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日夜裡,韓非就和張良兩人前往大將軍府,與姬無夜進行了一番密談。
第二日,“鬼兵借道”一案被查清,十萬兩金子盡數找回,韓非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司寇一職。
隨後又有消息傳來,姬無夜大將軍認爲邊關士兵勞苦功高,自掏腰包出了五萬兩銀子,犒勞前線士兵。
此案漸漸落下了帷幕。
可有心人之人,卻能夠從其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至於其中具體的情況,卻沒有人願意追究,也沒有人敢去追究。
……
三日後,大將軍府邸。
“該死的韓非!!”
姬無夜一拍桌子,竟讓實木桌子轟然垮了下來。
他洶洶怒火,在心頭燃燒,滿頭長髮根根豎起,頭上束髮的玉冠都勁氣一衝,都是猛然炸裂開來,可見他心頭之憤怒已是難以抑制。
這一次,姬無夜被韓非拿住了痛腳,非但十萬兩軍餉吐了出去,還賠上了五萬兩銀子。再加上刺殺王爺,需要頂罪羔羊,於是將大半個“百鳥”組織也牽扯進去。
此外,韓王安還親自下旨,將姬無夜一系的官員明升暗降,嚴重打擊了姬無夜的勢力,顯然韓王安也是知道其中的內情。
韓王安雖沉溺酒色,昏庸無能。但能坐上王位,卻也並非是個傻子。
自“鬼兵借道”之事一開始,韓王安就已懷疑大將軍姬無夜。
畢竟在整個新鄭,能勾結兩位王爺,做出如此大案的人,屈指可數。
此次證據確鑿,姬無夜非但盜走十萬軍餉,還派遣殺手暗殺兩位王爺,可謂膽大包天。
若是尋常臣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早已抄家滅族。
但姬無夜在韓國的勢力滔天,即使是韓王安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惹得姬無夜起兵造反,最後只能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但無論如何,這一次也嚴重的打擊了姬無夜,讓他的權勢大幅度縮水。
對於姬無夜來說,這已經不是偷雞不着蝕把米了,而是整個米缸都被啄的乾乾淨淨了。
“大將軍消消氣,大將軍消消氣。”
坐在姬無夜旁邊的一個白白胖胖,未語先笑,恍若彌勒的胖子,滿身富貴姿態,卻是夜幕四凶將中的“翡翠虎”。
翡翠虎極善經商,崇尚秦國呂不韋的經商之道——奇貨可居,被稱爲“石上翡翠虎”。
翡翠虎與姬無夜勾結,通過買通軍政控制市場等手段,數年間便成爲韓國首屈一指的鉅富。
此人生活窮奢極欲,引起王公貴族好勝之心,幾年前王族景倫君便與之鬥富。翡翠虎以金玉爲屋,珍珠鋪路,錦衣作柴不出十日就讓景倫君敗去所有家產,連封地都被翡翠虎強行買走。
“你做事一向謹慎,爲何會被韓非抓住把柄?”
又一聲音幽幽響起,帶着說不清的高傲孤冷意味。
說話的是個血色長袍的男子,他頭戴高管,雙眸狹長,嘴角微微上斂,面容俊美,予人一種邪魅狂狷的感覺。
血衣侯,白亦非。
血衣侯在今天上午,也回到了也回到了新鄭之中。
姬無夜眉頭含煞,雙眸中噴出怒火:“我調查清楚了,是夏雲墨那混賬搗的鬼。不知用什麼方法,讓安平君活了下來。”
““國師”夏雲墨?”血衣侯呢喃了一句,嘴角掛着玩味的笑容,淡淡道:“聽說此人的武功很厲害?”
“不錯。”
姬無夜冷笑一聲,面容猙獰猶如惡虎,叫人不寒而慄:“我見過的高手有很多,可從來沒有人,能比這夏雲墨深不可測。若說誰能在勝過他,或許只有你了。”
“是嗎?”血衣侯並未因爲姬無夜半恭維的話語而得意,神態從容,只是眸子中深深的閃爍着一絲血色光芒。
翡翠虎眼觀鼻,鼻觀心,喝着茶,並未插嘴兩人的交談。
其實,這姬無夜和夜幕四凶將,也並非是一團和睦。而這其中,尤以姬無夜和血衣侯之間的矛盾最難調解。
夜幕四凶將中,翡翠虎掌財,蓑衣客是情報頭子,潮女妖是韓王安寵妃,他們與姬無夜都沒有直接衝突,且他們並沒有顛覆姬無夜的能力。
而“血衣侯”白亦非乃是世代功勳顯赫的世襲大將軍,地位極其尊貴,是“潮女妖”明珠夫人的表哥,母親還曾是韓國唯一的“女侯爵”,天生就擁有榮耀非常的頭銜地位和高貴血統。
像血衣侯這樣驕傲而高貴的人,真的願意屈居人下麼?
這些年來,兩人明爭暗鬥不斷,大部分時候都是姬無夜壓制着血衣侯。
可血衣侯如今勢力越發壯大,麾下統領十萬韓軍,更有親軍“白甲軍”,驍勇善戰,在整個七國都極有名氣。
只怕有一天姬無夜再難壓制住血衣侯的野心和權勢,也就是兩人矛盾爆發的時刻了。
姬無夜先前將夏雲墨的說成絕頂高手,又認爲只有血衣侯才能對付此人,無外乎就是激將法。
無論夏雲墨和血衣侯誰勝誰負,只要血衣侯一系沒有完全潰敗,那麼對於姬無夜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
血衣侯自然看得出如此淺顯的激將法,因此並沒有大包大攬的將對付夏雲墨這個任務接下去。
“哼!我倒要要看看你能忍多久。”姬無夜斜睨了血衣侯一眼,心中冷冷發出冷笑。
姬無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了解血衣侯,瞭解這個將會成爲心腹大患的左膀右臂。
他知道,血衣侯此人驕傲無比,且對自己的武功極爲自負。當然,他的武功也足以成爲他自負的資本。
而且,血衣侯無時無刻不想要超過自己,取而代之。
自己在武學一道上比不過國師夏雲墨,那麼血衣侯就一定會證明,他的武功比夏雲墨更厲害,從而勝過比自己厲害。
今日這“激將法”雖微不足道,但卻已埋下了一顆種子。他相信,這一顆種子,用不了多久就會生根發芽。
血衣侯也瞥了姬無夜一眼,嘴角掛着一絲邪魅的笑容:“對了,明日就是韓王大宴羣臣的時候,姬將軍可不要忘了。”
“大宴羣臣?放心,我忘不了的。”姬無夜眼中寒意一閃而過。這次設宴的由頭,是慶賀血衣侯凱旋而歸。
而血衣侯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大將軍姬無夜的得力干將。韓王這一次的宴會簡直就是將“打一棍子,給顆棗子”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啊。
而且,這樣一來,血衣侯聲勢再次壯大,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和姬無夜分庭抗禮了,兩人之間的矛盾也就更大了。
好棋,真是一步好棋。
韓王安這蠢貨,怎麼能下出這樣一步好棋。
是誰在給他支招?
國師夏雲墨?亦或者九公子韓非?還是別的什麼人?
……
在一陣暗潮涌流中,王宮中宴會已不知不覺的召開了。
晚宴是在宮內一座裝飾華麗的大殿中舉行。
地上撲就華美羊毛地毯,據說是從遙遠的西域之國交易而來。精緻之處,使人不忍塌其上。足踩地毯,軟綿無比,如在雲端。
韓王安的王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北,兩旁個設有四十席。
席分前後兩派,每排可坐十人,前排是王室貴胄,和極有權勢的大臣,後席纔是些普通的臣子。
越接近韓王安的席位,身份地位便越是珍貴。
最前面的幾個位置,便分別是姬無夜、張開地、太子、白亦非等人。
兩旁宮女夾道而迎,將來人分別引向各自的席位。
殿中一隊隊宮女正在其間,手中捧着佳餚美酒,擺佈到條案上,各司其職,絕無半點雜亂。
衆王室大臣進入殿後,分別坐於自己的酒席,不敢喧譁,氣氛顯得緊張嚴肅。
當夏雲墨和紅蓮公主步入宮殿事,立刻就有數十道目光投了過來。
有的人是被紅蓮公主那靈動嬌俏的魅力所吸引,更多的人則是對新任國師的夏雲墨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見白衣勝雪,容華絕代,飄飄有出塵之姿,冉冉有驚人之貌。若非閬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許多王宮貴族家的少女和婦人不由得雙眸生光,她們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一旁的血衣侯身上,如此反覆望來望去數次後,大部分女子的目光,卻都落在了夏雲墨身上。
血衣侯的確也是俊美無雙,更帶着邪魅狷狂的霸道之意。但不知爲何,這血衣侯在不經意間,卻能流露出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意味。
而且太過高冷,帶着雙眸中總是帶着視衆生若草芥的冷漠意味。相比起來,還是夏雲墨更加養眼一些。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所有的席位都已坐滿,只等韓王安的到來了。
只聽“當”的一聲響,絲竹聲傳來,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來,然後兩旁立定,繼續奏樂。
便見在一衆妃嬪的擁下,韓王安昂然步入殿內。
韓王安坐在主臺,除了一位美豔絕倫的妃嬪相伴左右,其餘的妃嬪分坐到後面三席裡,侍衛則分別護衛在兩側和後方。
“坐在父王身邊的那位便是“潮汐女妖”明珠夫人了,夏國師可要小心一些,若是惹了她,她在父王面前吹吹耳旁風,可要比惹怒姬無夜將軍麻煩的多。”
韓非就坐在夏雲墨身旁,似察覺到了夏雲墨的目光,低聲解釋了幾句。
夏雲墨微微點頭道:“多謝九公子解惑。”
明珠夫人身着純黑色的柔軟絲袍,勾勒出無限美好的身姿,裙襬點綴着些細碎的寶石,一顆顆如夜空星辰般閃爍。
她漆黑濃密,綢緞般光滑的頭髮披散在雙肩,宛如從深邃夜空中緩緩走出的精靈,步步生蓮,予人無限的遐想空間。
紅蓮公主已是世所罕見的人間絕色,但明珠夫人與她相比,非但絲毫不遜色,美麗還要更甚一籌不止。
她眉眼間間帶着幾分少女的靈動,更有着青澀的紅蓮所不能極的妖嬈嫵媚。
即使是以夏雲墨的目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簡直嫵媚到了骨子裡,便是紫女也不及也。
更何況,明珠夫人身爲韓王安最寵愛的妃嬪,夜幕四凶將中的“潮汐女妖”,身份高高在上,足以激起世上任何男子的征服欲。
明珠夫人儀態萬千的掃視一圈,卻不由得在夏雲墨身上停駐了片刻。
一來是爲他的容貌感到驚異,原以爲都是旁人誇大其詞,卻沒想到世上真有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二來,則是則是想要好好瞧一瞧這個令姬無夜都吃了大虧的人,到底有何特異之處。
待韓王安坐定,衆人高頌祝賀之詞後,便有宮女爲衆人斟酒。
“這一杯,爲韓國萬世不朽而敬。”
“這一杯,爲白將軍凱旋而歸而敬。”
“這一杯,爲姬將軍慷慨解囊而敬。”
韓王安連飲三杯,衆人亦是連飲三杯,個個紅光滿面,顯示出十二分的歡喜來。
當然,只有姬無夜大將軍似乎昨日爲軍事操勞過度,面色不太好看。
這韓王一面捧白亦非,一面打姬無夜的臉,他的臉色能夠好看纔怪。
韓非看着姬無夜,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對於撕開籠罩韓國的昏暗夜幕,則更有信心。
夏雲墨瞥了韓非一眼,心頭暗自嘀咕:就說這韓王安怎麼突然開竅了,原來是這小子在後面指點。
接着,韓王安雙掌相擊,那樂師們又開始吹奏起來。
一羣容貌俏麗,穿着華麗衣裳的歌姬,便婉若驚鴻的舞進了殿內,載歌載舞,氣氛熱烈。
歌姬們在空中曼舞,做出各種曼妙姿態,勾魂奪魄,叫人神爲之奪。
衆人都擊掌助興,歡聲雷動。
夏雲墨與韓非二人都是酒色之徒,掌聲也頗爲熱烈。
紅蓮公主坐在夏雲墨另一邊,手腕撐着雪白的下巴,悶悶不樂道:“不就是跳個舞嗎?用得着這麼興奮,真是的,男人怎麼個個都這麼好色。”
歌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的香氣。
衆人目光又俱在了韓王安身上,靜待他發言。
“大王。”
誰在就在此時,血衣侯突然站起起來:“微臣有事相請。”
“說。”
“臣聞國師武藝高絕,請容臣與國師在王前交手,爲宴會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