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工作認真, 效率極高,靈界積壓的副本迅速清空。靈界好老闆——靈界之主決定實現她一個願望,作爲獎勵。
“我想去【拍喜】世界和餘錦貝共度週末。”
……
美好的一天從早晨開始, 芮一禾迎着五點半的朝陽, 把一口楠木棺材從墓地裡挖出來。幸好第五朝朗爲避免城市開發又一次驚醒沉睡的女鬼, 選的新墓地在一處私宅之中。
此地偏僻, 少有人來, 竟剛好方便了芮一禾行事。
要不然這一幕叫人看見,容易把人嚇壞。
芮一禾小心地把棺材蓋打開,見裡面躺着的餘錦貝依舊身穿她送的淡紅色長裙, 神態安詳,雙手放在小腹上, 睡得很香。
“貝貝……”
餘錦貝處於被封印的狀態, 自然不會應答。
芮一禾伸手將用以封印女鬼的化妝鏡合上, 小心的觀察棺材裡的“屍體”。
幾分鐘後,屍體周圍薄薄的透明罩子破碎。餘錦貝睜開眼睛, 眸子裡閃過一絲猩紅的光。剛要有動作,就被一雙帶着暖意的手扶起來,拉到離棺材不遠處的草坪坐下。
金色陽光灑在她臉上,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你怎麼在這?”
餘錦貝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芮一禾可以說的很多。比如玩家變成引路使權限不同,努力工作換來一個故地重遊的機會。又比如一切都很不容易, 我們要珍惜難得的兩天時光。
最後, 她只是說:“我想你了, 來找你玩。”
餘錦貝又興奮又疑惑還有一點緊張, “我從小到大沒交過朋友, 也不知道該怎麼玩。你別嫌我悶嫌我煩……咱們玩什麼?”
踢雞毛毽子?
上山摘野果子?
這些都沒什麼好玩的。
一切孩子們的玩樂都是餘錦貝的苦難,她向來敬而遠之。沒辦法!村裡誰家的小孩都能欺負她, 她碰到成羣結隊一起玩的小孩,受欺負的程度會加劇。雖然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但和摯友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
“我來之前做過功課,”芮一禾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餘錦貝:“我們先得好好的打扮一下,美美的出街。”
說罷,拉着餘錦貝走進私宅。
這裡有人定期打掃,非常乾淨。
芮一禾把空間勳章裡的漂亮衣服全拿出來,鋪在牀上。全賴她有喜歡收集物品的習慣,每次進副本絕不空手離開,慢慢的空間勳章裡面的東西就越來越多。
對的!這些漂亮衣服沒一件是花錢買的,全是在各個副本里收集到的。
風格不同,相同的特點是都很漂亮。
不漂亮的芮一禾也看不上。
餘錦貝有些不好意思試衣服,芮一禾便一件件和她說起衣服的來歷,直把她聽得小嘴微張,迷糊着換了七八套。
芮一禾選出一套最適合餘錦貝的,自己也穿上一套相似的衣物。
“這個叫閨蜜裝。”
要擱五十年前,餘錦貝一定不知道摯友在說什麼。已經學會網上衝浪的女鬼卻知道“閨蜜”是什麼,不就是和“親子裝”、“情侶裝”是一樣的存在嗎?不由臉微微發紅。
說是要好好打扮,但芮一禾化妝技術平平,上妝和不上妝一個樣,就算有全套的化妝工具(副本里獲得的),她也不會用,只能象徵性的給餘錦貝抹一點腮紅,希望能讓臉色過分蒼白的餘錦貝有一點血色,結果襯得對方越發的鬼氣森森。
芮一禾:“……”
餘錦貝不安地問:“好看嗎?”
“挺好看的。”
芮一禾從空間勳章裡取出兩個口罩,一個自己戴上,一個遞給餘錦貝:“不過,最近外面流感嚴重,咱們還是戴口罩免得被傳染。”
餘錦貝:“……”
兩個人換上新的鞋子,手挽着手一起出門。
芮一禾開車開車來到市中心,餘錦貝坐在副駕駛張着小嘴,看着匆匆後退的高樓大廈和路邊行人,眼睛都不夠用了。
芮一禾停好車,“外面世界的變化你上回出來的時候不都見過嗎?怎麼還這麼驚訝。”
“那那那會……我我……沒有……理理理智,”餘錦貝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又犯了。固然化作惡鬼讓她的性格發生很大的變化,但內心深處她始終只是小山村裡不受人待見的小女孩。在芮一禾溫柔的目光下,餘錦貝深吸一口氣,終於能夠正常說話:“那會渾渾噩噩的只有滿腹怨氣,看到的東西都是左眼睛進,右眼睛出,不往心裡去。現在我是清醒的,又不一樣……外面可真大啊!”
芮一禾拉着還在驚訝感慨的餘錦貝走進一家早餐店,“你想吃什麼?”
餘錦貝小聲說:“我不用吃東西。”
“用不着和嘗一嘗又不衝突。我遠遠的聞到香味,就知道這家有好吃的。”
芮一禾知道餘錦貝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家庭裡,家裡的孩子又多,從小到大沒別說吃點像樣的食物,連吃飽也是少有的體驗。
餘錦貝生來臉上就帶着十分可怖的紅斑,兄弟姐妹們不帶她玩,父母不指派人幹活的時候想不起她。在外面受欺負,自然也不會有誰幫她出頭,她吃過不少的苦,卻沒嘗過多少甜。
臨到死都還在嚮往能看到渣男張根苗描述的外面的世界……
芮一禾想帶着貝貝把都市女郎的快樂全部體驗一遍。
餘錦貝小聲說:“我吃不了。”
芮一禾:“放心,我有辦法。”
餘錦貝不好意思的說,菜單上的食物名字好長,她都沒有吃過,不知道該怎麼點。
這是一家極有格調的咖啡店,但芮一禾遠遠的聞到的是麪包的甜香,她揮揮手讓店員將店裡售賣的三明治、蛋糕、甜甜圈每樣來兩份。
店員:“……兩位嗎?”
芮一禾點頭。
店員:“需要爲您打包嗎?”
芮一禾搖頭,沒管店員糾結的眼神,拉着餘錦貝坐下。她從空間勳章裡取出一根香,趁周圍的人沒注意自己,兩根手指一捻,香被點燃。接着,她又掏出一顆又大又紅的蘋果,待店員將剛做好的蛋香牛肉芝士可頌送來時,她閉着眼睛嘴中默唸幾句,把香插入蘋果之中。
店員:“……”
見過食物上桌讓手機先吃的,焚香禱告是要幹啥?
芮一禾注意到他的眼神,“點香薰可以嗎?”
店員:“只要不打擾店裡其它的客人就行。不過,若有人受不了香薰的味道……”
芮一禾:“這根香是沒有味道的。”
店員:“……哦。”
店員抽動鼻子,的確沒聞到除咖啡和麪包之外的味道,他發現此香不僅沒味道也沒有煙。那就沒關係了。
咦!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嘗一嘗!”
餘錦貝學着芮一禾的樣子抓起可頌的一角,張大嘴咬下一口。眼睛亮了!
這家店三明治的水準讓芮一禾都很驚豔,麪包是現烤的,還帶着烤箱的溫度,裡面夾的食材新鮮分量足。牛肉片和炒蛋不放在麪包裡,單獨吃也很美味,更特別是其中的醬汁,鹹鮮微酸,更是能激發出複合食材的多重口感。
最讓餘錦貝喜歡的卻是蛋糕。
不管哪一款貝貝都很喜歡,而且不覺得膩。
芮一禾發現,奶油越多的蛋糕越是得她的喜愛,微苦的抹茶和巧克力口味則要次一等。
她們把一桌子的食物吃光了。
等兩人離開,店員才反應過來。既然香薰無味還點它幹嘛?
……她們可真能吃!
等等,倆姑娘怎麼還把食品包裝袋全部帶走了???
店員只以爲遇到奇葩,沒多想。並不知道芮一禾帶走食品包裝袋也是無奈之舉,若不帶走的話,一會等香燒完,貝貝碰過的食物包裝袋就該化成灰了。
這種不科學事件不大好解釋,弄不好就會變成一項新的“世界未解之謎”。
距離咖啡廳不遠就有一家電影院,芮一禾買好票和餘錦貝一起走進觀影廳,找到座位後,她起身去上廁所。
餘錦貝都不是活人,自然沒有上廁所的需求。
可惜她不知道閨蜜還有手牽手上廁所的職能,否則一定會跟去的。
儀式感也很重要嘛!
等芮一禾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再也看不見了。
餘錦貝咬着下脣,有些坐立不安。
……全是陌生人,又是在她不熟悉的環境裡。
這時,後面一排的孩子似乎在和家長鬧脾氣,雙腳不停的踢前排座椅。好幾腳都踹在餘錦貝的後腰上,她喃喃道:“你踢到我了……”
家長的嗓門很大:“我的祖宗,等會出去就給你買小汽車。電影票咱們花錢買的,不看浪費。”
完全蓋過餘錦貝的聲音。”
孩子不願意,繼續哭鬧。
旁邊的人都紛紛開口讓他們不要吵鬧,家長:“哼,電影不是還沒開始嗎?”說完,把手機遞給孩子。
“玩吧!天天要玩手機,小心把眼睛看瞎。”
孩子不鬧了。卻還是晃盪着腿,一下下踢前面的座椅。
餘錦貝壓抑着胸中涌現的戾氣,轉過身說:“請管好你家的孩子……”
“別踢,聽見沒?”
孩子的家長陰陽怪氣地說:“小心阿姨打你喲。”
餘錦貝眼角餘光看到芮一禾的身影從轉角處出現,眼中的猩紅散去大半,聲音細細地說:“我不會打人的。”
家長嗤笑一聲。
芮一禾不用問都知道怎麼回事,以貝貝的性格絕不會主動找麻煩,肯定是熊家長帶熊孩子。她要說話,卻被貝貝拉住:“別管他們,電影開始了。”
餘錦貝像個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的坐好。
芮一禾也坐下來。
後排的熊家長見孩子抱着手機腳一晃一晃的,總是踢到前面的座位。他想着,小孩子不聽話管着特煩,能不鬧就謝天謝地,反正前面是兩個年輕姑娘抹不開面子,受着唄。
忽的,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熊家長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下意識低頭去看,卻見黑暗中一隻青白色的枯爪猛地探出,死死按住他的身體將他固定在座位上。
熊家長想要求救,卻張不開嘴。
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努力的扭頭去看孩子,只見小孩剛剛還捧着玩的手機不知道掉哪去了。整個人被束縛在座位上,無法動彈。孩子察覺到他的視線,想要說話,嘴被後方伸出的一雙手捂住……可他們坐的是最後一排,後面只有牆壁沒有人。
熊家長害怕得流出眼淚,卻見黑暗中又探出一隻枯爪,慢慢伸向小孩的脖子。
芮一禾聽到一陣鈴鐺聲,心中嘆息,靠近餘錦貝挽住她的手臂。
即將掐住熊孩子脖子的黑影縮回去……卻也沒有放開兩人。
不死人就行。
這會把人放開的話,想安靜的看一場電影是不可能的。
……芮一禾一點也不心虛的想着,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