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校的周圍,這種店自然是極多的,林牧也不怕花錢,直接去了家最有名氣的店。
高級技巧,所包含的,不只是演奏樂器的能力,還有樂器相關的知識,比如說樂器優劣的分辨,甚至包括如何手工製造出一把優秀的樂器。
身邊身着旗袍的導購小姐,不停地介紹那些看上去,名貴不凡的二胡、笛子。
什麼非洲小葉紫檀木的,紅木的,甚至還介紹上面銘雕的花紋,是出自哪個名字的手筆。
這些,在林牧眼裡,全都是廢物!
林牧逐一演試音色,引來旁人一片側目。
不要說是在這個國外文化氾濫的世界,就是前世,傳統樂器,都被打壓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
一提起樂器,一提起高雅,那些樂壇裝比貨,首先就會大談小提琴,鋼琴,大提琴什麼的。
隨便拿出個國外樂器,彷彿就逼格有多高似的。
古箏、琴蕭、琵琶……
這些古典的樂器的高雅之音,在國內音樂市場,也就在各類古典電影電視裡、逢年過節的晚會上,得以出現。
更不用說,在旁人眼中,土得掉渣的二胡了。
二胡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一個瞎子,戴着黑片眼鏡,在那裡苦比地演奏,其具體形象,可以參照《功夫》裡的那貨。
絕大多數樂器店,甚至是不賣二胡的。
甚至,如果這裡不是國內最大的藝校周圍,整個學校開設的有古典樂器專業的話,林牧都找不到這種古老的樂器。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合適的,林牧便要看店裡的存貨。
導購小姐秀氣的瓜子臉都拉得長了,一邊去請求店主,一邊指揮保安去倉庫拿貨。
一個身着黑色連襟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小哥是個識貨的,來,取貨還要一段時間,咱們喝杯茶水。”
林牧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店裡還有幾個學生妹,在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的帶領下,也是來買笛子的,聽他們試音色,倒是免了林牧一番功夫。
“我是這家店的店主,你叫我老楊就行,小哥怎麼稱呼?”楊鐵錚笑問道。
林牧微微一笑:“我叫林牧,準備來這邊藝考的,還要一管清笛,不是裝比用的,如果老闆你有好貨,也一併拿出來好了。”
楊鐵錚呵呵笑道:“放心!如果在我楊記還找不到好樂器,那這四九城裡,小哥你也不用再去費時間找了。”
喝茶間的功夫,兩個保安,已經把七八件木匣包裝的二胡,給拿了出來。
林牧過去,一件件試手。
“不行……”嘆了口氣,林牧鬱悶道。
楊鐵錚笑意散去:“林小哥,這些二胡,就是拿去,當那些大型樂團的樂器,也算是上品貨了,你還不滿意?不是來尋我開心的吧?”
林牧看了他一眼:“沒那功夫!這些我試過音色了,是上品,演奏一般的曲子,也就罷了。但真正演奏那些頂尖曲子時,顯得有些剛硬,不夠圓潤,卻是在細音處,有些破音。”
“頂尖曲子?”
楊鐵錚臉上怒氣消散,林牧的解釋,別人聽不明白,他經手樂器生意幾十年,卻是瞭解。
既然顧客是懂行的,那他要是再用其他託辭,就是砸自己招牌了。
考慮了一會,楊鐵錚臉上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把保險庫裡那把拿出來!”
楊鐵錚向旁邊吩咐了一聲後,對林牧正色道:“好二胡,我這裡有,還請小哥讓我見識見識,什麼是頂尖曲子!”
搖頭一笑,林牧明白,對方這是爲了自家招牌,來考量自己來了。
既然你說我店裡的東西不好,那就來證明它們哪裡不好!
一件黑綢長包,如同劍袋藏匣,被保安拿了過來。
楊鐵錚愛惜地拿到手裡,打開綢包與香木匣,從裡面取出一件二胡來。
通體黑沉,被摩挲得光滑黑亮,明顯是件老物件,與先前那些嶄新的二胡,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這是本家的一位前輩,當年在湖南淘到的一把二胡,後來贈給我,我雖然二胡技藝不高,但也請了不少同行鑑賞……”
林牧沒管他講什麼,拿過二胡,隨意坐在一旁,就試起音色來。
“好!”
林牧讚了一聲,熟悉之後,想着《不世狂人》的樂譜,演奏起上半段來。
開始時,還有些生疏,不遠處的那幾個看笛子的女學生,不怎麼在意。
但不過四五個單色轉折,林牧已經將這個二胡的特點找到,悽婉的《不世狂人》音樂,第一次在這個世上出現。
是離人感傷,是情人情劫?
林牧這一夜一天,一直想着這首曲子,可以說整個人的精神,都繫於其上。
這時,一得到稱手樂器,就如得了定海神針的孫猴子,一時間,只顧得自己暢意耍弄,哪還去管其他事情!
店裡其他試音的雜音,逐漸消失。
就像林牧先前不懂輕音樂,但也能聽出這種頂尖抒情曲的動人處一般,這店裡,無論是楊鐵錚,還是那些顧客,都是在搞音樂的,就是那導購小姐與保安,長久在這樣的環境影響下,也是知道不少音樂上的門道。
那個中年眼鏡女人,放下手裡的笛子,走到林牧邊上,看着林牧的動作細節。
一曲終了,林牧很是滿意,就決定是這把了。
楊鐵錚有些騎虎難下,原本只是想着,壓下林牧銳氣,免得招牌受損,哪曾想,林牧這樣的年紀,竟然能將二胡演奏到這種程度。
高級游泳技巧,就能讓林牧河中縱橫,放在古代,說不定也能弄個“混江龍”的名號。
而高級二胡技巧,在圈子裡,也能稱得上是樂器大師級的技巧了,雖然上面還有頂級的技巧,但足以名震一方。
這樣的技藝水平,這樣的頂尖曲子,他哪裡還能說什麼?
兩萬塊,林牧擁有了這把二胡。
笛子是比較受歡迎的一種樂器,做笛子的大師也多,林牧這次沒什麼意外,在大廳裡,就找到了一管翠色竹笛,很是不錯。
那個中年女人一直看着林牧,這時見他忙完,走上前來。
“你好,我是京城電影學院的一個老師,聽說你剛纔,想要報考今年的藝校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