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拜託你們了~”
林昊意念微動，他的身邊就多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佝僂身影，雖然也同樣是死氣纏身，但與吳仕林喚出的那隻肌肉厲鬼相比，還是處於視覺上的下風。
吳仕林微微挑眉，看着那兩隻老鬼與自己的厲鬼纏鬥，語氣冷硬：
“哦？你居然又多了能差遣的手下？看來任務做的還算順利，只是···你憑什麼覺得這兩隻老鬼能與我抗衡？！黑山，不用客氣，直接吃了他們！”
得到吳仕林的命令後，那隻名叫黑山的肌肉厲鬼立刻雙目閃爍過血色的渴望，身上的黑色死氣爆炸式增長，以一種更加兇猛的態勢撲向江峰、江延兩位大爺。
江峰和江延是少見的從思維到行動都可以完美心靈相通的雙胞胎，他們根本無需交流，就能自動配合對方的腳步，利用身材削瘦的優勢在肌肉厲鬼的攻擊間存活下來。
二人就像是靈活的鬼魅在肌肉厲鬼的周圍不斷閃現位移，長着黑色長指甲的十指毫不留情地在肌肉厲鬼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抓痕。
林昊是第一次看到厲鬼之間的戰鬥，的確血腥又殘忍直接。
江峰、江延在死後如同獲得了新生一般，不僅速度、力量大大提升，而且似乎思維也更加靈活，肌肉厲鬼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下風。
眼看肌肉厲鬼要被兩隻老鬼抽絲剝繭般殺掉，吳仕林終於耐不住性子，喚出了另一隻身材高挑修長、一身紅裙長髮的陰森女鬼。
“沫沫，吃了他們！”
紅裙女鬼嗤嗤笑了兩聲，隨即加入了戰鬥。
這隻女鬼一入場，就直接出現在江峰身邊，毫不客氣的伸出利爪生生撕下對方一條胳膊，將胳膊，內裡的黑色死氣如同潮水般外泄，女鬼抓住江峰的身體，瞪着眼張大嘴巴直接趴在他身上吸食起來。
“啊——”
江峰的痛苦明顯也傳遞給了江延，致使他的動作也遲緩下來，直接被肌肉厲鬼一拳拍飛，黑夜裡還能聽到骨骼碎裂的淒厲聲響。
“回來！”
林昊一聲令下，江峰、江延就瞬間消失，連同林昊本人一起也消失在吳仕林的視線之中。
吳仕林半眯着眼，不自覺冷笑對方懦弱逃跑，然而，當他把手放在衣兜裡後，突然眼瞳地震：
“手機！這小子居然耍我！”
另一邊，林昊玩命狂奔，藉助熟悉地理位置的優勢，在各種小巷子裡穿梭。
一直跑到醫院裡，這才感覺安全了些。
口袋裡纏繞着手機的黑色小辮子輕輕拍了拍林昊的手，像是安慰一般，隨即才消失不見。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林昊趕忙召喚出江峰、江延兩位大爺，看到他們毫髮無損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小夥子，魂飛魄散之前，我們是不會死的！”
江延開口說着，兩隻老鬼比璐璐更好交流。
之前就是江延在林昊的意識裡提議讓他們出戰吸引對方注意，隨後再讓璐璐溜進對方的口袋裡偷手機。
好在計劃成功，一想到吳仕林後來召喚的那隻女鬼，林昊也有些後怕。
那東西的兇厲真不是他現在能夠抵抗的。
“江大爺，剛纔真是謝謝你們了！”
“沒事，既然你願意用性命跟我們簽訂契約，保護你也是應該的。”江峰開口說道。
其實兩位大爺的性格還是有細微差別的，江峰作爲大哥，總是有種包容和豪氣在，而弟弟江延則更溫和細膩。
林昊在心底暗暗記下二人之間的差異，以防以後鬧笑話。
“不過，小夥子，還得麻煩你幫我們一個忙！”
······
第二天，林昊把拍攝有西西謀殺老太太的視頻罪證交給了韓隊，再加上大河作爲人證，韓隊也不得不相信那起殺人命案的兇手是一個小孩。
林昊來到了江峰、江延的家裡，這是一個待拆遷的小院兒，四面的圍牆都是用藍色的塑料隔板做的，十分粗陋，大門沒鎖，院內，一個早就沒了氣息的乾枯老頭正安詳的躺在搖椅上。
林昊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昨天爲他開鎖的江延。
深深向對方鞠了一躬後，這才朝着佈置成靈堂的內屋走去。
白色麻木隨着風慢慢飄動，屋內整齊排列着兩具黑色的棺材，靈臺上放着的也是兩張黑白照片。
在哥哥江峰死去的第一天，江延就感覺到自己的大限也快到了，早就佈置好這一切，沒想到在死之前會遇到林昊。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林昊把江延的屍體背進屋子，重量比他想象之中的要輕一些，皮膚皺巴巴冰涼的觸感並不會讓人恐懼，他小心的把屍體放進空棺材裡，隨後在靈臺上點上香火，看着青紫色的煙徐徐繚繞。
用意念召喚出江峰、江延，兩位大爺站在自己的棺材旁，很久都沒說話。
林昊走進臥室，拿出了江延讓他取走的黑色皮革筆記本。
本子的紙頁已經泛黃，表面的皮革層保養得當，只起了一些褶皺。
林昊打開第一頁，上面用歪歪曲曲的醜字寫了一頁委託書。
“委託書
今天是1987年4月11日，我（金花）委託江氏兄弟殺了我家那口子，他不是人，該殺！委託費34塊2毛。
委託人：金花
承接人：江峰 江延。”
三個鮮明的紅手印蓋在三個人的名字上，林昊隔着紙彷彿看到了一雙悲痛而絕決的眼。
“那年我們25歲，殺了第一個人！”
江峰的聲音在林昊身後幽幽響起。
兩隻老鬼坐在牀上，看着林昊手裡的筆記本，似是陷入了很長的回憶。
“那個女人十幾歲就被拐賣到山裡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的當媳婦，沒成年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她來找我們的時候，肚子裡還懷着第三個。”
江峰嘆了口氣，屋裡沒來由多了陣陰風。
“當時她大概十八歲，還是十九歲來着？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那個女人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臉被打得跟豬頭似的，她脫了衣服，給我們看她身上的傷，太慘了，那哪兒是個姑娘的身子啊！肚子上有三四道特別長的傷口，縫的也醜，那些妊娠紋看上去就跟六七十歲一樣。”
“她算是村裡的黑戶，沒人能幫她，也不知道她從哪兒聽說的我們兩個外來人是逃犯，就大半夜的來找我們，求我們幫她殺了她男人。”
“後來你們真的動手了？！”林昊問了一句。
“對，那個畜生都五十多歲了還來我們的住處犯渾，當着我們的面動手打她，眼看那女的都要被打沒氣了，我們才殺了那個畜生，帶着那個女人走了。”
“再後來，我們把她送到了她城裡的父母家，這姑娘一直都記着自己家的位置，好不容易能跟父母團聚，結果她爸媽根本不認她，覺得她髒了，不好嫁人，當天夜裡，這姑娘就上吊死了，等我倆去看她時，才知道她已經死了，我們害怕警察追查，就連夜跑了。”
江峰說完，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江延也跟着嘆氣：
“都說殺過人的人不得好死，所以我倆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早晚得下地獄，索性就開始幫那些人解脫。”
林昊聽完，把筆記本往後翻，每一面都記着一個人的名字和相應的紅手印。
字跡有的清秀，有的粗糲，還有的十分幼稚，大大小小的手印就像是一個個帶着血的故事。
林昊大致數了數整整30個名字，他想起了系統上關於這兩位大爺的能力簡述：
【我們願意幫助一切需要幫助的人，包括死亡】
林昊突然有些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這些人都是你們‘幫助’過的？”
江延點點頭，那隻幽深的黑洞眼裡宛若藏着無數絕望與孤獨：
“有的人久病纏身，把家底都掏空了，他想死自己又下不了手，就讓我們幫他；有的人被父母轉手賣掉，又被人販子掏了器官，我們也幫她報仇；還有的人遇上不孝子孫，想殺了他拿遺產····這樣的事兒多了···我們遇上一個就幫一個，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我們知道自己早就不算是好人了，或者連人都算不上，可並不覺得自己錯了！小夥子，你覺得我們有錯嗎？”
這話林昊沒接，他不認爲自己有資格去評判江峰、江延的人生。
“大爺，你們後悔嗎？”
江峰搖搖頭，江延也搖搖頭。
這時，外面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朝裡面喊道：
“林先生！靈車服務！”
林昊起身，面色鄭重：
“二位大爺，我們一起去吧！”
火葬場內，
一人三鬼的奇異組合站在已經火化完畢的骨灰盒前。
按照江峰、江延的遺願，兩個人的骨灰都合在一個盒子裡。
璐璐好奇的圍着骨灰盒打轉，江延抱起璐璐這顆小腦袋，溫和說道：
“璐璐，別鬧，送爺爺最後一程！”
隨後，一人三鬼驅車來到了冷江邊上，江峰、江延看着林昊把骨灰撒到江裡，看着粉末飄揚，心底裡纔算徹底斷了與過去的聯繫。
這時，林昊注意到黑色手錶上彈出了好感提示：
“江峰、江延厲鬼好感度提升：4星，好感度達到5星時，厲鬼可升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