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驅散了黑夜,轉眼間半夜的時間就過去了。修煉之人,每天睡那麼幾個時辰也就意思一下,除了那些真個嗜睡之人,所有修煉者都會早早起來,迎着破曉而出的驕陽打坐修練。
完成了這在現世中如同早自習的修煉,六大派之人吃完早點後紛紛在各自的駐地中聚集起來,爲隨時出戰做好爲準備,等待各自門派主事人的命令。
作爲此次圍攻光明頂的各派的主事之人,空見大師、宋遠橋、滅絕師太等人再次聚在了一起,繼續昨晚的話題,想要商討出一個計策從內部破壞掉五行幻滅陣,進而攻陷光明頂,覆滅明教,奪取其陣法密訣與提升修爲的極品丹方。
此時,空見大師雖然依舊坐在首座,但卻不再是一家獨尊,在他身邊,同爲首座之位的位置上還坐着一個人,滅絕師太!
或許是少、婦先前表現出來的實力確實太強,震懾住了空見大師,或許是空見大師養氣功夫很好,總之,此刻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不快,面色平靜的看了滅絕師太一眼,他神色中透露出一絲可惜之色,道:“可惜昨晚沒有留住韋一笑,否則的話我們就不需要再次商討破陣之策了,完全可以憑藉張無忌的身份之便除去白眉鷹王,讓魔教失去一大戰將,從而使得主陣之人缺員,大肆減弱陣法的威力。如此一來,便可讓本就是殘陣的陣法不攻自破。可惜,可惜。”
這番話確實在理,配上空見顯露出來的神色,常人自不會覺得其話中有話,但聽在在場衆人耳中,特別是心性不大好的滅絕師太耳中,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無非就是說她的祖師應該在出手之初就拿下韋一笑!這是在責難她!
別說此事牽扯到開派祖師,即便沒有,滅絕師太也不會忍受這種在她看來是冷嘲熱諷的話,她的面色在空見大師話未說完之時就變了顏色,一張佈滿褶皺的臉無比的陰沉,渾身散發着一股蘊有怒氣的寒意,空見大師話聲才落,她嘴裡就傳出一聲冷哼,尖聲道:“老禿驢你什麼意思?自己沒本事抓到人,反而責難起我來了!”
在場之人都知道滅絕師太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任由她鬧下去,絕對是沒完沒了!儘管他們也覺得出現這種情況的大部分責任在她峨嵋派身上,卻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免得對策還未商量出來,內部的矛盾卻是越鬧越大。
勸說之人都是德高望衆之輩,身份地位並不比滅絕師太差,若是一次性駁了這麼多人的面子,就算表面上爭了,暗地裡也是一個輸字,而且是輸得一敗塗地的那種。
爲了不犯衆怒,滅絕師太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得收斂一下,鼻孔中傳出一聲冷哼之後便不再說話,但她依然不想輕易放過對方,目光如刀一樣不斷颳着空見大師。
面對這種赤果果的憤怒冰冷目光,空見大師眉頭直皺,卻不好表現出來,滅絕師太是個什麼得德大家都知道,若是他再出言針對的話,哪怕有衆多同輩之人出口勸說,只怕這妖尼姑也不會如剛纔那樣善罷甘休!
真是晦氣,真不該逞一時之快出言諷刺她!空見大師暗地裡大叫晦氣,眉頭跳個不停,面上卻一臉的慈悲之色,雙手合十喧了一聲佛號便強忍心中的不岔無視了滅絕的存在,轉而對其他人道:“不知道各位還有什麼比較好的辦法?若是實在不行,我們也只得強攻了。”
“要是強攻的話,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即便得到了丹方與陣法,短時間內也無法恢復元氣,若是其他門派趁虛而入,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我們很可能會落得門派被滅的下場!我不同意強攻!”武當派宋遠橋當即發出了反對的聲音。武當派本就不願淌這趟混水,卻苦於開派祖師張三丰真人欠少林派人情,只得無奈響應少林派號召前來結盟。此刻少林派竟想強攻,他不得不站出來反對!
少林派家大業大,事後或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與衝擊,但他武當派才創派多久?若非有着張三丰這個無敵強者,只怕其他派早就打上門來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一些可造之才,豈能如此輕易就損失在這在他看來毫無意思的事情上?!
宋遠橋毫不留情面的反對聲音讓場面一片沉寂,顯得有些冷場,這時,華山派的主事人站了起來,他捻着下巴上的山羊鬍,淡淡笑道:“陣法這東西確實玄奧莫測,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以弱擊強之法,只要我們同時出手攻擊,破掉一個殘缺之陣還是有很可能的,儘管會受來自陣法的劇大反彈之力,但損失起碼可以減小一半!當然,若是師太肯拿出倚天劍,我想破陣之事將毫無懸念,必毀在我們合力催動的倚天劍之下!”
不提倚天劍還說,一經提起,本就心中有氣的滅絕師態頓時暴發了,她陰沉着一張如同樹皮似的老臉,雙眼閃爍着逼人的寒光,咬牙切齒的恨聲道:“別給我提倚天劍,這宗寶物已經不在我峨嵋派手上了。”
她一邊說,一邊用恨恨的目光直盯着武當派宋遠橋幾人看,其中蘊含的意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倚天劍在武當派手中!
這間房間裡,武當派的人並不多,加上宋遠橋也就三個人,或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多見見世面,三人中有一人是宋青書!其他兩人一臉迷惑與憤怒之時,宋青書則面色微變,在滅絕的盯視下,他搶在宋遠橋與二師叔開口前站了出來,一臉憤恨的說道:“倚天劍也在不我武當派,三師弟葉蕩搶了倚天劍後就一去不返,已經叛出了武當派,我們雖有追查其下落,卻一直都沒有查到。”
葉蕩實力強大,天資絕世,說起來是三代弟子中最有可能繼承掌門之位的人了,此刻聽得宋青書說他叛教,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正自惱怒的宋遠橋二人面色當即又是一變,宋遠橋臉色鐵青的瞪着自己的兒子就要開口喝問,卻不料後者已經在開口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此時根本不給他發問的機會,搶先道:“父親,這事發生在我代掌門派之時,我有着不可推脫的責任,因此想抓到葉蕩之後再告訴你們,向你們請罪,卻沒想到緊接着發生了絞滅魔教之事,我忙碌準備之下卻是一時之間忘了此事。”
說到這裡,宋青書猛然跪倒在地,跪行幾步來到宋遠橋身前,道:“請父親責罰!”
各派主事人都心思敏捷,精得跟個鬼似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他們都知道指望不上倚天劍了,雖然破陣的希望減小了不少,但他們也沒有過多的失望,畢竟想要有所得,就必須有所舍,他們不同於武當派,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他們反倒是對宋青書這個晚輩口中的葉蕩產生了興趣,以宋遠橋二人的面色來看,這名叫葉蕩的小輩應當不簡單!
想到這裡,他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道隱晦的笑意,而後一臉淡然的坐在那裡,做足了看戲的架勢。
“你這個畜生,快將當日之事仔細給我說一遍!”宋遠橋氣得嘴脣都白了,在那直哆嗦,雙目中迸射出的怒火幾欲將宋青書焚燒成灰,看那樣子彷彿此事比張無忌死亡一事還要嚴重,當初聽聞張無忌死迅之時,他雖激動,也做出了殺人的樣子,心裡卻絕然沒有如現在這般狂暴。
宋青書略略擡頭偷看了一眼暴怒的宋遠橋,心裡雖然緊張,卻也知道身爲父親的他應該不會下殺手,當即給自己壯了壯膽,扭曲事實、添油加醋的亂說一氣,將葉蕩說的十分的不堪,甚至言稱張無忌之死也與葉蕩有關,將所有的壞事都推到了葉蕩的頭上。
不過在場之人哪個又是好糊弄的,即將說話之人是自己的兒子,他們也不會完全相信其言!宋遠橋確實疼愛自己的兒子,卻也不會糊塗到全憑其一面之詞給就葉蕩定性。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葉蕩確實奪了倚天劍!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那裡,且葉蕩奪劍之後確實未曾出現過,即便當中有着隱情,宋遠橋也無法在這個時候,當着其他大派主事人的面出口力保他,不僅不能保,爲了自己門派的未來着想,還得盡力把事情向外推!
因爲有了倚天劍,衆人破起陣來確實要容易許多,且損失會減小很多,雖說這些人在來之前可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提起,自然還是對倚天劍抱有期望的,然而現在倚天劍落被葉蕩奪去了,這就相當於是葉蕩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他們現在不會說什麼,事後若真損失慘重,絕對會把責任推到葉蕩身上,到時鐵定會牽連到武當派!
若是五派子聯手向武當派發難,武當派擋不住!就如當年的五師弟張翠山,即使張三丰修爲通天,武當派也爲一大派,卻也無力保他,使得他只能以死明志!
“葉蕩不仁,想陷我們武當派於水深火熱之中,那就怪不得我武當派不義了!我宋遠橋以武當二代弟子之首的身份在此宣佈,葉蕩爲武當派叛徒,從此以後,其生死與武當派毫無關係,其行爲也與武當派毫無瓜葛!”宋遠橋站在場中央,抱拳面向衆人轉了一圈,隨後深吸了口氣,面色陰沉道:“對於倚天劍之事,雖與我武當派無關,我事情發生的地點卻是在我武當派,在此,我向各位同道陪不是了!”
說着,宋遠橋一躬身,再次向衆人抱了一拳,隨後一言不發的坐了回去。
鬧劇已過,宋遠橋已然將衆人的口堵住了,雖還有反駁之處,但此刻身爲盟友,卻是不宜窮追不捨,這些主事之人倒也未在此事上多說,紛紛再次談論破陣之事。
商討之事臨到中午都未有個結果,最好的辦法也不過是聯手發招,強力轟破陣法,就在衆人打算散去回去佈置之時,一位蒙面僧人突然走了進來,在空見大師耳邊輕語了幾句,就見空見大師身子驀然一震,面帶震驚之色的盯着蒙面僧人,語氣急促的問道:“圓真師侄,此事可開不得玩笑,你確定自己所屬實?!”
蒙面僧人喧了一聲佛號,斬釘截鐵道:“圓真縱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此事上開玩笑,五行陣確實已經被高人破去,我們現在就可以攻上光明頂!”
“什麼?”所有主事之人霍的一下都站了起來,怔怔的盯着蒙面僧人,聽到這種對於己方來說極好的消息,他們面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陰沉了下來,不管這破陣之人到底是什麼人,他既有能力破陣,也就有能力奪取陣法與丹方!這是六大派聯手最大的奔頭,沒了它,就算攻陷了明教,所得好處也有限!
這好處不值得他們去與明教拼死決戰!因爲就算沒了陣法守護,明教的實力仍然不弱,即便六派聯手,保護估計也會損失五分之一的戰力!
“我知道諸位前輩在擔心什麼!我想說的是,你們完全不用擔心!那位高人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陣法的威力,雖然破了陣法,但自己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當場就退走了。現在是我們出手的最好時機,一旦其恢復過來,我們就很難從中得到好處了。”蒙面僧人一臉鎮定之色,從容不迫的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當真?”各派主事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當真!”蒙面僧人神態自若,特殊是眼神,沒有一絲躲閃猶豫之色,很是肯定的答道!
“哈哈,這可是天賜良機,我們就此散去吧,各自回去聯繫整頓本派之人,半個時辰之後出發!”華山派主事人捏着山羊花,臉上的皺紋因興奮而全部擠在了一起,整張臉看起來如同一朵盛開的菊花!
“此事確實拖不得,需儘快行動纔是!”崆峒派主事要附和!其他四派主事人並未多說,紛紛點頭贊同,而後各自散去了。
半個時辰,既是整頓時間,也是探聽虛實的時間,他們不可能盡信蒙面僧人的話,行動前必然要派人去探查一下此事的真假!
當探聽到此事爲真之時,半個時辰後,六大派之人聚集在一起,如同一支浩蕩的軍隊,奔行向光明頂,帶起滔天的煙塵,使得身後如同狂起了龍捲風,塵霧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