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脫隊者。
他的身上有着不是很強的能量反應——他或許是一位信使,攜帶着秘密試圖去聯絡那些還未被黃金之龍所支配的勢力。但也有可能他具備着其它的職責,比如說……從巨龍的眼眸中隱去行蹤,然後,在特殊的場合下,伺機而動。
是個變數。
而變數,就應當在第一時間裡快速排除。
右側的龍首雙眸中閃爍着法術的輝光,許多符文結構在它面前出現,然後運作。那就像是一道從龍巢中流出的微風,升入天空,引動大氣,而數千公里外的天象隨即變化——被指定的船體周遭,海洋頓時變得沸騰起來。船隨即被海水本身所束縛,而在天空頂端,驟然生成了金色的電閃!
基多拉的雷霆,或者說,憑空生成的引力波束。那艘小船在黃金色的流光轟擊下直接被炸成碎末。而一道雷霆之後還有着另外一道,它撕裂了水體,將數萬噸沸騰的海水當場電離,近海的百餘米海洋深度直接被貫穿,讓海牀暴露,並剝落海牀表側的岩石和珊瑚。
它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它觀測到了雷擊時的細節變動。在慢放的視界中,它先是看到那個戴着眼鏡的男人頭頂具現出護盾,數枚像是金蘋果一般的奇物擋住了第一道雷擊但卻在雷擊中壞毀。而緊隨其後的第二道雷擊,才真正擊中那個男人的身體,剝離他的血肉,粉碎他的骨頭。將他身上的血液蒸發,然後直接在引力波束的作用下完全地分解掉。
疲憊的感覺涌上巨龍的體軀,超遠距離的吐息投放,即便是處於巢穴之中,對它而言也意味着一股極其龐大的消耗——右側龍首的鱗片甚至都變得黯淡,巨大的雙眸也斂去了原本應當具備的璀璨輝光。
神殿外傳來了一連串的嘶吼和慘叫——那是作爲血肉祭品的龍獸和作爲靈魂祭品的人類奴隸在法力池中溶解所帶來的最後迴響。數以萬計的靈魂和血肉就此化作了新的能源,而當它們沿着龍巢管道注入三首巨龍體內之時,右側的黯淡龍首,身周似乎也縈繞起了一些細碎的死者哀嚎。
靈魂殘響,常見現象。有能力的法師知道應當怎樣去處理它——那些哀嚎的聲音很快就在一圈圈閃爍擴展的輝光中消失崩散。很快,右側的龍軀之上,便只剩下了純粹的力量。
目標已經被處理——看上去是這樣的。
水炮彈。
還缺一隻泰坦巨獸,一隻用以參考的,能夠作爲實例,而非紙面資料的泰坦巨獸。
使用遠距離的吐息投放並不足以殺死這樣的一位對手——他值得另外一項更加熱情的待遇。
似乎傳來了怪物受創的嘶吼,和在水體中急劇逸散的血氣。
但是,對於一位足夠細心的施法者而言。一場勝利,無論它的過程到底是輕鬆還是艱難,都有可能在幕後還隱藏着陷阱和算計。而作爲僥倖拿到先手的一方,它自然有辦法去驗證,自己的目標是否真的抵達了自己所期望的結局。
它看到了整個星球——它看到了星球之上,閃爍着的複數純色光點。而在其中,有總數爲十一的光點色具備一致的頻率。
但是這樣,卻無法解釋。
所以,必然存在一個因素。它讓輪迴者們和那些泰坦巨獸有了共性,讓這頭強大,但卻絕對不會強大到可以隨意窺探未來,觀測宿命的上古巨龍,在一切都纔剛剛開始的時候,便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而其中,最爲消耗他算力的難題——只有一項。
右側的龍首,眼眸之中的金色輝光淡去——金色的輝光,逐漸轉化爲血紅的色調。就和……先前派遣了一隻飛行巨獸,前往處理那兩個空中目標的中間龍首一樣!
…………………………
腳下,傳來碎裂的悶響——來自巨大陰影中的高速水流,撕裂了潛艇的殘骸和殘骸下的海牀。
果然沒死。果然只是障眼的手段。
越往海底,海洋便越是安靜。
它們的每一隻眼眸都像是血液一般殷紅。它們全身都充斥着數千年來被島民所畏懼和崇拜而生成的神氣或者魔性。
水下潛艇停了下來。
似乎傳來了血肉的撕裂聲。
視線的彼端,是一片即便以輪迴者的目力來衡量,也十足龐大的漆黑陰影。海中的魚羣在這陰影的行進軌跡上大片大片地變得僵直,翻着肚子浮上海面,或者,沉入楚軒當下所在的海牀之底。
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所以不對。
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
單人的潛水艇就像是一個半徑一米的小球,帶着他沿着海牀消無聲息地向着西方快進——他意識到這場戰爭並非當前所表現出來的這樣簡單。在隱藏的暗處,還有許多未解的難題。
泰坦巨獸,八岐大蛇。
獸的數量有八,一者有着些微創傷,而它們共用着一個足夠龐大的巨獸身軀。
右側的龍首發出低吼,龍眸之中,亮起了格外熾烈,將幽暗的龍巢照耀得宛若白晝一般的金色輝光。它的另外兩個頭不滿地搖晃着,然而從右側的龍首之中,它卻知曉了自己所需要的秘密。
高斯雙槍驟然出現在他手中,並在同一瞬間,球形的潛水艇便碎裂,崩解——龐大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涌來,但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妨礙。他擡起腳,像是在陸地上一樣踏着崩解的水流,一個箭步,便向着上方躥升出了數十米。
那樣纔是正常的展開——而非現在,因爲中洲隊是一支強度和評級不符合的隊伍。按照前幾個世界的難度遞進規則和從印洲隊處獲取的情報,中洲在經歷一次迴歸後所要面臨的挑戰難度,實際上應當要比主神的判定低半個,甚至一個層級……直到迭代的速度跟不上主神的評定。
難度和獎勵不適配,主神雖然智障,但不會智障在這種地方。雖然可以理解爲主神不會計入對方的智力因素,但不算智力,卻絕對會算勢力——以楚軒的判斷,如果是正常的開局,那麼擁有着主神牌僞裝身份的輪迴者們所需要面對的挑戰應當是循序漸進。先是提供線索的低級龍裔,再到比較高級龍血戰士。而等這頭上古龍意識到不對勁,確信這是危機之後,輪迴者們便應當已經累積起了足夠多的‘勢’,或者乾脆已經滿足了直搗黃龍的前置要求,已然殺到了龍巢內裡。
那是獸,巨大的獸。宛若大樓一般,猙獰並且可怖的海中巨獸。
他僞造了自己的死亡——金色的引力波束或許能夠劈死其它人,但卻並不包含他在其中。信念之力的純熟運用讓他能夠比較輕鬆地偏轉這道跨大洲的遠距離雷擊。而想要避開鎖定,藏匿行蹤,對他而言其實也相當容易。
兩個在天上,八個在地上,還有一個,則在海里。 шшш.ttκan.¢O
作爲實際上的智囊,名義上的後勤人員。楚軒的手中其實有着相當充裕的,用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奇物道具。無論是僞裝自己的替死假人,還是能夠完全融入環境之中,化爲無形的隱形單人水下艦艇。對他而言都算不上稀奇。
基於主神所安排的身份設定,這樣的泰坦巨獸,必然存在於太平洋的彼端大地。而楚軒知曉自己必然能夠見到它——或者,見到不是它的另外一體。
憑什麼這頭基多拉能夠如此迅速地捕獲到輪迴者們的行蹤——憑什麼它在一開始便做到這樣程度的全面進擊而直接將試探的環節捨棄。主神所發佈的任務絕對不可能通過預言手段泄露。而這頭三首黃金巨龍的這一番操作,只能夠代表在它的眼中,輪迴者們從一開始就是能夠威脅到它的強大勁敵,就像是那些其它的泰坦巨獸一樣。
太平洋東側,洛杉磯沿海,一處非常熟悉的,海洋之底——那個閃爍着的光點正從海牀下部,朝着太平洋的彼端快速前進。
“暴露了。”他說,他輕輕地推了一下眼鏡。
他在前進。
那便是憑什麼。
海洋是安靜的。
楚軒擡起雙槍,射出的彈丸無視了水中的阻力——它有着等同於重型艦炮的輸出,它在激發後的瞬息,便抵達了水炮射出的區域。
輪迴者們很強,但卻不夠強——輪迴者們並不是一大羣泰坦巨獸,不可能隔着幾千公里都能夠引發同級巨獸的警惕。而最重要的,便是在主神的評級之中,擊敗這頭‘上古龍’,甚至將它拆成碎片,挑戰的難度,也只有羣體B。
十一個。
然而巨大的陰影卻未曾動搖,而是繼續前壓。並在陰影的末端,延伸出了數個宛若傾頹天柱一般龐然而恐怖的肢體。
輪迴者們的規格和戰力顯然並未抵達人均泰坦巨獸的水平。或許姜玉和鄭吒這等強者能夠碰一碰比較弱小的泰坦巨獸,但想要贏,就得藉助同伴們的戰鬥力。而若是直接對上哥斯拉,魔斯拉,拉頓等泰坦巨獸中的強者,那麼就算按比較平庸的版本設定來算,全隊一起上,也沒有把握必然獲取勝利。
他還不知道這個因素是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很靠近了。自己的身上現在掛載着從主神處購買的許多情報遮蔽手段還包括了黑經和金經上的潛藏法咒。排除法已經使用周全,自己所欠缺的,只是一個對比的道具。
它們爲他而來——它們見到了他。
於是,他便知曉。
“原來如此。”一枚關鍵的拼圖,落入手裡。
下一刻,八首巨蛇,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