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八寶山的格格行宮外,下車的楊小志解開了那件藍色西裝的兩顆鈕釦,拉開了領帶,才覺得稍微舒適了些,他雖然瘦了十多斤,大肚腩平了,也沒有拜拜肉了,但還不至於到乾瘦如柴那種身形。
鬆開了鈕釦和領帶的楊小志,略帶了些痞氣,就這麼倚靠在車門旁,雙手插在褲包裡,似笑非笑地對從車窗裡探出頭的韓妙音道:“寒家男人還真奇怪,老祖宗就是靠着娶格格當貝勒發家,到了這一輩還是這樣,全靠女人……”隨即搖頭失笑,寒家男人靠女人發跡,自己又何嘗不是?
“難怪啊,同行是冤家。”
一個軟飯世家,一個軟飯皇帝,當然要互懟。
韓妙音這個供了兩家軟飯的女人,不着痕跡地白了楊小志一眼,千古淡漠的神色,居然破天荒地有些期待:“那……開始吧?”女人實在是種奇怪的生物,假如要評說韓妙音,完全可以用蛇蠍心腸來形容,唐玉茹都只是當着老公和楊小志做那種羞羞的事,到最後被搞大了肚子而已,而韓妙音居然要幫着情人滅了夫家,簡直叫人難以置信。
楊小志笑着搖了搖頭,開口道:“等人到了再說吧。”
張曖曖不解地看着楊小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她不知道楊小志的打算,也不知道什麼人會來。
“我要替天行道。”楊小志的笑容十分古怪,並沒有詳述,卻轉過頭,望向格格行宮的一個高處樓閣,那裡站了一個人,與楊小志遙遙對望。
寒生胄在樓宇間負手而立,冷哼道:“既然來找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但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觀其變,看着行宮外的楊小志一行人。
最先到的是換了一張臉的楚夭夭,臉上的傷疤已經痊癒,卻不再像韓妙音的臉,雖然還留有幾分模子,但卻是另外一副完全不同的相貌……這是她原來的臉,經歷了兩次換容的楚夭夭,這個王爺鷂雀中的‘黑鳳凰’,捆龍尾中的‘側福晉’,血滴子中的‘天絕’,最後還是選擇做回了自己。
其實她原來的相貌並不差,甚至比起那張和韓妙音有近八成相似的臉還要漂亮一些,她只是靜靜地立在楊小志一旁,目光並不去看韓妙音。楚夭夭的腰間有兩把槍,除了原來的那把黑色沙鷹,還有一把楊小志從黑市得來的銀色柯爾特,一把點44獵級重式,一把點38標準輕式。
一黑一白。
對於楊小志身邊的漂亮女人,張曖曖早已習慣,所以並未在意,但隨着楚夭夭的到來,又有幾個人陸續趕至,當張曖曖看見龍主和屠人王后,一時驚呼失聲。龍主和屠人王之後,還有兩個老者,也是一黑一白,身着玄黑的獨眼跛腳老人,和一個白袍白鬚的白髮老者。
從上海歸來的王玄應和紙鳶,也來到了楊小志身邊。
紙鳶很高興,依偎在情郎懷裡,笑意濃烈:“我把許婧那個女人抓回來了……”她很得意,甚至在幻想着許婧在楊小志胯下哭哭啼啼的情形,那張有些媚意天成的臉上,更是笑得要開了花似的。
楊小志也很開心,但有些惴惴地問道:“她流產了?”
“還沒……”
正當楊小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聽王玄應道:“你要
是想讓她先流產,我待會兒回去就辦。”
楊小志搖了搖頭:“別,會遭報應的。”
王玄應笑得很是淫邪,緩緩道:“那也行,大着肚子的女人……沒想到你小子還好這一口。”
楊小志反應過來,大罵道:“你個牲口,說的都是些什麼鬼!”罵歸罵,但一想到那醃臢場面……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也着實讓楊小志有些梆硬,楊小志可沒少看小日本拍攝的這種經典系列。
不過王玄應和紙鳶既然歸來,也就意味着許家已經徹底覆滅,許文強的許,還是沒能抵過時代的潮流,或許後來人會無意間發現,在上海曾經有過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但終究已成歷史。
許家唯一逃過此劫的,只有許倩一人而已。
許家的事楊小志暫時不用管,現在楊小志要對付的是寒家,楊小志看着在場的衆人,嘴角微揚:“那……開始吧!”
這一次,楊小志毫無保留,正面挑戰寒家。
九個一品帶刀,立在了格格行宮外。
那個獨臂的暗旗旗主帶刀,在見到了屠人王后,率先出列,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斷臂之仇,今日奉還。”
屠人王佝僂的身子挺得筆直,全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無敵的氣勢,冷眼瞥着那獨臂老人,滿是不屑:“關老頭,二十年前我就說過,你的‘催心掌’再練一百年,照樣是下三流的功夫,打你這種畏畏縮縮的狗奴才,我只需一拳。”
“那我今日便來討教一下!”那獨臂老者當下一聲大喝,疾衝而來。
屠人王身形如豹,也是對衝而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正是武人本色。
楊小志沒有去看打鬥,只是又一步踏出,鑲藍旗的一品帶刀順勢出列,用的是一對‘指虎’,楚夭夭拔出雙槍,正面迎上。楚夭夭的‘槍鬥術’如今駕馭雙槍,威力倍增,而改進這門奇技的,正是楊小志。
又是一步,鑲紅旗帶刀對上了王玄應。
當楊小志踏進門前,剛好用了八步,而八個一品帶刀,已經與楊小志這邊的人纏鬥了起來,以白袍白鬚的張道衍和獨眼跛腳的羅老太爺最強,一人對上正白旗鑲白旗,一人纏住了正黃旗鑲黃旗。張道衍是屠人王的師父,又豈是等閒之輩?至於羅老太爺,雖然跛着腳,但手裡的一杆煙槍,簡直使得似妖如鬼,即便是正黃旗和鑲黃旗的兩個旗主帶刀,依舊難以招架。
餘下四位旗主帶刀,分別便由龍主、王玄應,以及紙鳶和楚夭夭攔截。
楊小志帶着韓妙音和張曖曖,進了格格行宮,張曖曖有些擔憂地回頭看着龍主和正紅旗旗主的打鬥。
“放心吧……”楊小志出聲道,“龍主老爺子沒事的。”
龍主如今已至後天絕頂,與唐松鶴一個品級,楊小志最不擔心的就是他,只有王玄應和楚夭夭,算是偏弱的那方,但兩人都有傍身絕藝,還有紙鳶這個功力已經達到煉虛合道的高手幫襯,再怎麼也不會有危險。
還有幾分醉意的寒胤看着楊小志帶着韓妙音和張曖曖,登上了行宮高樓,暴怒喝道:“楊小志,你想幹什麼?!”
楊小志臉上帶着些戲謔的笑意,淡淡道:“從今天起,你就是寒家家主了,我想,你應
該謝謝我。”他不準備對付寒胤,說到底,不過是個紈絝子弟,沒什麼罪大惡極的劣跡,即便他接手寒家以後會要報復,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寒生胄則不同,他是害死楚夭夭孩子的罪魁禍首,不止這些,掌控捆龍尾的寒生胄,沾染鮮血無數,這些年,寒家仇敵都是捆龍尾處理的……今天由楊小志牽線,龍主龍王同時降臨,倒是來看看,這捆龍尾到底怎麼個捆法?寒胤一時愕然,看着行宮外廊上,正在拼鬥着的一衆。
九個一品帶刀,都沒能阻攔下他的腳步,楊小志身邊的人,足夠把捆龍尾按在地上摩擦,這次是頂級高手之間的較量,要說中低層次的,還有紅衣閣在上海的幫衆,更別提還有一個潛龍坐鎮。
寒生胄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局勢,以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養氣功夫,也終於臉色陰沉,坐在高樓的一側,看着楊小志,緩緩開口道:“還是小看了你啊,在你醫治龍主的時候我就該動手,但我實在沒想到,你能治好龍主。”
楊小志無奈地聳了聳肩,淡然道:“這就是天命。”
“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寒生胄不甘地問道。
“怎麼說呢……”楊小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昇仙嗎?”
辛採菱、沐紅衣、張道衍和羅老太爺,都是那種先天層次的人物,這樣的人,即便是放在武俠世界裡,也是頂級的存在,因爲他們已經超越了常人的極限,到達了一種玄妙的境界,那種境界,以辛採菱的話來講,叫天心感悟,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武道體驗,上次辛採菱就衝破了天心感悟,幾近神遊天外。
如果是在黃老的書裡,他們的境界,可以叫做——地仙。
寒生胄當然不信,但他知道,寒家已經完了,被一個他瞧不起的窮酸小子給覆滅了,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身爲貴族,楊小志只是螻蟻罷了,貴族又怎麼會和螻蟻計較?可惜事無常態,楊小志以小博大,他只是咬着牙恨聲道:“如果不是龍組,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楊小志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否認,他也懶得跟寒生胄廢話,又不是在演什麼相愛相殺的電視劇,那些什麼惺惺相惜的鬼話,完全是爲了掩飾自己是基佬而已。陰謀權爭這種事,那就要把事做絕,不能留給別人翻盤的機會,吳王夫差和越王勾踐的故事充分教育了世人,在有能力捏死別人的時候,就當蟲子直接捏死就行了。楊小志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即便聖母婊,也是要分對象的,他還不至於聖母到憐憫這種人。
屠人王率先登樓,相繼就是張道衍和羅老太爺,然後是龍主和紙鳶,最後是王玄應和楚夭夭,這一行人,站在了楊小志身後。
寒生胄面如死灰,頹坐在椅子上,捆龍尾也完了,徹底完了。
……
在繼烏瑟的死訊後,又有一個大人物的死訊傳開,寒家當代家主,首府大閣正閣,在家裡的高樓跌下,意外身亡……首府大閣的人,尤其是偏向寒家一派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無不震驚。
這無疑是一個很離譜的事,但沒人去追究其中的隱情。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這一天,韓家大喜,寒家……大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