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無言,水無言,人無言。
重陽宮內,一片寂靜,鮮血還在悄然流淌。
王重陽的畫像唯妙唯俏,特別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親眼目睹這一場屠戮。
良久,馬鈺開口了,“將大殿清理乾淨吧,別讓師父繼續看下去了。”
衆人才恍然從悲痛中回過神來,一些穿藍色道袍的四代弟子走進來搬運屍體。
儘管馬鈺現在狀態不對,可是他是掌教真人,現在他還不能倒下。
顫顫巍巍將孫不二的頭顱抱在懷中,馬鈺像是一個內力全失的花甲老人,跌跌撞撞向大殿外走去。
“師兄!”
話到嘴邊,丘處機又生生嚥了下去。
“呵呵,天下第一大派啊!”
丘處機看着馬鈺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悲嗆,神情悽慘。
王處一和譚處端深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
李刃這一次上山,殺了孫不二,郝大通,以及數十個三代弟子。
這一戰,全真教毫無抵抗之力,顏面盡掃,底蘊大跌,再不復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
再說李刃,殺了趙志敬之後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他在重陽殿內肆意殺戮,好巧不巧,尹志平命不夠硬,死在了他劍下。
自此,他和全真教的恩怨算是了結了。
現在他無比惆悵,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古墓就在不遠處。
孫震子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神情卻很振奮。
自家公子一人一劍,殺得天下第一大派俯首低頭,身爲僕人,他是與李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等將來自己老了,將今天的事蹟說給兒孫聽,想想就很帶感。可是孫震子忘了,他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最終,出於的肉體的支使,李刃擡腳向古墓走了過去。
其實理智告訴他,不能再見小龍女,免得惹出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煩事。可是他的雙腳還是不自覺走向了古墓。
全真教內,殘肢斷體已經收拾完了,只是重陽宮內,那一股血腥味還是揮之不去。
馬鈺坐在首位,空着手,散亂着頭髮,沒有像往日一樣拿着拂塵。
他左右本來有六張椅子,可是現在卻空出了兩張。
原本應該整整齊齊佔據大半個宮殿的三代弟子,現在只稀稀疏疏剩下十個。
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趙志敬和尹志平也不在了。
大殿內氣氛凝重,往日是莊重,此時卻是壓抑,誰也不肯率先開口。
許久,清脆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哐當,哐當!
王處一不要命地扇着自己的嘴巴,白皙的臉上錯落着紅色的手掌印。
“是我識人不明,收了趙志敬這個敗類,爲全真引來了這場災難。我對不起先師啊!”
王處一痛哭流涕,一邊扇着耳光。
“王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丘處機一把抓住王處一的手,大聲喝道。
“是,趙志敬是有錯。他是不應該貪圖李刃的傳家寶劍,更不應該追殺他。可是那李刃更是魔頭,他明明沒有絲毫損失,卻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屠戮我全真弟子。此事你沒有錯,錯的是趙志敬,是李刃!”
丘處機的話並沒能讓王處一放下心中的愧疚,捂着臉嗚嗚抽泣起來。
十個三代弟子面面相覷,此時的他們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許久,馬鈺開口了,“現在不是說誰對誰錯的時候,你們應該考慮的是接下該如何?”
“劍魔李刃,此子殺性太重,絕不能留!”丘處機斬釘截鐵說道。
大殿裡衆人不解地看着丘處機,不能留?整個全真教就數你武功最高,可是連你自己都擋不住別人一劍,怎麼個不能留法?
馬鈺好像明白了什麼,摸着鬍子低頭沉思。
丘處機繼續開口道,“馬上去找靖兒,讓他爲我們主持公道。同時找到周師叔,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他老人家能掌控大局。”
聽到丘處機這麼說,所有人同時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將劍魔李刃的罪行昭示於天下,讓江湖羣雄共討之。丘師弟,你去尋周師叔,王師弟,你去找靖兒。”馬鈺站出來,開口說道。
“師兄,此事不妥。不能昭示天下,不然我全真教還有何臉面立足於江湖?”
丘處機立馬站出否決,全真教被李刃一人一劍殺得俯首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公佈於天下,不然全真教還有何面目立足於江湖武林?
“丘師弟,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李刃的武功神鬼莫測,就算是靖兒和周師叔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聚集江湖的力量將他剷除纔是當務之急啊!”
其餘的人也認同馬鈺的說法,當即丘處機和王處一帶着幾個弟子下山去了。
劍魔李刃,荼毒武林,罪大惡極,絕不能讓他霍亂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