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正道與正義

崑崙山,惡人谷。

惡人谷一向以環境糟糕,窮山惡水著稱。

正是因爲平常人都不會願意前來,所以纔會成爲了惡人聚集的地方。

這裡被移花宮作爲立派之地後,雖栽種百花,修建宮殿,但卻仍然時常有毒蟲出沒,並不太平。

但是自從斑淑嫺一把大火燒山,將百花燒盡,俱成焦土之後,反而也將這片山谷燒出了一片清淨。

焦土之上,移花宮弟子不斷地移栽土石,照料花草,許多長得快的植物已發出嫩葉,長出枝芽。

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之後,這裡又會重新成爲一片百花綻放,奇美絕倫之地。

“嗚......”

有人在移花宮中撫琴,琴聲悠揚;有人在唱歌,歌聲婉轉。

曲靈音在惡人谷中撫琴,她的琴乃是早已失傳的“綠綺琴”,傳聞是司馬相如用過的古琴。

顧閒也在彈琴,乃是楚王的“繞樑”古琴。

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百鳥朝凰,有鳳來儀。空靈傳谷,神音鳴鳴。

聲過半晌,琴音頓收,顧閒嘆道:“琴藝原來真可臻至‘神’境,今日方信!”

曲靈音收起古琴,道:“顧掌門的琴技已是舉世難尋,不必過分苛求。”

顧閒道:“以我二人,奏此一曲《笑傲江湖》,可抵多少大軍?”

笑傲江湖本是琴簫合鳴,但曲靈音稍作改動之後,顧閒只是爲其合音,雙琴聯奏,亦勉強能彈出“神曲”的效果來。

曲靈音略一沉吟,答道:“我以七絃無形劍奏樂,顧掌門能爲我合音的話,千軍不敢來犯,是可以做到的。”

琴聲並無直接殺敵之效,但是配合上超過大圓滿境界的“七絃無形劍”,牽動敵人內力,便可使得敵人精神渙散,內力狂動,直至走火入魔了。

顧閒自語道:“千軍不讓......可以了吧。曲姑娘,你可不可以隨我去一個地方?”

曲靈音問道:“是不是莫聲谷?”

霍山落敗之後,波斯敗軍同樣是逃向了莫聲谷中,據說還有日月神教、五毒教等餘孽也在那處。

邪道守在莫聲谷中,始終不出,但卻隨時準備好了反攻回來。

只因北方的大戰場還沒有分出勝負來,南面的形勢依然岌岌可危,邪道未嘗沒有翻盤的機會,所以仍是一副蠢蠢欲動的狀態。

顧閒點頭道:“不錯,就是莫聲谷,我聽說那裡地形特殊,你的琴音想必可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顧閒本已準備好了無數優厚的條件,誰料曲靈音想也不想,立即點頭道:“好,那我隨顧掌門去就是了。”

“我以往學琴之時,爲了感悟自然,曾周遊四方,莫聲谷我也去過,我那時便在想,或許日後我的琴音能在此地大放光彩。”

曲靈音已收好了琴,微微一笑道:“今日如願,縱然身死。不過殉道,何足憂慮?”

曲靈音停止彈奏之後,花雨的歌聲也頓爲一收。

花雨忽然道:“顧閒,西方邪道勢力已經是殘兵敗將,你又何必去孤身犯險,強逞英雄?”

此事說出來,江湖上也必定少有人敢相信——孤身二人,穿越大漠,前往陌生之地,要對敵數萬邪道大軍,幾乎是天方夜譚,不可能完成之事。

顧閒道:“斬草須除根!我若不去,邪道勢必會在以後捲土重來。更何況,我還要爲燕十三兄報仇!良機一過,失不復來。”

雪善良從遠處走來,花雨又急道:“不如你再與雪掌門商量商量,定下萬全之策,再作謀算?”

雪善良笑道:“不必商量了,掌門已從幽靈山莊調來了數十位頂尖高手,要隨此同行。”

顧閒問道:“雪小弟,我讓你去公子羽的山莊中調人來,人已到了麼?”

雪善良道:“一刻之前方到,共有一流高手五十七人,二流高手一百四十九人。”

顧閒道:“好,今日大宴,明日即出發。”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花雨見勢不可逆,凝視着顧閒,緩緩道:“你爲什麼非去不可?玉羅剎、霍山他們明明已無實力再攻了!”

顧閒仰望天空,想了很久,終於說話。

“我是一個很容易動情的人,我對這片江湖已有了感情。”

花雨爭辯道:“所以呢?所以就要去冒一個根本不值得的危險?”

“我們正道征戰的意義,並不是擊退邪道而已。那是正道,不是正義。正義的目的是消滅邪惡。”

顧閒看着花雨,平靜地說道:“我如果不去,西方的邪惡,就永遠不可能被消滅。最多不過算是原來在中原肆亂的邪道跑到邊境去罷了,總是還會有人遭殃,有人受惡,又會有多大的區別?”

顧閒道:“我們之前的目的是擊退邪道,那只是因爲當時是他們在進攻。而現在,進攻的該是我們了!”

“花雨,你......你能明白嗎?”

三人都看向花雨,顧閒的眼神尤爲發亮。

“我不明白。”

花雨沒有再多說,只說了一句話:“但是我也去。”

······

西域,莫聲谷。

易守難攻。

入谷只有一條小路,兩邊則是懸崖絕壁。

莫聲谷原本居住的人並不多,自從這裡被邪道列爲最大的根據地之一後,更是無人能入。

邪道派人將此路死死把守住,任你飛禽走獸,百蟲蚊蠅,不經過邪道的允許,也決不可能進來得了。

但是今天卻走進了兩個人。

莫聲谷中靜悄悄的,並未發出山谷迴音,像是一個人也沒有。

因爲兩人的輕功都到了落地無聲,踏雪無痕的境界,行走如風,不會有半點聲響。

但是邪道在山谷外面看守的人仍然發現了兩人。

“何人來此,可有通行令?

顧閒由下而上,揮手灑出,遠遠扔出一封信去。

那本是一張薄紙,但在其手中卻如鋒利暗器,飛躍二十餘丈,直直刺向邪道弟子的面上。

邪道弟子大驚失色,慌忙閃躲,但那張薄紙卻又安穩落下,掉在了他的手上。

“公平一戰,不見不散。退回西域,過期不候。”

“玉神子奉留。”

看守山谷的邪道弟子忽然驚道:“你是五嶽掌門顧閒?”

那人急急忙忙跑進山谷之中,腳步奔騰之間,發出巨大的動靜,踏在地上,彷如隔牆敲壁,震震不停。

哧!

那人奔不過半晌,忽然一柄彎刀襲來,將其雙足砍斷!

鮮血飛濺!

那人仍向前衝去,雙腳卻已留在了地上。

雖被砍斷雙足,那人卻居然強自忍住,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將信奉給了來者。

只有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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