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泥菩薩，完全不像十年後那樣看破世事。
尤其是見到另一個竟然和自己一樣有洞察天機之能的小子，在自己這個關公面前耍大刀，他更是不能忍。
當然要教訓教訓林亦一通。
泥菩薩說道：“既然你自稱神算子，今日我們就來比試比試，你若能贏了我，我才承認你是神算子。否則……”
林亦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我爲什麼非要你承認？”
泥菩薩聽到這句，竟然無法回答。
至少，辯論方面，他不是林亦的對手。
想了想，他說道：“那你是不敢了？”
林亦淡然一笑，說道：“雖然不是必須要你承認，但能和江湖第一神相比一比，也蠻有趣的。說吧，怎麼個比法？”
泥菩薩略微一思考，說道：“天下會幫主雄霸即將來到樂山鎮，要與北飲狂刀聶人王一戰。你就推算一番，結果如何？若是與我推算的相合，便算你還有點能耐。”
林亦笑着回答道：“這個易知耳。他們二人，不日將會有一戰。由於聶人王已經將雪飲狂刀雪藏，二人以竹爲戰。並定下賭約，若雄霸勝了，會將雪飲狂刀與顏盈任取其一。最終雄霸的竹劍刺穿聶人王竹劍，勝出半分，帶走聶人王的妻子，江湖第一美人顏盈。並與聶人王定下三年後再戰的約定，讓其拿出雪飲狂刀，全力一戰。”
林亦將電影中所演過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跟泥菩薩說了一遍。
泥菩薩聽到林亦的話，直接愣在了那裡。
林亦推算的大體結果，和他推算的一模一樣。
只是他只是推算了個大概，知道雄霸贏了，知道聶人王的妻子歸雄霸所有。
但裡面的具體細節他卻不可能推算出來。
他不知道二人是以竹爲戰，不知道雄霸會再次定下三年之戰，不知道雄霸要聶人王三年後拿出雪飲狂刀與其一戰。
所謂占卜，推算運理，測算天命，無非就是摸透了萬事萬物變化的規律，憑藉這些規律，推算個大體。有誰能厲害到連細節都一一推算明白？
他不知道，林亦不但知道細節，甚至連當時誰說了什麼話都一清二楚。
若是知道的話，估計直接就認輸了。
在驚訝之中，泥菩薩片刻之後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雖然他已經心中明白，林亦的推算比他的厲害一些，但讓他江湖第一神算就此認輸，他卻如何甘心？
旁邊還有人看着呢。
他硬着頭皮說道：“你推算的結果，與我的一致。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你比我強。剛剛只是試試你的能力，接下來，纔算是真正的比試。”
林亦並不說話，只淡淡地笑着，看着泥菩薩。
泥菩薩說道：“你我二人，各自推算對方的命運，以此分個高下，如何？”
此時，旁邊有正在吃飯的人說話了：“如果你們都推算出了對方命運，也只是平手，如何分高下？”
泥菩薩笑道：“如果都推算出了對方命運，就算他贏。他若推算不出我的命運，我卻推算出他的，纔算我贏。”
衆人都暗暗點頭，這樣一來，算是這個神算子佔了便宜。
泥菩薩剛說完，林亦已經開口了：“江湖第一神相，一直篤信‘知易者不佔，善易者不卜’。因此從來不推算自己的命運。但你又一直對自己的命運很好奇，因此要借我之手，推算出你的命運。由此可見，你已承認了我的占卜之能。”
林亦自信地說道。
他說完之後，泥菩薩整個人都愣了。
林亦說的這些，全都是他心裡所想。
沒想到這小子不但精通占卜，而且連人心裡想什麼都猜得透透的。
這纔是真正的占卜啊。
所謂占卜，並不只是推算命理，還要洞悉人心。
只要將命理和人心結合起來，才能真正做到算不遺卦。
泥菩薩自己對萬物變化的規律已經看得很透了，但對人心還是無法真正把握。
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年輕，就能做到洞悉人心，讓泥菩薩都有點慚愧。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不比。
他說道：“你說的對，我就是要借你之手，來推算我的命運。”
旁邊衆人見這個神算子連泥菩薩的心思都能推算出來，一個個都是大爲驚訝。
林亦說道：“其實你的命運，我早就推算過了。你與雄霸是摯友，有雄霸捧着，你這個江湖第一神相的名號，才能迅速在江湖中傳開。他給你帶來了名望。然而，正所謂成也雄霸，敗也雄霸……唉，可惜了江湖第一神相……”
泥菩薩聽了，心中暗暗一凜。
他直覺林亦的推算是對的，自己與雄霸相交多年。
當初相交之時，雄霸還只是個普通的習武之人。
現如今成爲了天下會幫主，有雄霸捧着，他才能迅速成爲江湖第一神相。
他雖然沒推算過自己的命運，但是如今的雄霸，已不是當年的雄霸。
他視人命如草芥，逆之者死，順之者也不一定能活。
害人太多，雄霸終歸沒有好下場。
而自己與雄霸相交，恐怕下場也不是太好。
林亦笑問道：“神相，該你了。”
泥菩薩被林亦這麼一提醒，纔回過神來，說道：“我直覺你推算得不差，因此略有失神。我這就推算你的命運。”
隨後微眯着眼睛，臉上又露出了之前的自信和高傲神色——這是他在推算時的一貫神色。
然而，片刻之後，他的眉毛卻微微挑動了一下。
隨後再次微眯着眼睛，右手五指不斷掐動着。
又片刻後，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睜開眼睛，將林亦仔細看了一眼。
隨後拿出五枚銅錢來，在手中搖了片刻，灑在了桌上。
隨後看着那五枚銅錢，足足有半柱香，纔不無疑惑地說道：“怪哉……”
周圍的衆人都疑惑地看着泥菩薩。
林亦則笑着問道：“神相何出此言？”
泥菩薩將林亦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幾眼，最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眉宇間的傲氣已經消失。說道：“你贏了，神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