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青聽到小孩的話,萬萬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然能一語中的,這在先前的任務世界中,是從來沒碰到過的。
先前的任務世界裡,他不是沒碰到過厲害的人物,斯維因這個人無論從智慧上還是實力上都是非常了得的大人物。但是幾次接觸中,從來沒見他疑惑過自己的身份,死亡空間給的身份從來沒被人懷疑過——唯獨這一次。
這小孩竟然開口就問出了讓人不能接受和無法想象的話。這個不能接受和無法想象是對雙方而言的——任務世界是一個自成體系邏輯通順的世界,更何況這場任務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這也即是說,裡面的人物一般來說世界觀是很穩定的,很難接受難以解釋的事情。
比如李青第一個遇到的原住民段子棟,李青一路上問了他很多無厘頭的問題,他自己心中也有疑惑,但是還是很難接受李青自稱的“穿越者”身份,只把那當個笑話聽。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和李青所生活的現實世界一樣,就算一個人站在你面前告訴他自己是穿越者,而且他身上確實也有很多奇怪的特徵,你也很難相信同理,人是很難打破自己的常規認知的。
這個小孩卻怪異的一下問出了李青的身份。
只因爲他所說的氣息怪異和裝備材料問題。
由此李青可以推斷的出這小孩對自己是多麼的自信——他認爲怪異的事情,那就一定是怪異的;他認爲裝備材料不屬於這個世界,那就百分之百不是來自這個世界。這是一種極端的自信,極端的自信才能打破常規認知,因爲他認爲自己判斷的事情就是絕對對的——那材料確實不是來自於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那他們就有可能不是來自於地球。
這種強烈的自信感讓李青感到有些瘋狂,但同樣李青也知道,有這種自信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絕對的天才。
“你……是誰?”李青也低頭上下打量着那個孩子。
“我叫四號,你可以叫我老四,我還沒想好自己要叫什麼,而且名字只是代號,叫什麼無所謂。不想叫我‘喂’的話,叫老四就行。”孩子擡頭看着李青的眼睛,“我回答你的問題了,我的呢?”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李青也點頭。
“嗯。”小孩點頭,沒有驚訝,只有思考。三秒鐘之後,他又擡頭,“你要去北京嗎?”
“是。”李青再次應答,這次他到沒有過於驚訝,畢竟這小孩的判斷力太強,他風塵僕僕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而路過這裡的人大部分目的地都是北京,這種邏輯聰明點的人一下就能推斷出來。
“那我們一起吧,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小孩說着話,視線繞過李青,看了他身後的枝枝一眼,“就比如說現在,我就能幫你治療一下你的朋友。”
“小孩吹什麼牛逼呢?”張勤樑莫名其妙的聽兩人對話到了這裡,終於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趕緊讓道,我們進城還有事情呢。”
“同意嗎?”根本理都不理張勤樑一下,小孩把視線從李青身後收回之後,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有把握嗎?是否有藥品?”李青迴應。
“百分之百的把握,藥品我想要,隨時有。”小孩非常自信,“相信我的話,半個小時之後,我能讓你的同伴甦醒過來!”
“我操啊,小傢伙吹什麼牛逼,頭兒,你瘋了吧,跟一個小孩廢……”張勤樑第二次插話終於還是沒忍住髒口,可是話還沒說完,喉嚨就梗在了那裡,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捏住了咽部一樣,隨後人就如同沒站穩似的,眩暈了一下,原地走了一個八字。
“怎……怎麼回事,頭暈了?”晃了一下之後,張勤樑搖着腦袋甩開了眩暈感,眉毛一擰,看向了小孩,“你搞的鬼?”
“別嚷嚷了,救人要緊。”李青拍了張勤樑一把讓他住嘴之後,回身抱起枝枝說道:“我同意你的提議,先救人了吧,她快不行了。”
“好,跟我來。”小孩也沒有廢話,直接就在前面領路了開來。
跟着他在街道上沒走幾步,就到了一個衚衕口,進了衚衕之後走進一座廢棄的民宅之內,李青就看到了另外的兩個小孩,年齡相仿,長相非常接近。
“三胞胎?”李青看了三個小孩一眼,氣質全部是銳利無比,沒有一絲孩童應有的感覺。
“不是,我們三個是同一個人的克隆體而已。”先前的老四解釋了一句,就讓李青把枝枝先放到了牀上,隨後對着空氣中說道:“去幫忙找一些消炎藥,以前的阿莫西林類型的,找不到的話去野外的叢林中取來椰耳草,還有藤刺花,順便幫我找一些乾淨的紗布回來,速度快一些。”
這個小孩說完話之後,另外兩個小孩沒有動,但是李青卻感覺而後突然生起一陣冷風——是有人快速離開帶來的空氣流動。
“還有隱身人?”李青驚奇。
“嗯。”
“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李青驚訝萬分,一個人站在他身後他卻完全沒有發現,只能說明那人的隱身技巧太過於高明。剛纔他進門的時候甚至沒聽見任何呼吸心跳的聲音,也沒聞到任何怪誕的氣味,如果真算有的話,此刻等別人離開了,他強化感知之後,才聞到了淡淡的魚腥味。
這種強大的隱身技巧,已經完全能繞開他的感知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和那個隱身人爲敵的話,對方要偷襲自己,簡直再簡單不過。
“不用想太多,我們會成爲朋友的。”老四看了李青一眼,然後解開了枝枝的衣服,隨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方盒子。
打開盒子,李青看到裡面是各種精密的試劑,一小條一小條的,每個只有筷子粗細手指長,用鋼化玻璃試管裝着,顏色詭異。而除了這些個試劑之外,還有注射器和一排銀針,沒動那些注射器,老四拿出銀針之後,在屋裡的乾草上點起一點火焰,給銀針消毒之後直接就刺進了枝枝的身體。
一根又一根,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從枝枝的脖頸到腹部,一共刺進去了十幾根,這讓陳思看得連連皺眉。
“如果枝枝的身體因此受傷,你要付出代價。”陳思上前一步道。
“枝枝?還真是熟悉的名字。”那小孩笑了笑,沒有把陳思的威脅放在心上,而是轉頭看向了李青,“你們去北京是避難的,還是有什麼目的?”
“嗯……”李青聽到了小孩的疑問,心中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道:“不能說。”
“很誠實,沒說沒有而是說不能說。”
“騙你沒意義,我已經猶豫了,我思考停頓的那半秒鐘不是已經告訴你們有目的了嗎?”李青看了眼滿身銀針的枝枝,發現銀針刺下去之後,她的呼吸竟然稍微恢復了一些——先前因爲身體虛弱的原因,已經幾不可聞的呼吸,現在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放心了一些後,李青繼續道:“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但畢竟我們還不相熟。”
“哦,我也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只要跟劉暢和柳樹沒關係就行了。”老四隨意的說了一句,但是半秒鐘之後猛然回頭,“還真有關係?”
他看着李青,眼中的瞳孔擴大又縮小了幾次,“你們是來找劉暢的嗎?”
“啊?”張勤樑聽到這裡,真的忍不住驚訝出聲了。不但是他,這屋子裡的所有試煉者都在這一刻呆住了,這小孩一開始只是表現出了極端的怪異,後來又表現出了極端的聰明,現在似乎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你……”李青皺着眉頭,這次就連他也想不通對方怎麼知道自己的任務內容的。
“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嗎?”小孩眼神沒有挪開,“先前只是隨意試探,因爲我關心的事情就只有兩樣,你們只要和這兩樣沒有衝突,我們就可以做朋友。但是隨意試探一句之後,在說出劉暢名字的時候我發現你們所有人——噢,不對,是除了一人外的所有人心跳速率瞬間都上升了75個百分點左右,也就是說,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們幾乎所有人都猛然加劇了心跳。”
“這說明劉暢這個名字你們是認識的,而且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你們很驚訝,這句話刺激了你們的交感神經讓你們的身體分泌了茶酚胺。這可以讓我確定兩件事情,第一,你們確實跟劉暢有關;第二,我們確實是偶遇的,而不是某人的刻意安排;第三,那邊站着的那個最狼狽的男人,應該不是跟你們一夥的,你們是後來認識的,因爲只有他剛纔心跳沒有變化。”
老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掃視了一眼所有人,“你們說,我的推斷正確嗎?”
他的最後一句問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所有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包括李青在內。
誰都沒想到,在這場任務世界中,隨隨便便碰到一個小孩,都可以是這麼變態的人物。
直到良久之後,房中才響起了張勤樑那因爲情緒不穩定而有些發顫的聲音:“頭兒,這傢伙似乎比你……更聰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