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安定王爺……他還欠你錢?”
上官儀臉上神色越發的古怪,困惑道:“你……他應該不像是那種會缺錢的人吧?怎麼會找你借錢?”
“不……他不欠我錢,他女兒欠我錢。”
“他女兒……”
“嗯,他欠他女兒錢,他女兒欠我錢,債主的債主,可不就是債主麼……所以我就去要帳去了。”
蘇景笑着搖了搖手中的欠條,道:“上面可是有明文畫押的,他如果敢不認賬,我就把這東西抄錄個千兒八百份的,讓所有人都看一看,安定王爺竟然欠錢不還……”
“這個……我倒覺得,你現在如果去了,他可能真的還不出錢來。”
“什麼?”
蘇景皺眉,道:“難道說他還真想欠錢不還?”
“他很可能不是不想還,而是有心無力了。”
上官儀苦笑道:“程兄有所不知了,安定王爺李宗道,在皇宮之內赴宴之時,他的女兒挾持了他的兩個兒子,將家中所有值錢的事物都給一掃而空,能拿走的全部都拿走了,拿不走的也就地給燒了,現在整個安定王府,可能值錢的也就那個院子了,他現在甚至連府內奴僕的月俸都發不起,對了,據說他的那獨女爲了示威,還將他的兩個兒子的腿都給打斷了,可現在,他連大夫都請不起,所以是請的宮內的太醫來診治的。”
蘇景:“……………………………………”
他驚道:“清川竟然這麼狠?!”
堂堂王爺,竟然窮的只剩褲衩了?
那她給自己這張欠條……意思可就很只得商榷了啊。
上官儀苦笑道:“可不是麼,李王爺害怕丟人,未曾宣揚,外人尚且不知此事,不過我身爲陛下的心腹,專程爲她處理一些私密之事,自然早已知曉……嗯,現下里,估計安定王爺還在王府之內大發脾氣呢,所以你現在去的話,註定要無功而返,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他落到如今這地步,可說都是拜他的那女兒所賜,你說他的女兒欠你錢,並將這欠條交給了你……”
上官儀掃了蘇景一眼,說道:“我當初曾經見過你去找他的女兒,可見你們兩人定然交情不匪,但安定王爺並不知此事,可你如果現在帶着這欠條過去的話,不啻於火上澆油啊,到時候,他的氣可能會宣泄到你的身上。”
“這個……倒也對,所以……你不是在麼?”
蘇景臉上突的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道:“你說你是陛下的心腹,正好,我帶你過去……有你在,我就不信,他敢當着你的面,欠債不還還把債主給打一頓。”
上官儀一怔,臉上露出了錯愕神色,驚道:“這這這……這個可不太方便……李宗道好歹也是……好歹也是一國之重將,而且……而且……程兄,程兄……你別拉我……”
蘇景嘿然而笑,強拉着上官儀就往安定王府奔去。
心道若李清川真的這麼沒頭沒腦的幹了這麼一出,說不得她的母親非得遭受不公的待遇不可,自己與她姑且勉強也算是朋友,當可照拂一二,李宗道未必在意自己,但上官儀的話……這傢伙口中提起李宗道,雖稱王爺,卻着實沒什麼尊敬的心思,恐怕她的地位不低。
“程兄……別……我真的不方便……”
“好啦,上官兄,你就給我個面子吧,就這一次,要到了帳,我請你去長安最好的地方喝最好的酒,決不食言!”
“可……可我……”
上官儀再想反駁,卻全無半點能力,就那麼被蘇景強拉着,一路到了安定王府之前。
門前護衛眼見門前有人流連,立時喝道:“來者何人?!王府重地,還不速速退去……”
蘇景冷笑道:“去告訴你們家王爺,就說債主上門了!”
“什麼?!”
兩名護衛頓時一怔。
上官儀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着痕跡的掙脫蘇景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被扯的凌亂的衣衫,道:“算了,你們去吧,就說上官來訪!”
說着,她出示了一張銅質令牌!
“上官?!”
那兩名護衛聽得這個姓氏,忍不住一震,看到她手中令牌,面色頓時大變。
其中一人面色大變,恭敬道:“請貴客入內!小的這就去稟告王爺!”
說着,一人恭敬打開大門,引蘇景和上官儀進入,而另一人,一路小跑着往內奔去……態度瞬間大變。
蘇景驚奇的看了上官儀一眼,道:“你官不小?”
“只是近天子視聽而已。”
上官儀苦笑道:“程兄啊程兄,真的……若非你在……與陛下有舊,我可不會任由你這般胡鬧,而且你可知曉,陛下知曉你與那李清川有舊,爲了你,已經將之前的想法都給更改了,李清川並未被指派成公主和親,安定王爺已經夠慘了,你何必又……”
“是你告訴她的?”
蘇景問道。
上官儀點頭,道:“我知曉你與那位李姑娘有舊之後,立即便將這件事情稟報了陛下,陛下又豈會奪你之美?所以急忙改了主意,換了一人入吐蕃和親,而你的李姑娘,便得了自由,可惜……沒想到那位李姑娘不知此事,竟然如此果敢,情願玉石俱焚,將整個安定王府都給……”
說着,他當真是哭笑不得。
“她還真誤會了。”
蘇景嘆息了一聲。
心道李清川不會被指派到吐蕃和親了?如此說來,她其實不必逃……
可再一想,李清川早就想離開,只是捨不得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爲了讓她離開,早已服下毒藥,和親不過是引線,就算沒有了,結果仍然早已註定,現在的話,李曌改不改主意,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他淡淡道:“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上官儀歉然道:“抱歉,但陛下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我說的跟那沒關係,你不懂……”
蘇景道:“我們進去吧。”
“不用,我們就在這裡等着吧,他會親自過來的。”
“什麼?!”
蘇景一怔,還沒說話,迎面一大攤子人已經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爲首者,面目方正威嚴,可不正是李宗道麼?!
他到得近前,高聲道:“不知上官駕臨,小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說着,一個長揖到底。
倒是讓蘇景忍不住一驚,心道這上官儀身份竟還這麼不簡單?連堂堂一個王爺都對她頗多敬重?!
而更讓他吃驚的卻是……
在那李宗道的身後,最邊緣的角落裡,站着的分明便是李清川的母親。
只是看起來,她卻似乎完全沒有經受什麼折磨,反倒是那位一看便是雍容華貴,該是正妻的女子,滿臉淚痕,臉上還帶着掌痕,似乎……被狠狠的教訓了。
蘇景心頭頓時更爲困惑,心道怎麼回事?
莫非李宗道還打錯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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