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湖中傳的最響亮的事情,莫過於魔師龐斑率領魔師宮,重出江湖。
魔師龐斑無敵天下數十年,在二十年前,天下間高手就無他百合之敵。
也虧得慈航靜齋齋主言靜庵不知使何種方法,讓他退隱了二十年,否則任由龐斑這樣逐家逐派的挑戰下去,不出十年,非但江湖武林要元氣大傷,一蹶不振,乃至於連當時各地正在努力推翻蒙人的力量也會冰消瓦解。
而如今,龐斑魔功大成,率領魔師宮入侵中原武林,天下羣邪紛紛依附,大有吞併中原武林之勢。
可是,隨着這日子傳來的消息,卻讓所有人驚駭的無以復加。
“魔師”龐斑、和“覆雨劍”浪翻雲決戰與武昌府某個湖泊外,雙雙破碎虛空,紅塵化仙而去。
這一則消息經過多方證實,確認無誤後,天下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不用面對這可怕的魔頭。
但這卻也絕非代表中原武林從此可以高枕無憂,魔師龐斑的弟子,有“小魔師”之稱的方夜羽還在中原活動。
此人武功深的龐斑真傳,智計過人,且掌控魔師宮諸多高手,絕對也有顛覆中原武林的實力。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踏足江湖,也掀起了無邊的風暴。
此人就是“明宗宗主”夏雲墨。
夏雲墨來歷不明,第一次在江湖上現身,便是在邪異門掌控的“迷離水谷”中,當時雙修公主藉由“邪異門”的地盤招婿,此人和浪翻雲同時現身。
招婿大會上,夏雲墨和邪異門二號人物“千里不留痕”宗越發生衝突,只用了一招,就重傷宗越。
這一招邪異鬼魅,似乎是牽扯到了精神方面的武學。
此後,此人趕往武昌府,並在龐斑與浪翻雲決戰之前,先是擊殺了黑榜中“逍遙門主”莫意閒、“十惡莊主”談應手兩人。
又和龐斑展開激戰,數十招不落下風,實力之高,可謂難以想象。
舍除已經破碎虛空的龐斑、浪翻雲外,這天下間能做此人一合之敵的,只怕寥寥可數。
武昌武無名湖大戰後,夏雲墨收“逍遙門”、“十惡山莊”兩大勢力,重組爲“明宗”,率領一衆高手,自武昌府向四面八方輻射而去,短短時間,就成了一個偌大的勢力。
而且瞧着情形,他並未滿足,有併吞天下武林之勢。
龐斑這魔頭纔剛得道飛昇,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就又多出了個不受紅塵束縛的魔道高手,中原武林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好在正道武林爲了對付龐斑復出,做了許多準備。
龐斑既然走了,那正好可以用在此人的身上。
……
一輛華麗至極的馬車,在一個高壯大漢的策駛下,來到了黃州府首屈一指的青樓“小花溪”門前。
嘎吱!
大院立時中門打開,兩列大漢分立兩旁,擺出隆重的歡迎派勢,看着八駒寶馬拖行馬車,進入林木婆娑的院落裡。
“小花溪”並非此地最大的妓·院,另一個街口的“盡歡樓”便比它大上少許。
但“小花溪”卻擁有這附近七省色藝稱冠、賣藝不賣身的青樓才女,憐秀秀。
至此一女,便比“盡歡樓”受歡迎不知多少倍。
馬車停了下來。
一名中年大漢排衆而出,走前拉開車門,然後退後散步,恭身呼道:“察知勤代表小花溪全體和憐秀秀恭迎宗主大駕。”
這察知勤便是小花溪的後臺大老闆,在這一帶亦是有頭有臉,更是一個幫會的龍頭老大,在黑白兩道里非常吃得開,否則也不能在這三年裡,保得住憐秀秀清白之身。
但也因此得罪了許多人,最近更因此事與一個他也惹不起的人物反目,使他極爲心煩。
如今,這位一出江湖就擊殺了“黑榜”兩大高手,與“魔師”龐斑抗衡數十招不相上下的絕代人物前來,假若一切妥當,到時候只要放聲氣出去,使人知道“明宗宗主”曾到小花溪一遊,自然能夠威懾天下高手。
唰!
眼前一花,一個相貌如白玉般雕琢,俊美絕倫,白衣勝雪的男子,已卓立在車旁。
這位短時間內就名震天下的頂尖高手,雙眸如電,神采飛揚,目光往察知勤和他一衆最得力的手下一掃。
察知勤立時感到一股無形的氣機似從天外降落,融入到小花溪之中,這種感覺就像是突兀的出現了一座不可攀爬的巍峨山嶽,突兀的橫在他的心頭,讓他立時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噗通!
察知勤雙腳一軟,一下就跪在地上,眼角看處才發覺平時自己平日裡那些以橫行市裡,以豪勇見稱的一衆手下,早已跪滿身後,渾身發顫,連頭也不敢擡起來。
“口號倒是喊得響亮,不過我不喜歡這個,換一個,你們所有人一齊來喊。”夏雲墨嘴角勾勒起一絲玩味的笑容。
察知勤不明夏雲墨的心思,只覺得這人喜怒無常,極不容易侍候,囁嚅道:“不知宗主要說什麼口號。”
很快,察知勤等人做了個奇怪的動作,喊道:“小花溪全體同仁嚮明宗宗主敬禮。”
夏雲墨哈哈一笑,左顧右盼,四下打量着小花溪,微笑道:“如此溫柔之琅,小中見大,大中見笑,芥子納須彌,當非出自察老闆的心手,未知是何人構思?”
察知勤忙的回答道:“宗主明察秋毫,小花溪乃根據秀秀小姐意思而建。”
夏雲墨點了點頭,又微微擡手,彬彬有禮道:“諸位請起來吧。”
若說先前使肆意張狂,那現在就是溫和有禮,如沐春風,使得察知勤等人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叮叮叮~
忽的箏音響起,如萬馬奔騰,千軍廝殺,戰意沸騰。緊接着箏音轉柔,如若美人的呢喃低語,有着說不清的溫柔之意。
箏音悠然而止,突又響起幾個清音,如若清泉流水一般,將人內心的紛擾雜念滌盪的一乾二淨。
帶箏音完全落下,一把低沉卻悅耳至極的女音,從二樓敞開的廂房傳下來:“貴客既至,爲何不移駕上來,見見秀秀。”
夏雲墨雙眉一挑,呵呵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察知勤想搶前引路,夏雲墨揮了揮手道:“不必客氣,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他走上樓,兩名小丫鬟待在門旁,見他上來,垂下目光,誠惶誠恐的把門拉上,讓他直進無阻。
待夏雲墨進去後,又將門輕輕掩上。
一位白衣麗人,俏立近窗的箏旁,躬身道:“憐秀秀恭迎夏先生法駕。”
夏雲墨肆無忌憚的打量着憐秀秀,圍着她渡了一圈。憐秀秀只覺得這人的目光灼熱放·浪至極,白皙的面頰不由得羞紅起來。
與此同時,也不由得生出一絲好奇之情。
無論在江湖中是何等人物,見了她後,縱然是心懷不軌,卻也要裝腔作勢,絕不會露出如此眼神。
只是這人的目光雖然帶着情慾,但更多的還是一種戲謔和玩味之意,也不知是在想着什麼。
“不錯,外貌很好,身材也不錯,還會琴藝,倒是可以列入十大美人的行列。”
十大美人?
憐秀秀心頭盡是疑惑之意,卻也聽得出這話語中帶着的幾分讚許之意,當即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知夏先生說的十大美人是什麼?”
“女人啊,天生就喜歡臭美和攀比。”
夏雲墨捏了捏憐秀秀的面頰,看着那白皙的容顏飛過兩朵紅雲,這才哈哈笑道:“當然,男人也喜歡臭美和攀比,我除外。”
“想知道十大美人是什麼,先把美酒送上來再說,本座突然想喝酒了。”
憐秀秀滿面羞紅,拉開近窗的一張椅子,道:“夏先生請坐,讓秀秀敬你一杯。”
夏雲墨悠然坐下,拿起酒杯,接着憐秀秀纖纖玉手提着酒壺斟來的烈酒,旋即一飲而盡,悠悠道:“好酒。”
“再去那些紙和筆吧,本座今天興致來了,文思飛揚,手癢得很,要寫些東西。”
“嘿,寫完了你就知道什麼是十大美人了。”
……
長街上,一個身穿灰布衣,但卻有着說不出瀟灑之意的高手英俊男子,正往小花溪方向走去。
此人正是黑榜叱吒多時的乾羅山城城主“毒手”乾羅。
乾羅轉過街角,忽的站定身子,雙目神光電射。
一雄偉如山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不遠處,身子像槍般挺直。
這男子似有所感,轉過身來,顯出一張絕無瑕疵的面龐,更令人難忘的是一雙比深黑海洋裡閃閃發光還明亮的眼睛。
竟是位列黑榜的邪異門門主“邪靈”厲若海。
乾羅向前走了幾乎,與厲若海並行,哈哈笑道:“厲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厲若海眉頭一挑道:“莫非乾兄也是受夏雲墨邀請,前來赴會的麼?”
乾羅怔了怔,接着不由得搖了搖頭道:“那夏兄倒真是大氣魄,竟同時面見我們兩人。”
夏雲墨這些日裡,成立“明宗”,又更吞併了不少門派,大有席捲天下之勢。
現在邀請厲若海、乾羅兩人,他們兩人不但是代表了黑榜高手,還代表了一個龐大的實力,顯然不是簡單的請客吃飯。
若是說不準,指不定還要打上一場。
不過,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竟同時請了他們兩人。
夏雲墨雖有擊敗黑榜高手談應手和莫意閒的記錄,但這兩人整日沉溺與酒色之中,武功不進反退,在“黑榜”中是吊車尾的存在,和乾羅、厲若海兩人完全不同。
“厲兄,多年不見,想不到武功比起當初更甚幾籌不止。”
乾羅目視着厲若海,心頭微微一驚。
他在十多年前,與厲若海有過一面之緣,今日一見,對方依舊是昔日模樣,不曾有半點改變。
渾身上下並未有任何被時間洪流沖刷的痕跡,看起來依舊如那麼英俊,那麼冰冷。
不!!
他的氣勢比起當初,更加凌厲了幾分。
乾羅眼中泛起驚駭之色,這一刻,他才知道,厲若海被天下人小看了。
他的實力,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可怕。
厲若海冰冷的面容上露出浮現出一抹笑容,說道:“乾兄不也更近一層了麼。”
是的,八月十五,乾羅在與浪翻雲、夏雲墨兩人見過面後,因爲一句“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打破多年心結,已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厲兄,你這徒弟不錯。”
兩人微微寒暄了一番,乾羅看了一眼站在厲若海身旁的英俊少年,不禁稱讚了一聲。
他眼力高明,只是瞧着少年行走動作,便知道此人定然和厲若海一脈相承。
而厲若海平生只有一個弟子,那就是白道新一代高手風行烈了。
風行烈忙的行了一禮道:“拜見城主。”
原來,當日在山神廟中,風行烈被夏雲墨救下後,尚在昏迷時,厲若海就不遠千里趕了過來,帶走了風行烈。
“這種叛徒,受不得誇讚。”
厲若海冷冷的哼了一聲,又道:“乾兄,你曾見過明宗宗主夏雲墨,不知此人如何?”
乾羅思忖了片刻,緩緩吐出道:“很厲害。”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這三個字是從乾羅口中吐出來的,分量之重,難以想象。
“夏雲墨的心性脾氣,都極對我胃口。”
乾羅斟酌着道:“只是此人給我的感覺,始終是在一層迷霧之中,看不清,摸不透。不過我曾與他在武學方面交談了一番,別的不說,但若論涉獵廣,當世只怕無人能及的上他,無論是何種武功,似乎都能信手拈來。”
就在這時,風行烈道:“師父,城主,小花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