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防禦結界外,東南方向。
羅博文是武盟的一員,在各個國家取消獨有勢力,合爲一體組成地球聯盟軍後,華國的影衛與武盟便被打散重組,並擔負起了守衛華國境內所有城市的責任,羅博文便被分到了南市。
其實羅博文之所以被分到南市,最重要的原因在於——他的故鄉在南市。
南市不是一個好地方,這是大多數戰友的評論,也是羅博文的想法。
南市守衛軍滿員編制人數爲兩萬人,因爲種種原因,實則現有隻有不到七千人。其中先天佔絕大多數,金丹只有寥寥一百多人,元嬰、分神境更是少之又少。
根據越大的城市部署的兵力越多,生還率越高這一點,一位先天境士兵在南市生還的概率,比在海市生還的概率要小上幾倍。
這不,在四天前的那場戰鬥中,他便受傷了!
受傷了就應該養傷,大中午的被喊出來跑到防禦結界外集合是爲哪般?不知道受傷的人是有特權的嗎?羅博文心中忿忿,向身邊的戰友孔謙宣泄自己的不滿。
“老孔,我想睡覺!給我一個機會,我能睡十天!”
宣泄情緒十五大攻略之一——睡覺。
在睡眠中人會忘記自己經受的煩惱與壓力,雖然醒來後與之前沒什麼兩樣。但正同於“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選擇用睡眠排解情緒的人,便是一羣不管未來,享受當下的人。
孔謙也是南市人,不同於羅博文遊蕩在外,孔謙從未出過南市。在八個月前,他還天真的以爲那些高來高去的修煉者只是虛幻,現在他已親手殺死了兩個外星人。
這一切,都在這八個月之間轉變。轉變的過程中,有一本書一直陪伴着他——《初級鬥氣》。
一本他偶然獲得,名字爛大街,修煉速度卻讓人瞠目結舌的功法!
憑藉着這部功法,他從一個普通人一路飛昇,不過六個月便突破到了先天……然後他就被南市守衛軍徵召了。
“睡睡,你就知道睡!你說你長得像個猴,性格卻怎麼這麼像一頭豬!”
在和平已久的世界裡,誰願意上戰場?被強行徵召的孔謙窩了一肚子氣,到現在還沒消。羅博文自己撞上來當他的出氣筒,正和他的心意,抱着自己受傷的手臂就是一陣狂噴。
孔謙的壞脾氣在守衛軍中鼎鼎有名,他爲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也在士兵們中廣爲流傳。若不是孔謙,羅博文早就見閻王去了,現在還能託着一條受傷的臂膀亂跑,羅博文對救他性命的孔謙是萬分感激,被罵兩句而已,算不得什麼。
他縮着腦袋迴應道:“是是,老孔教訓的是,我就是一根蘿蔔,有個坑就能紮下去呼呼大睡!其實你說我是糖葫蘆也行,咱們倆的手臂可是像被糖葫蘆似的串到一起過。”
“敵襲,敵襲!”
正在兩人“卿卿我我”之際,一道驚恐的呼喊突然間從隊伍中傳出,剎那間響徹雲霄!
羅博文兩人擡頭望去,只見遠處地平線之上一道黑線快速涌來,密密麻麻至少兩千人!
雖然是被拋棄的棋子,但實力弱小的棋子無疑是送菜。因此這幾次潛入地球的暗夜族軍隊中,先天境不少,金丹境也很多,其比例約爲十比一。且他們俱是修爲無法再進一步之人,屬於活着浪費糧食的那一撮人。
也就是說,這次攻擊南市的兩千暗夜軍中,金丹境有兩百人!
而南市守衛軍中,一百不到!
羅博文看着如潮水般涌來的暗夜大軍,苦澀一笑:“老孔,我一直對今天的這道命令感到疑惑,現在看來,我們這算不算羊入虎口呢?”
孔謙大驚:“你是說,我們守衛軍中有內奸,很有可能便是這個發佈命令之人?!可來傳達消息的是指揮官的妹妹,難道……?”
羅博文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我只是猜測,不過這暗夜大軍來得太巧,那命令又來的太過蹊蹺。”
“咻……”
“小心!”
正在此時,一根羽箭破空而來,其落點赫然是低着頭的羅博文,孔謙大叫一聲,可在聲音與物體同時抵達的羽箭面前,這呼喊太過無力。
帶着疑惑與眷戀,還有對那道命令的懷疑,羅博文無力的向天空伸了伸手,砰然倒地。
羽箭只是一個信號,傷人的機率並不到,更別說殺人。但今天的瞎貓,幸運的碰到了一隻死耗子。
羽箭過後,是箭雨,鋪天蓋地的箭雨!
看着原本活蹦亂跳的好友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具尚有餘溫的屍體,孔謙不由目呲盡裂,撥出背後的巨劍,無視頭頂的箭雨,發狂似的向暗夜族殺去!
……
是役,南市守衛軍五千二百零九人戰死,一千五百六十三人投降不成,被殺。
三個小時的時間,南市守衛軍全軍覆沒。鮮血染紅了大地,烏鴉在上空盤桓,死亡的哀歌奏響,卻無人送上一曲離殤。
“這便是你要的結局?”
田梧桐雙目無神的看着秦紹,重度煙燻變爲中度煙燻,此時的她卻沒有理會自己嗓音的變化。
一如龍且,在這七個月的時間內,她早已與這支軍隊融爲一體,雖不說親如姐弟,但就是近七千陌生人死在你面前,這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靈魂逸散需要一天,在這一天內,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靈魂對身體的眷戀。也就是說,死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紹走在鮮血鋪撒的泥土之上,身後,少司命面無表情,亦步亦趨。大司命卻不斷擦拭自己的雙手,一邊擦還一邊嘟囔着什麼。
田梧桐沒有說話,把死亡扯到靈魂的高度,她的境界較之秦紹,還遠遠不如。她只得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經歷過死亡的人,會有三種表現,懼怕死亡,無懼死亡,還有……瘋掉!投降的人心靈已被污染,他們喪失了一個地球人的尊嚴,他們的靈魂,應迴歸到地球的懷抱,經受一番洗滌。”
“戰死沙場的人,他們是勇士。”
“勇士……應歸來!”
本源世界沒有地府,靈魂消散後化作能量滋潤大地,位於靈魂中的那絲生命規則着歸於生命本源。
由凡蛻仙之後,那絲生命規則便會消散。而仙人的死亡,已與肉身無關,只在於元神。
在本源世界,元嬰並不能奪舍,元神也不能離體。渡劫失敗,只有死亡,不存在兵解成散仙的可能。
因此,只要不是仙境,肉身便不可捨棄。
很顯然,戰死的士兵中並沒有仙境的存在。一天內身體若不能重新獲得生機,靈魂就會失去保護,潰散於這天地之間。
幸好站在他們面前的,是秦紹。
“既然你跟了我,我就是你的主公。今天主公便讓你看看,什麼叫死而復生!”
秦紹神色平靜,一道藍色光芒從他掌心浮現,走近細看,原來是一股汨汨而動的水。
接着,水飄向天空,化成了雨。
雨落下,展現了生命的奇蹟。
從人類屍體上站起的,除了喪屍,還有復活者。
一名士兵拔出腦門上的羽箭:“咦?我不是死了嗎?”
一名手持大劍的士兵撿起滾落一旁的腦袋,安到脖子上:“我記得我被人砍掉了腦袋,爲什麼它還在我脖子上?”
一名……
田梧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若非是白天,若非面前的人是與她相處七個月的士兵,面對這詭異驚悚的畫面,她早就大喊大叫,奪路而逃了!
作爲一個能與外星人戰鬥的戰士,她卻承受不住存在於電影小說中的鬼怪,這便是女人心中的軟弱面。若此時有個垂涎田梧桐美色的男子上前送上一個溫暖的擁抱,趁虛而入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五十!
可惜,這地方只有一羣忙着按腦袋,裝大腿的死屍,還有一個不解風情的秦紹。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田梧桐平復了番心神,最終語氣中還是夾雜着震驚。
“他們並沒有‘死’,我不過因勢利導,修復了他們身上的傷勢,再配合生命法則,喚醒他們的靈魂。對生命法則有過涉獵的,基本上也能做到這一點。”
生命是什麼?一團能量,加上一點規則。
修煉是什麼?在這團能量中不斷加入其它能量,使之壯大。同時加入法則乃至規則,是之本質產生躍遷。
創造生命很難,拯救生命也很難,它們都涉及到規則層面。但把一個未死之人救活,卻是一件簡單的事。
如秦紹,只要他把時空法則中時間法則修煉到一定層次,便能逆轉一個人身上的時間,使之迴流到未受傷之前的一個時間段。
如少司命,木之法則蘊含的澎湃生機同樣能修復傷勢,喚醒一個人的靈魂。
田梧桐修爲達到分神境,但對感悟法則而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對於秦紹口中說的那種一聽便感覺很高深的生命法則,她更是一竅不通,只得在信心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感悟出生命法則,讓那些把她當棄子的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