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魯珀特家族中所有的僕人都像得了啞語症一樣,沒人敢說話,即使需要交流,也採用手勢,實在不行就找來筆書寫。
因爲當貝克的死訊傳回來時,凱爾泰斯族長面無表情,但隨口就把兩個說話大聲了一點的奴僕給切成了兩段,連叫人打死都免了,直接用的法術。
然後這位族長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貝克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但卻是他最疼的兒子,而且他這個兒子並不是沒有出息的,凱爾泰斯甚至認爲他將來會超越自己,把家族帶到新的高度。
一直到傍晚時分,族裡的女巫師伊夫琳帶着那位神秘的科菲先生前來造訪,凱爾泰斯纔打開了書房的門歡迎客人。
“科菲先生,讓你見笑了,我正在爲貝克的死而難過,他是我曾經最寄以厚望的孩子。”凱爾泰斯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哀痛,故作堅強。
“我趕來就是想說一聲抱歉的,是我爲貝克策劃的,想不到竟然會失敗。”科菲嘆道。
“不關你的事,你的策劃非常好,明暗兩顆棋子,如果我是貝克那個年紀,遇上這樣的對手和幫手,自己還是一個沒有背景的高級學徒,任誰都會認爲絕不會失敗。”凱爾泰斯壓下自己的情緒,“所以科菲先生千萬不要自責,貝克已經死了,不要再因爲他而影響你與魯珀特家的友誼。”
科菲暗暗點頭,魯珀特家是一個小型巫師家族,如果放在中央世界更是小得不能小,只能用微不足道來形容,因爲族中連個傳奇巫師都沒有,不然也不會立足不住,從中央世界往外遷,最後來到法迪爾位面。
小家族要想在中央世界還能維持,要麼至少有個傳奇巫師,要麼背後有支持他們的勢力,魯珀特家族是兩者都沒有的,科菲來法迪爾位面的行事,嚴格說來不是什麼正式任務或老師的戰略,僅僅是幫老師向艾爾索普傳遞消息,然後看到艾爾索普的處境,隨便出手幫一把。
艾爾索普現在是臨時執政官,想要轉爲正式執政官,並且將來還想壓下羅素,將法迪爾位面作爲他晉升超凡王座的助力。
第一步就是要坐穩臨時執政官的位置,鞏固基礎,魯珀特家族這種連傳奇巫師都沒有的小家族在中央世界微不足道,但在法迪爾的巫師城裡卻是僅有的三個從中央世界遷出來的小家族之一,這三個家族在艾爾索普來之前就暗締盟約抱成一團,如果凱爾泰斯露出明顯意向能倒向艾爾索普,就意味着巫師城和斯拉瓦分院之外的巫師勢力站隊了。
斯拉瓦分院和艾爾索普並不太可能公開爆發衝突,中央世界執政院是不會允許的,艾爾索普也沒這膽量,羅素他不怕,但是斯拉瓦學派的創始人是巫師聯盟最高評議會兩位副會長之一,上古時代就已經是六階傳說級別的巫師。
艾爾索普和羅素的爭鬥不能用暴力的手段解決,最多也只能用代理人式的戰爭,關鍵在於得到中央世界執政院的賞識和認可,只要執政院支持他,斯拉瓦學派那邊自然也有大佬會把一切扛下來,羅素也就不是問題了。
這種情形,科菲這一系的策劃就非常有用了,他的老師是這一脈目前公開出現的代言者米斯塔爾。
科菲出於這方面的原因,纔會出手幫魯珀特家族策劃對付一個小小的學徒,否則是決不可能的。
但竟然失敗了,科菲現在其實都不是爲魯珀特家着想,而是有一點不服氣,自己也算用了點心思的方案,竟然受挫於一個小小學徒?
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秘密來此,和艾爾索普的會晤也不適合讓斯拉瓦分院知道,他真的想進一步瞭解一下那個讓他受挫的高級學徒,甚至再出手一次。
雖然他不可能這樣做,對付一個學徒,和對付一個種子學徒是完全不一樣的,他雖然不知道種子計劃的真正目的,卻知道這次的種子計劃執政院某位大人物親自制訂的,甚至和最高評議會也通過氣,等於巫師聯盟內部的最大兩個山頭都達成了一致。
對付一個小小的學徒不難,但知道點內情的,誰敢去壞事?
“凱爾泰斯族長,我和我的老師是最喜歡交朋友的,特別是像您這樣睿智的巫師。”科菲特地用了個敬語表示尊敬。
半真半假吧,他要幫艾爾索普籠絡一下對方,借貝克的事拉近關係已經失敗,但至少不能讓對方倒向斯拉瓦學院那邊。
也有一半是真,科菲對凱爾泰斯還是有一點佩服的,魯珀特家族在中央世界站不住腳是因爲缺乏實力,但是能果斷的退出中央世界來這裡發展,說明了凱爾泰斯還是有一些頭腦,並且在剋制力方面不錯。
科菲跟着他的老師,看到過比魯珀特家族更強的小型巫師家族因爲捨不得在中央世界的基業,淪爲更大的家族或勢力的附庸,甚至成爲了執政院和最高評議會較勁下犧牲的炮灰。
“我的朋友,我過來是表達一下我的哀思和抱歉,但你也知道我來這裡只是臨時,並且不太適合讓斯拉瓦學院知道我在這裡,所以我很快就要離開了。臨走前,我對魯珀特家族有一個勸告。”科菲想了想道。
“請說。”凱爾泰斯沉聲道。
“我知道貝克的死是貴家族的巨大損失,但是作人總得向前看,我的建議是你們不要向那個學徒直接報復。”科菲道。
凱爾泰斯怔了一下,隨即道:“是因爲種子計劃嗎?”
“我什麼都沒有說。”科菲笑了笑,然後起身道:“我得告辭了。”
伊夫琳送走了科菲後,返回書房,忍不住道:“族長,難道我們真的不爲貝克報仇嗎?貝克可是你最心愛的孩子,我也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
凱爾泰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去,但高大的身形卻顯得有點駝。
“貝克死了,我也很難過。但科菲剛纔的暗示,那個小學徒,噢,不,他已經是一名正式巫師了。科菲是想告訴我們,那個種子計劃對執政院看來挺重要,如果我們向王動下手,就算得手,也可能會破壞執政院的某個計劃。伊夫琳,我很想爲我的孩子報仇,但是我也是你們的族長,我不能爲家族招禍。何況,貝克死了,那個小子或許真能得到法拉蘇的青睞,何塞我並不懼怕,但是法拉蘇的老師也非常不好惹,光是她一個人,就足以耗掉我們家族大半人脈纔可能抵消掉她的影響。”
“明白了,族長,但就這樣放過他…”伊夫琳聲音哽咽起來。
“誰說要放過他?”凱爾泰斯猛地轉身,挺直了身體,“不能直接動手,那可能會得罪執政院,但是我們可以暗地裡下手,他只是一個才晉升的巫師而已。只要做得隱蔽些,讓他的死不牽連到我們頭上,然後我們再明確態度,乾脆倒向艾爾索普,反正遲早也要在他和羅素中間選一個,他依仗的是執政院,將來就算王動的死有點問題,我們站隊執政院,也應該能消彌帶來的後果。”
伊夫琳收住了眼淚,有點愕然的看着凱爾泰斯,繼續聽他述說。
“我這並不全是爲了貝克,也是爲了魯珀特家族,別人殺了我們的繼承人,什麼事都沒有,以後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我們,我們在中央世界立不住足,難道在這鄉下位面,也要被人恥笑,然後受到一些不自量力的挑戰?不,絕不,我要把這種可能扼殺在搖籃裡,所以不能直接和我們扯上關係,但那個小巫師得死!”凱爾泰斯在有隔音法陣的書房中怒吼起來。
“他們幾天後就應該會起程去中央世界,伊夫琳,你走一趟,資源從我的私人帳戶上出,去中央世界的地下黑市找一個野巫師,對付他這種才晉升,而且是修煉三角引導冥想法晉升的巫師,一個積年野巫師就夠了,幹掉他。”
凱爾泰斯兇猛的表情凝固在伊夫琳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