意,道:“賭什麼?”
趙柳雲笑道:“自然還是骰子。”
夏雲墨衣袖一拂,道:“那就請吧。”
趙柳雲拿起骰盅,在賭桌上一掃,三枚象牙骰子就跳入了骰盅之中。
他能夠坐鎮此地,賭技自然是不俗,手掌化作殘影,三顆骰子瘋狂的撞擊着骰盅內壁,比尋常三十骰子的聲音還要來的響亮,如狂風,如驟雨。
“哐”的一聲,骰盅倒扣在賭桌上,趙柳雲笑道:“買大買小,小哥請下注吧。”語氣中罕見的帶着凝重之意。
在夏雲墨贏第七次的時候,趙柳雲就注視到了他。
畢竟能夠贏這麼多次,而且每一次都還是風輕雲淡,實在不是簡答的運氣能夠說得過去。
可是,他卻看不懂夏雲墨。
對方從頭到尾,身上莫說是精神異力,就算是內力也沒有半點,就好似個普通人。
除了推錢押注,更是連桌子也沒有碰一下。
難道他真是憑運氣贏得?
這怎麼可能!
趙柳雲的話剛剛說完,夏雲墨就將身前所有的銀票銀子向前推了推。
並沒有推到大或者小兩個區域,而是直接推到了寫有“十三”的區域裡。
賭大小,賭贏了是翻一倍。
而這若是賭具體的點數,賭對了那就是翻十倍。
“這……他又押對了!!?”趙柳雲心頭一怔,額頭滲出冷汗。
他搖的骰子,自然明白,下面三顆骰子加起來正好是“十三”點。
簡簡單單的賭大小也就罷了,可這卻是賭中了指定的點數啊,概率太小了。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夏雲墨任憑趙柳雲的不斷用神識探查,心中好笑,他的確不曾動用一絲真氣或者精神異力,而只是憑運氣贏到現在。
他現在這一具月尊身,雖只是宗師高手,但得了“主身”的一絲天人妙韻,與天地契合,有着超乎凡人的運勢。
除此外,他在擊殺“森羅地獄”成員時,似乎每殺一人,都會獲得一絲天地氣運。
特別在擊敗殺生鬼王,湮滅他身上“渡世佛魔”的一縷神念時,這片天地給了他龐大的氣運。
這氣運雖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但的確有大用。
在這種低級的賭博中,天命加身,想輸都難。
“押對了又如何?”
趙柳雲暗自冷哼一聲,一股內力投入其中,然後立刻將骰盅掀開,然後再次露出微笑道:“五、四、三,十二點,真是可惜了,恰好差一點。”
說話間,運氣全身功力,衣袍鼓盪,雙眸中綻放出神光,周圍的打手,也都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出手,警惕夏雲墨惱羞成怒,暴起傷人。
夏雲墨卻一臉淡然,笑道:“這個賭局先不談,你知道我這次來是做什麼?”
趙柳雲下意識道:“做什麼?”
“討債!”
“討什麼債?”
夏雲墨沒有回答,只是道:“我姓夏,夏雲墨,御法宗的夏雲墨。”
趙柳雲怔了片刻,接着臉色大變:“夏雲墨!是你!”
“不錯,是我。”夏雲墨笑道:“現在,知道我討什麼債了吧。”
“快,都給我上,殺了他!”趙柳雲爆喝一聲,號令手下向夏雲墨殺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影一晃,自己卻向門外飛掠而去。
他是個很慎重的人,雖知道對方數年前,不過是個後天二層,可現在數年過去了,這傢伙完全看不透,還是先逃爲妙。
逃離了此地,通知二少爺趙羽,然後再作打算。
“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趙柳雲發現了一件極爲詭異的事情,賭桌距離出口最多不過三四丈的距離,只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可以竄出大門。
可現在他全速施展輕功,四周光景飛速後退,那一扇大門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無論怎麼也無法靠近。
“欠下的債還沒有還,怎麼能跑呢?”
忽然,有一隻手拍着他的肩膀,夏雲墨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趙柳雲心中聳然一驚,頭也不會的揮出一掌,掌風撕裂空氣,掌勢如火山噴發,乃是他全力揮出的一掌。
砰!!
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打中對方,可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轟擊在對方身上的掌力,盡悉數返回自身。
趙柳雲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子就倒飛而出,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之上,“哇”的一聲,吐出鮮血,臉色煞白,軟軟的坐在了地上。
“這是……太陰真氣?!”
趙柳雲心下震駭,擡起頭來,卻瞧見了更爲驚人的一幕。
他手下的那些打手,並未聽從他的命令,殺向夏雲墨,反而個個雙眸血紅,互相廝殺起來。毫不留手,似乎是和彼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很快,整個賭坊中就橫屍一片,血流成紅,血腥之氣讓人聞之慾吐。
夏雲墨緩緩渡步到趙柳雲面前,微笑道:“來吧,該我們了算賬。”
趙柳雲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將頭磕的砰砰響:“少宗主,我投靠趙家,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若不幫他們做事,我的母親、妻子、還有年幼的兒子,都要丟掉性命。若只是我一人,我一定……”
“呵呵。”夏雲墨冷笑一聲:“你若只是爲了活命而投靠趙家,我可沒有那麼多心思找你麻煩。”
“那是因爲……什麼?”
“不必再裝傻充愣了,我數年前被趙家的人追殺,就是因爲你父子兩的緣故。而且,御法宗原本也還有一些高手的,也是因爲你父子兩,死傷了不少。”
當年,御法宗被趙家覆滅。
護衛楊泰來帶着夏雲墨逃走,遠遁千里。
後來,夏雲墨修爲有成,楊叔爲了找到夏雲墨的父親,和夏雲墨分開。
在此後不久,夏雲墨就被趙家的三眼金翼雕跟蹤,又和趙家高手一番苦戰,擒下了那趙家高手,得知是趙家二少爺羽公子派來追殺他的。
若非在突破先天境後,恰好救下鳳君如,送了他一塊隱匿氣息的玉佩,指不定他之後就要面對趙家高手永無止境的追殺了。
而夏雲墨爲何會被趙家發現,這也是一個謎。
直到夏雲墨擒下趙家二公子趙羽,這才知道了真相。
原來,當初御法宗雖然被覆滅,但許多弟子、長老、執事還是逃了出來。
這些弟子相互聯絡,報團取暖,暗地裡與趙家勢力抗衡,試圖重新建立御法宗。
但趙家實在太強了,所有人都心灰意冷。
他們缺乏凝聚力,長此以往,只怕用不了多久,這一羣人很快就要東奔西走,御法宗的這點零星火苗也要熄滅。
楊泰來在和夏雲墨分開後,也找到了他們。
而見到這幅狀況,爲了不使這一羣人徹底對將對御法宗失去信心,於是楊泰來將夏雲墨的信息說了出來。
直言御法宗還有一個少主,而這少主天賦驚人,或許數十年後,就能登上大宗師的位置,重建御法宗。
當然,楊泰來也知夏雲墨的性命事關重大,只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少數幾人,這幾人都是和宗門淵源極深,關係密切之人,想來絕不會背叛纔對。
可令人蛋疼的就是,趙柳雲的父親也在這數人之中。這一對父子不願過着野狗般逃竄的日子,暗中投靠了趙羽。
於是,夏雲墨的信息被他泄露出去,而當時聚集起來的御法宗門人,此後也是也損傷慘重。
這等叛徒不除,天理難容。
趙柳雲面色立變,不可置信道:“你……你怎麼知道?”
“因爲,趙羽已經死在了我手中。”
“怎麼可能!?”
“呵呵,現在繼續我們的賭局。”夏雲墨手一伸,骰盅和骰子就飛到了他的手中,伸出手碰了碰“五”電的骰子,立時就變成了六點,似笑非笑:“六、四、三、十三點,是我贏了,你說對不對。”
還能這麼玩?
趙柳雲一怔,但形勢比人強,也不敢多說,只能道:“是少宗主你贏了。”
夏雲墨道:“既然是我贏了,便該兌現你的賭注了,你難道要賴賬?”
趙柳雲連忙道:“少宗主,這銀子太多了,我需要去湊一下。”
夏雲墨找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含笑道:“好,去湊吧,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趙柳雲急道:“這……這……”
夏雲墨眼睛一瞪:“難道時間不夠?”
趙柳雲忙的點頭:“夠,夠了。”
夏雲墨揮了揮手,趙柳雲如蒙大赦,雖不知夏雲墨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但爲了一線生機,他還是趕忙去準備銀子銀票。
而且,趙柳雲依稀能夠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身上留了一道氣機,根本無法逃走。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趙柳雲倒也有些本事,不多時這賭坊中就擺滿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銀子銀票,堆積成一座小山,珠光寶氣,煞是耀眼。
“少宗主,你看……應該已經夠了。”趙柳雲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
夏雲墨卻沒有輕點,再次將目光放到了趙柳雲身上,微笑道:“你可願意再加入御法宗,重新成爲我的屬下。”
“願意,願意,小人當然願意。”趙柳雲小雞點頭一般。
夏雲墨笑道:“想要重建御法宗,就需要大量的銀子,所以你要把這些金銀珠寶帶上。”
趙柳雲忙道:“小人這就去找人把這些珠寶裝好,然後擡走。”心頭暗中鬆了一口氣,這夏雲墨貪財,至少性命暫時保住了。
“不能這麼帶。”
“啊,少宗主說怎麼帶?”
夏雲墨指了指那堆金銀珠寶:“你把它們吃下去,裝肚子裡。”
“什麼!?”趙柳雲大驚失色:“金銀珠寶怎麼能吃?”
夏雲墨微笑道:“想要成爲御法宗的弟子,都需要立下十大誓約,其中就包括不能背叛宗門,不能殘害同門。既然誓約你都能吃下去,爲什麼金銀珠寶不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