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主神祭後枯燥重複的訓練佔據了衆人幾乎所有的時間,但沒有人因此抱怨,團戰兩個字就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上,大家不但不會抱怨,反而更希望這個時間能夠更長,讓他們能有更充分的準備。但無論如何,幻境如期而至,新的戰鬥已然打響。
“按照唐隊所說的,下一場幻境又要開始了。”千山闕單手托腮走出集會所,不滿地看着同行正在吃着蜜瓜包的齊方想,“我說,你好歹也有一點緊張感吧。”“緊張?爲什麼要緊張。”齊方想有些不明所以,“我們經歷幻境的次數不算多,但再怎麼說也有三場了吧。經驗都已經積累下來,有什麼緊張的必要嗎?”“做一些準備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千山闕望了一眼齊方想,“我去拜託前輩訓練去,你隨意吧。”“訓練嗎.....”齊方想把最後一點蜜瓜包一口氣丟進嘴巴,“說起來,我也很久沒去找臭老頭了。”
“你還記得來啊你個沒良心的!”果不其然,被吼了......齊方想感覺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門之前應該看一下黃曆,劉芒他不怕,但喝醉的劉芒他沒有見過不怕的——也許有,但絕對不屬於齊方想目前認識的人裡。“上次老頭才教了你點皮毛你就火急火燎地跑路,然後屁都不給老頭崩一下,怎麼,現在想到老頭,就跑回來?”劉芒“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酒。“說吧,找老頭幹嘛?”
“唉?”這就完了?齊方想腦袋有些沒轉過來。看着這個呆滯樣的齊方想劉芒沒好氣地說道:“你在想什麼都寫到臉上,老頭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些埋汰啊?”“那確實.....啊不對!”察覺到氣氛不對的齊方想連忙改口,“我們還是談一下正事如何,師傅?”“這個時候你想到我是師傅了?”雖然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但比平常略微大一些的瞳孔完全出賣了他的內心。“少廢話,不想你徒弟死在半路上就趕快教我!”“臭小子,稍微給老頭‘尊師重道’一些!”
這裡是一片茂盛的樹林,鬱鬱蔥蔥的植被覆蓋了視野中的每個角落,陽光在林間留下斑駁的光影,樹叢間隱約有水流的聲音。
“我們不去上次的場所射蘋果?”齊方想吃着小魚乾跟在劉芒背後,後者掏着自己的酒葫蘆一口一口地喝着。喝完發出感嘆之後意猶未盡:“沒有必要,那種小孩子的玩意倒騰倒騰,讓菜鳥知道這玩意咋用就行——反正你已經在主神那裡把弓相關的技藝都砸得差不多,就是老頭有一點不明白。”“什麼事。”齊方想拿出枯葉弓,有一搭沒一搭地,完全沒有開弓的意思。劉芒再次喝了一口:“你的準確率到底是怎麼回事?70米的標準距離你箭無虛發。偏離這個距離你一發不中!”“這不是很正常嗎?”齊方想打開牛肉罐頭,“距離越近命中率越高,常識啊!”“常識個屁,這距離你連蒼蠅都能射中。老頭都是經過了幾十年的練習沉澱纔有這水準。你tm亂射都射中!”劉芒扶額,“老頭這大半輩子,遇到的人,教過的人也不少了,世面自認也見得不少......”
“感嘆話少說,我現在的問題就告訴我!”
“你個沒禮數的小兔崽子。老頭當初爲什麼要找你做我徒弟。”劉芒嘟嘟囔囔地從納裡拿出一把弓,那也是一把反曲弓,之前劉芒有展示給齊方想看過,弓身通體程火紅色,用赤金色的花紋勾勒弓身,兩側則有鳥羽翼進行裝飾。他像撫摸情人一樣溫柔地觸碰,弓身,弓臂,直到弓弦,輕輕地撥弄使其發出清亮而又渾厚的弦響。就算是外行人齊方想都能看出這把弓的價值:“woc是這把弓!我一直覺得他很有逼格。”
“老頭的品味怎麼可能差。它叫‘烏’,老頭的老朋友了,那個時候的它還是一把複合弓,配件數目比你吃過的麪包片還多。原本以爲再也不會拿出來使用它,沒想到讓它再次出師居然是因爲你這個小兔崽子。”
“所以我們到底.......”齊方想話還沒說完看見劉芒擡手動作便側頭,然而依然被射中——在後者刻意留手下,齊方想腦門只是多了一個紅印而已。“很疼啊幹!臭老頭你喝酒喝高了?”“就這點度數老頭就是再來百八十壇都不會醉。”劉芒說着又往嘴裡灌了一口,站在不遠處的齊方想都感到薰鼻子:“我甚至懷疑你喝的是工業酒精而不是酒。”
“老頭也不扯太多。基礎的東西該教的我也早教,現在的你如果還想提升,只有三種辦法——更換更強力的裝備,自己練習。不過老頭用我的酒葫蘆打賭,這兩你都不會做。所以老頭就只能陪你一起訓練。”“簡單來說就是互射對吧。我瞭解了。”齊方想把剩下的攪攪糖一股腦丟嘴裡,強大的粘性差點讓他開不了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劉芒舉起三根手指:“老頭給你三分鐘準備時間,在這三分鐘時間內,除了不能離開這裡,不能對老頭髮動攻擊以外,隨便你行動,訓練很簡單,打中老頭一次,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如果沒有打中的話,那麼就一直不會停下。”“就這?就這?就這?那看好了,等着瞧吧臭老頭!”齊方想說完便動身離開,尋找躲藏地點。
三分鐘後......“時間到。兔崽子也躲好了,那麼讓老頭猜猜會在哪裡呢?”他擡起弓,瞄準了一個方向,拉弓:“是這裡嗎?”鬆弦,箭矢穿過草叢林激起一片波動,但在之後沒有任何反應。“那麼,這邊呢?”劉芒慢悠悠地調整轉身,再次起弓.......
“呼,呼。”齊方想死死地盯着劉芒,此時的劉芒是背對着他——是的,一開始,劉芒就射齊方想所在的方向,好在齊方想事先挖了一個淺坑把自己埋進去,饒是如此,箭矢也滑過他的頭頂,刮掉他的幾根頭髮。還好沒有被發現,好,現在他背對着我,正是時機。他緩緩平拉起弓,爲了避免被發現,他的動作很輕,就這樣,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好,他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弓已如滿月,3......2......1!
劉芒轉了回來,對方弓也拉滿,正對齊方想的眉心。被發現了嗎!撤退來不及了,只能硬拼,齊方想一咬牙,鬆開手,任由箭矢離弦,同一時期,劉芒也鬆開了手。綠光與紅光同時飛向目標,撞在了一起!這絕對不是巧合,看劉芒的反應就明白,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在這裡,爲什麼暴露,什麼時候暴露,齊方想已經沒時間思考這些,因爲劉芒的第二支箭已經搭好準備開弓,鬆手了!
匆忙之下的齊方想只能選擇側滾,一般來說這是做不到,只能藉助基因鎖帶來的身體強化。起風了,猛烈的狂風吹得草葉直抽齊方想的臉頰,當然,也讓箭矢稍微偏離預定的軌跡,結果就是齊方想被腦袋旁焦黑的一塊草地嚇得直冒冷汗。“真是麻煩的能力。”劉芒感到牙疼,“看來還是要拿出點真本事才行。你的好運應該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他說的完全沒有錯,在好運持續的時間內,齊方想自信不會被打中,但以劉芒的身手,齊方想要打中他也挺難,反正也被發現,乾脆就不要隱藏,想到這,齊方想索性爬起來,把嘴裡叼着的草葉吐掉。“喲,兔崽子不吃草了?”劉芒一邊說着,再次開弓,三箭呈品字形封鎖齊方想的走位。
閃避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的齊方想慌亂地揮舞枯葉弓,撥開了!等等,也許可以試試這樣......齊方想動起來了。
沒有後退,沒有平行移動,他筆直地衝了過去!“哦,這是給老頭送下酒菜嗎?”劉芒再度起弦,一支,兩支,三支......沒有間斷,也沒有停息,如同狂風暴雨一樣。能射掉的便射掉,射不掉的就撥開,實在不行那就連滾帶爬,反正躲掉就行,反正能縮短距離就行!
近了,近了,就是現在!
到自己的標準距離了!
一支箭插在了齊方想的面前。
“老頭死線劃出來了哦。還要前進嗎?”
面對後退拉開距離的劉芒,齊方想沒有回答,或者說,他已經用行動給出了答案:前進!
拉弓,拉弓,拉弓,蓄勢,蓄勢,一支箭兩支箭三支箭四支箭五支六支七支八支.......單支命不中那就火力覆蓋!手臂爲了維持這個狀態,已經開始發酸,要堅持不住了,要到極限了,勝負在此一舉!
“那樣的距離,以你的命中率,再多的箭矢也射不中老頭哦!”這絕對是一種戲弄,劉芒撤退的步子不大,但剛好就卡死了齊方想的命中距離,但也多虧了這種心態讓齊方想抓到了一線生機。
“臭老頭,看好了,我想出來的新絕招——齊方想射射射射射射!”
如果說,劉芒之前的攻擊是暴風雨,那麼齊方想這次的劍雨就只能用浪潮形容,鋪天蓋地的箭矢數量,饒是是劉芒都會顯得棘手,但也只是處理麻煩一些而已,就算密度增大,沒有規劃的射擊依然沒有任何作用。就在劉芒盤算後面該怎麼好好教訓齊方想的時候,一個碩大的綠影出現在他面前。這小兔崽子.......
“傻了吧,誰說一定要用箭矢才能打人!”齊方想保持着投擲的姿勢,看着被枯葉弓擊中的劉芒。“我可是天才!”
“你就是個小兔崽子!”劉芒撿起掉在地上的枯葉弓,“你是打中老頭,但你武器都丟了,接下來怎麼和老頭對拼,用手把箭扔過來?還是說用氣勢解決問題就好?”“額,這個嘛。”齊方想左顧右盼。
“唉,算了。老頭就不該指望你的腦子。算算時間,你們差不多也該進下一場幻境,要技術方面提高進步是不可能。就只能從外力入手。”劉芒把枯葉弓拋還給齊方想。“知道爲什麼老頭用這把弓和你對拼嗎。‘烏’本身是火屬性,天生就剋制枯葉,要對抗的話必須用一些技巧——這裡面絕對沒有把武器直接扔給對面這一條。以你的表現,老頭髮現,實戰練習都是扯淡,完全起不到作用。老頭不知道接下來你會遇到什麼,這次對拼的時候,憑火力密度覆蓋是一個不錯的點子,但高密度的代價是質量下的拉垮。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接下來,你要受一段苦了.......”劉芒喝了一口酒,陰惻惻地慢慢靠近齊方想......
三天後.......
萘荷橋,進入盛夏的荷塘裡已經被連片的翠綠荷葉鋪滿,蜻蜓在葉間穿梭,穿過走廊的風根本無法驅散悶熱,蟬鳴聲迴盪在諾大的庭院裡。
“準備好了嗎?”唐崎鬆點擊着手錶面板,對衆人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最後強調一點,我不求你們幹掉多少敵人賺多少積分,我只希望你們能夠活着度過這場團戰,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活下去,明白了嗎?”
全副武裝,衆人第四次站在了聯絡橋上,齊方想被齊夢瑩攙扶着,千山闕在和大衛交談,白銘和凌霜在做着新的約定,夜陽靜靜地站在他們身旁,沈弋把玩着手裡的刀,江煙緋在整理裝備,陽龍林樺和蕭雲山三人依舊吵鬧,張顏在轉着魔方,七號依舊在扯皮,蘇延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
進入幻境的時間來臨,衆人各懷心事地走向光門,在白光閃爍的另一側,又有怎樣的地獄在等着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