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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的數千修士,來至后土境中的不過兩百多人。大夥兒難得齊聚一處,而尚未消停片刻便又生混亂。
情形危急,林一難以兼顧,他的眼中只有聞白子的一舉一動,並暗暗將靈力注入到了金龍劍之中。
聞白子神色有異,林一便知不好。他周身的靈力一陣狂瀉,金龍劍猛地抖動了下,光芒閃爍。
“老龍!爲我劍靈,一掃魑魅魍魎……”林一緩緩雙手持劍,凝視前方。
不出所料,聞白子突然出手,相隔數十丈便有濃烈的殺機洶洶逼來。危急之時,老龍卻毫無動靜。
林一雙眉倒豎,周身的氣勢沛然而出,沉聲咋喝道:“一座靈脈!再不現身,你我永世不要相見……”
“成交!哈哈!好一個狂妄的小子……”林一的識海中突然響起老龍的大笑聲,金龍劍隨之光芒暴漲。
於此剎那,聞白子的法寶已急襲而來,文玄子、鬆雲散人與公羊禮同時出手,場外的元嬰修士紛紛祭出了法寶……
林一嘴角冷冷翹起,雙眸熠熠生輝,猛然舉起了雙臂。一道數丈的劍芒霍然而出,風雷始動。
“神龍顯威,與我殺他孃的……”伴隨老龍的狂呼,接着便是一陣“喀喇喇——”的撕裂聲,禁錮四周的元神之力崩潰,聞白子法寶的來勢隨之一滯。
林一身形一躍而起,雙臂掄起一道金色狂飆怒卷而去。隨其剎那,金龍閃現,一聲龍吟震徹天地——
此時此刻,於這后土境的一隅,無論是觀戰的,還是混戰的,每一個人皆怔立當場而驚愕不已。
林一衣袂飄逸,黑髮飛揚,一雙豎眉之下,雙眸炯炯,殺意凜然。他雙腳凌空踢開,兩臂掄起金劍一劈而下,矯健的身姿一如蛟龍般兇悍而勢不可擋。隨其劍光所向,那金甲閃耀的長龍,怒目猙獰,張牙舞爪,挾着風雷之勢狂襲而至。霎時間,無上的龍威,便若萬仞高山傾覆一般軋來,頓時叫人驚悸難耐而心生惶然。
一個在化神前輩手下垂死掙扎的元嬰修士,怎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手段?還有那金光閃閃的長龍,絕非常見的擬物化形,那與真龍降世有何分別……
首當其衝的聞白子,神色驟變。若說方纔的巨斧兇猛,這金劍更是讓人無從招架。這亦非尋常修士間的鬥法,這是以血肉之軀去挑戰那煌煌天威。
金龍呼嘯撲來,已不容聞白子多想。他早已將另外一個對手文玄子拋在了腦後,急忙驅使法寶與元神所化的神通迎上去。
“砰——”的一聲震響,元神光芒潰散,法寶飛劍便若風中敗絮般倒飛,而那狂躁的殺機洶涌而至,驚得聞白子轉身破空而去。與此同時,在場的諸人盡皆恍然,各自施展手段逃離原地。一時之間,流光四去,人影亂竄。
“轟——”
不過閃念之間,一道金光去勢凌厲,地動山搖般的一聲轟鳴陡然炸開,肆虐的狂飆隨之席捲而去。只見溝壑深陷,劍勢餘威不減,緊接着又是“喀喇——”的一聲悶響,那罡風所在處猛地一陣搖晃,十餘丈高的甬道戛然消失。
金光迴旋,金龍再次凝出身形於半空中搖頭擺尾。洶洶龍威之下,人人生畏。
“噗——”人未現身,便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兩三裡之外的一隅跌出了行跡倉惶的聞白子,便如之前林一的那般狼狽。他灰白的鬍鬚上沾染着血跡,驚悸回望,蒼白的臉上兀自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金劍……那本該屬於道齊門屬於自己的仙界至寶……
深壑兩則的數百丈乃至千丈之外,遠近呆立着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修士,還有人身上帶傷,顯然爲之前的混戰所致。而此時沒人再想着拼殺,只是爲了那驚天一劍而怔然失神……
聞白子只是稍加阻擋,便被劍勢所傷;在場諸人見機躲避,雖說得以倖免,卻猶自感到氣息不平而心神動盪。一劍之威,何以強大如斯?方纔若是稍慢一步,誰人可以安然無恙?
“臭小子!你果然有所依恃……當年,當年,我幸虧沒有逼你太甚……”花塵子躲在人羣中驚噓不已,暗自稱幸。
織娘愕然未消,卻以手掩胸悄悄鬆了口氣。扶困救危,道義爲先;面對強敵而不屈,風骨傲然;處世淡泊,卻又敢於危急關頭顯身手。和風細雨與怒濤雷霆兼而有之,謙謙君子與桀驁不馴於一身,林道友真乃奇人也!緊盯着那傲然的身影,她明眸間閃動着一絲意外的欣喜!
古作回頭看了一眼那消失的罡風甬道,黝黑的臉皮一陣抽搐。突然想起那些死去的同門,他不由得心生冷意……
寧遠早便見識過林一的狂橫及‘一體三嬰’的神異,更深知巨斧神通的強大,可他還是爲了方纔的那一劍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師伯與師父皆對這個年輕人另眼相待,從此往後,此人必將威震九州……
兇險莫測之時,沒人願逞強,公良贊與其他幾個化神修士均躲到了一旁。他木訥的神色一如既往,唯有兩眼中精光閃爍個不停。擡頭看了眼驕狂的金龍,又轉向那年輕人,其心頭止不住一陣默唸,仙家重寶,有德者居之……
公羊禮、仲孫達、陰散人與墨哈齊四人,皆神色各異心事不明。鬆雲散人震驚過後卻是滿臉的疑惑不解,那小子不是魔修之人嗎,怎會又一身的正陽之力,魔道雙修不成?
一場盡佔上風的混戰,於意料之中開始,卻又與意外之時中止。驚詫之餘,文玄子並未失望,反倒是爲之心神一振。師兄所言不差,但凡有大機緣,皆跡象不明,或借人、或借物來呈現端倪,只須審時度勢,借力而爲,便可佔得一分先機。若運數未至而強行爲之,便若當年的聞道子那般,不過是枉費心機而成就了他人的機緣……
在場的那麼多人,可以說一個人一個心思。而此時的林一,眼中只有一個聞白子。他雙眉斜挑,眸光灼灼,神情張狂,嘴角掛着一抹不羈的冷笑。其傲立當空,雙手所持的金龍劍再次緩緩舉起,周身的氣勢咄咄逼人。
一劍驚四方,林一併未趁機逃遁,而是將自身的靈力繼續瘋狂地傾入金龍劍。轉瞬之間,一道耀眼奪目的金色劍芒倚天而起。金龍勢盛,隨之一陣狂舞,直欲踏碎蒼穹。他衣袂黑髮無風自動,雙眸血光一閃,冷冷俯瞰,盛氣凌人地說道:“自出道以來,想殺我的人不下數十數百,而時至今日,林某在此,劍亦在此!聞白子……”
話語一頓,林一帶着狂傲的神態冷冷說道:“林某以練氣的修爲殺過築基,以築基的修爲殺過金丹,結嬰初始便力斬元嬰中期的高手。而美中不足的是,林某還沒殺過一個化神的高人。聞白子,可敢遂了我的心願,彼此殊死一戰。用你血,祭我長劍……”
九州之大,修士無數,卻從未出現過這麼林一這般猖狂囂張的一個人!一個元嬰後期小成的修士而已,卻指名道姓要殺一個化神後期的前輩。不僅盡其羞辱之能,還要用對方的血來祭劍。若是換作往常的時候,這番話足以惹來衆怒。而此時,四下裡卻靜寂無聲。
或許,在衆人看來,林一有着驚世駭俗的大神通,已然是與化神高人比肩的存在。這麼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年輕氣盛,言行舉止迥於常人,着實不足爲奇。而其最終能否殺得了一個前輩,倒也令人期待。至少,鬆雲散人之流,爲此頗爲的振奮……
聞白子雙目圓睜,胸口急劇起伏,沾血的長鬚顫抖,臉色一陣青紅交加,叱道:“小子……你找死……”
何時遭受過這般肆無忌憚的羞辱?兩千多歲的聞白子可謂道心堅固,早已是喜怒不形於色,卻還是於此時抑制不住地暴怒了。其擡手一招,那被震飛出去的法寶倏然從遠處飛回。而他這邊御空才起,四周已是人影一陣晃動,前方去路已無。
聞白子一驚,猛地止住了身形。文玄子、鬆雲散人與仲孫達,一字排開擋在了他的身前數十丈之外,皆神色不善;公羊禮與公良贊兩人,卻被墨哈齊與陰散人分別堵在了原地,一時難以脫身。
八大化神修士轉眼分出了敵我,只有百里川一人置身事外。在場的諸多晚輩弟子,則是一個個劍拔弩張。
“這是何意……”聞白子雖有所猜測,卻還是怒聲相向。而當前的三人不退不讓,其中的仲孫達擡眼打量了下那金劍、金龍,意味不明地惡笑了聲,說道:“適可而止,過猶不及,還望道友三思而後行!”
鬆雲散人不屑地哼了下,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毀我先人陵寢之舊怨未去,豈容你再次挑起仙門的紛爭……”
文玄子手扶青髯,沉聲附和道:“我等同爲后土境而來,怎可彼此相殘而惹人心寒?林道友乃我夏州修士,我等怎好任你恃強凌弱?若是如此,我九州盟道義何在?我神州門的臉面又何存?仙境之內不談恩怨,只論仙緣,還請道友就此罷手……”
鬆雲散人與仲孫達的話裡還帶着三分的恫嚇,擺明了是要先禮後兵。而文玄子則是義正辭嚴,根本不容人有所辯駁。
聞白子又急又氣,卻對這番軟硬兼施無可奈何。便於此時,有人冷笑道:“得道者,絕路自可逢生;失道者,最終將無路可行!”
衆人循聲望去,半空中的金龍與那道倚天的劍光已沒了蹤影,只有林一手持三尺金劍,周身狂態盡斂,昂然說道:“文玄子前輩有言在此,林某不得不從!聞白子!還望好自爲之,你我的仇怨改日計較不遲……”
話音未落,一層光芒閃過,林一突然破空疾遁而去。他方纔還狂妄而不可一世,卻不料說走便走,毫無半點徵兆。待衆人明白過來時,其人影已到了七八千里之外,繼而便不見了。
“破空之術?”聞白子詫然失聲……
……
ps:前一章節後說的與林一仙緣有關的是聞白子的師兄聞道子,當時有感就匆匆寫上了也沒仔細檢查,怪我腦子內存不夠用了,特此說明改正並致謝!認真看書的朋友大有人在,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