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宜居,但多倫多的冬天卻太過漫長,雪季會一直持續到初春,甚至在冷空氣滯留的情況下,三月也是有雪的,但沒有刺骨寒意的天氣裡,多倫多無疑是優沃的,在意大利區和臨近的唐人街以及丹福斯大街,遍佈着充滿各國風情的建築和餐館,各類咖啡廳和湖畔公園。
簡單點來說,這裡可以被稱作人間天堂。但同時,這裡也是罪犯的天堂。
就是在這樣一座美麗優雅的城市,盤踞了大大小小百餘黑幫,小則幾人,多到千人,進行着各種各樣黑色的活動,或許在街道拐角的某個陰影處,交頭接耳的兩個人,就正在商量‘新貨’的價格。在夜裡,打扮極其妖豔的女人們成羣結隊地在街頭或是脫衣舞酒吧前‘站崗’,但最常見的,還是打架鬥毆,喝醉的醉漢,總會和另外一個醉漢相遇,然後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白天是天堂,夜晚是……地獄!
因爲多倫多市警局就在前不久,剛創下了一項壯舉——在過去二十年裡,未發一槍。
不開槍也就意味着沒有報告,沒有報告,也就沒有納入犯罪率的必要,結果到每年評審時,多倫多都以0犯罪率,排在世界第一,多麼諷刺的排名。
在這裡,沒有不合法的事。而這座城市的掌控者,是一朵黑色荊棘花。
柳大尉就藏身在一個叫‘迷失’的同性戀酒吧,這間酒吧的老闆是個叫格蕾的女人,是多倫多人,但說起來應該算是‘加奸’,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加拿大人,卻成爲了潛龍的暗樁,替潛龍辦事。要在多倫多藏身其實很簡單,因爲多倫多實在太大,外來人口也佔了大半,要抓一兩個不怎麼起眼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正常營業的‘迷失酒吧’裡,來往着各種男男女女,但既然是同性戀酒吧,來往最多的,當然還是成對的男人以及成對的女人,前兩年加拿大通過了同性婚姻法律,所以來往在同性戀酒吧的人,也日益多了起來。
同性戀其實並沒有想得那麼詭異,甚至很多人也有正常的性取向,但愛情這種事,實在不好說,首先要明白一點,性並不等於愛,尤其是在物慾氾濫的這個時代,性已然成了一種交流方式。愛一個人,是內心受到吸引,其實很多人都是同性戀,但自己卻還不知道而已。
嗯,這年代,雙性戀應該纔是最多的。王玄應,就是雙性戀。
很多人對同性戀有偏見,但究其緣由,是因爲不瞭解……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會畏懼和抵抗。
楊小志最愛的明星裡,張國榮排在首列,而很多人或許不知道,張國榮也是一位同性戀。儘管時代不同,但同性戀受到的歧視,卻依舊那般全未開化。
儘管楊小志不是同性戀,但至少也知道,愛一個人,無關是非,不論對錯,愛就是愛了。柳大尉也不是同性戀,但也能理解男人之間的一些情感,畢竟是從軍營裡出來的,那麼多大男人,朝夕相處培養出來的情誼,甚至比愛人更牢靠。
而開了這間同性戀酒吧的格蕾,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同性戀了,跟王玄應的雙性戀不同,格蕾只對女人有興趣,嗯,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女同’或者‘蕾絲邊’。
柳大尉坐在酒吧的一角,並沒有點酒,面前只有
一杯水,姜晚晴就坐在他身邊,結果就是,這對再正常不過的華人情侶,反倒成了酒吧裡最不合常理的,只不過有很多這樣的情侶都喜歡來同性戀酒吧。大部分是純粹圖新鮮感的,而另外的一些,則有不少是來找人多P的……性開放到了一定程度,這種事也就不奇怪了。
姜晚晴無疑是個標準的東方美人,雖然不是一身旗袍,但黑髮黑眼睛,對外國人來說當然也很有誘惑力。有許多女同來搭訕,還有兩對女生來找他們去多P,說不介意跟柳大尉來個四飛,結果遭到了婉拒。
柳大尉實在很無奈,卻不由想起了楊小志,暗想道:“那傢伙要是接到這種邀請,不是要高興壞了?”
還真別說,以楊小志那混球的性情,女人之間水磨又不是什麼玷污清白的事,他還能盡享齊人豔福,何樂而不爲?當然,至於俞勝蘭一干女人答不答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與姜晚晴這個東方氣質美人不同,格蕾是典型的西方美人,金髮碧眼,約莫着有三十上下,倒是跟愛琴有點相似,但她的年紀比愛琴大一些,所以相對更要成熟一點,而且西方女人和東方女人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隱藏年齡的本事。韓妙音保養如雙十年華,在西方女人看來根本是天方夜譚,更直白來說,西方女人更顯老,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儘管格蕾和姜晚晴相差不到一兩歲,但看上去仍然比姜晚晴成熟許多,但她的眼睛很漂亮,跟兩顆藍寶石一樣。
格蕾提着一瓶加拿大威士忌來到了桌邊,對着柳大尉和姜晚晴晃了晃手裡的酒瓶,用着一口純英式的英語問道:“Would you like a drink?”
柳大尉和姜晚晴搖了搖頭,柳大尉也用英語迴應道:“I have quitted drinking.”
潛龍裡的人,幾乎都會上幾門外語,不管是間諜工作還是殺手特工,都需要這些必要技能傍身,柳大尉和姜晚晴會英語不算什麼,那個叫螭吻的女人,精通八國語音,什麼英語、法語,日語、韓語,都是信手拈來。
至於格蕾,雖然是潛龍的暗樁,卻並不是間諜,只不過曾經在劍橋留過學,口語上倒是非常正宗的英式腔調。格蕾自斟自飲了一杯威士忌,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們中國男人都不喝酒嗎?”她會一點中文,但並不精通。
柳大尉笑了笑,說道:“不是不喝,但要看時候,在我們國家有句話,叫喝酒誤事……”
格蕾搖着頭,顯然是不贊同這個說話,她就很喜歡喝酒,但從來沒有耽誤過什麼事。
姜晚晴挽着柳大尉的手,臉上帶着些淺淺的笑意,男人爲了女人戒菸戒酒,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女人本來就沒有太多要求,這些細微處的體貼,就是雋永的小幸福。格蕾有些戲謔地道:“你們太惹眼了,普通情侶在同性戀酒吧裡,不參加多P,也不喝酒,實在很讓人懷疑,你們就不怕暴露了嗎?”
“黑荊棘現在自顧不暇,而且,我想應該沒人會在意同性戀酒吧裡不喝酒的情侶吧?”柳大尉當然不會被這種危言聳聽嚇到。
對於柳大尉和姜晚晴這麼輕鬆懈怠的表現,格蕾顯得有些不滿,低聲道:“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辦到的,黑荊棘之主啊,整個多倫多,應該沒有比他更尊貴的人了,從代號1到代號99,整個代號團的殺手,都沒能防住你們……”
柳大尉嘴角勾起,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緩緩說道
:“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再嚴密的防衛也終究有漏洞。”
“真見鬼……”格蕾翻了一個白眼,“我懷疑那些在白宮和東京首府叫囂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以你們的能力,殺掉他們,豈不是也能不費吹灰之力。”
柳大尉不置可否地一笑。
格蕾喝着威士忌,喃喃地道:“潛龍勿用?”她當然沒讀過《易經》,只覺得聽上去像是句魔咒一般,充滿了魔力,她甘心爲潛龍做隱子,卻從來沒想過,潛龍會有這麼強大,這次的戰果,幾乎巔峰了整個黑暗帝國。
格蕾看着眼前的男女,終於問道:“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會逗留太久。”柳大尉放下了手裡的水杯,水已經喝完了,制止了姜晚晴幫他再倒一杯的動作。
柳大尉伸了個懶腰,笑着道:“但是今天晚上就不太好過了,你也早點打烊了吧,黑荊棘既然是多倫多的首領幫派,怎麼也會有些能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但過了今晚,恐怕就沒人會在意到底是誰下的手了……”
多倫多今天的夜晚,比往常來得要晚一些,而夾雜着一場血雨腥風的荊棘花雨,必將充斥在這個地獄和天堂。
剛下飛機的愛琴,坐在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上,視線飄向窗外,無意間瞥到了一間掛着‘Lost’紅綠標牌的酒吧,回頭對副駕駛位置上的姜戈問道:“我記得,紅綠標牌……是同性戀酒吧?”
姜戈點了點頭,道:“沒錯,單紅是說明有‘貨品’交易,單綠是沒有任何不乾淨的東西,紅綠就是同性戀酒吧。”這古怪的顏色標牌劃分,也是爲了讓人可以第一時間辨別出來。
黑荊棘是老牌黑幫,當然也是會有‘貨品’出售的,而且,他們是發貨的那方,直接在金三角建立了上游,爲黑荊棘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貨源。但吉爾伯特從來不沾染這些,都是‘滾石機器’在操辦,格里菲斯就是最大的毒頭,很奇怪,格里菲斯這個看上去像是老老實實搞科研的男人,卻掌控了黑荊棘最骯髒的一面。
不能從外表來判斷一個人。
愛琴嘆了一口氣,在她見過的人裡,要論外表的欺騙性,最強的還是那個中國胖子。到現在,她終於正視了那個男人,卻赫然驚覺,那男人如今已經握有一支強大到讓人不敢忽視的力量。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在不該表露的時候,能把一切都藏得死死的,不會讓人探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等回過神來,他卻已經有了幾乎對等的實力。
這種人愛琴也見過,但沒有一個比得上他那麼奸猾。
姜戈回頭看着坐在後排的愛琴,面帶憂傷:“烏瑟平時有空就會去酒吧,喝上兩杯……”這個跟了烏瑟幾十年的老人,如何不扼腕?
愛琴道:“我會抓到兇手的。”
姜戈搖了搖頭:“這件事並沒有那麼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安排訃告入葬後的……首腦會議。”
即便愛琴身爲吉爾伯特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也並不是說一定就能登上黑荊棘的王座。吉爾伯特雖然是黑荊棘的王者,但要搞清楚一件事,黑荊棘並不是吉爾伯特一家,甚至也不止‘滾石機器’和‘死亡天使’,在黑荊棘裡有話語權的人,還有幾家。
愛琴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道:“今晚,就讓路西法去吧。”
一句話,原本就是從天堂墮落到地獄的‘路西法’,會把這座城市,變成真正的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