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州城內。
如今已經過了驚蟄,正是春季,萬物復甦,花草樹木也開始生長,本應該是生機勃勃的時節,可因爲近來的匪患,讓黃州城完全沒有一點生機,反而是一片衰敗。街上甚至隨處可見很多難民在百無聊賴的癱倒着,彷彿已經生無可戀,而這些人還算好的,他們終究還活着,還沒有感染上瘟疫。還有的人則在痛哭、在哀嚎,這些感染了瘟疫,已經近乎半死不活之人和那些已經死掉、正在腐爛的屍體讓黃州城整個的成了一處人間煉獄。
孫老的到來,只是杯水車薪,感染瘟疫的人太多了,多到城裡那些醫師都救不過來,加上孫老一個人又有什麼作用呢?
然而,從醫數十年的孫老,在整個醫界卻是有着非同凡響的號召力,在他的告知下,無數醫者仁心的大夫正在往黃州城奔赴着,這無異於給了許多人一劑強心藥。
當然,孫老也就只能在瘟疫病症方面給予援手而已,黃州城如今面臨的最大問題除了瘟疫之外,還有糧食。
好在木小九也來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直接跑到了黃州最大的糧食販子——程歡的府邸,以性命爲碼,讓程歡最終決定開倉放糧。
這不,昨天剛剛談好的生意,今天程歡就有了行動。
木小九和蘇凌天坐在孫老他們臨時搭建的小棚子裡,一邊幫着孫老照顧病號,一邊看着那程家支起一個又一個的施糧的棚子,給那些災民們發食糧——每人一碗像樣的粥,兩個饅頭,雖然不說多豐盛,但好歹是能夠讓這些災民吃得飽了。
同時,在程家的帶領下,黃州城內不少其他富商也開始了施糧。這些富商大多跟程家是一個利益聯盟,當程歡將昨天木小九交易一事說出來,而這些富商也都親眼看到了程歡毒發的痛苦之後,他們也有些畏懼了起來,直接同意了和程歡一起施糧給災民。
“小九,這次真的是難爲你了……”蘇凌天看着木小九,忍不住嘆了一聲,言語中飽含歉意“你放心,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的人若是敢找你的麻煩,我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木小九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快得了,我都說了,就算沒有這件事,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也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他們與大元結盟,我幹出了那麼一檔子事,他們又怎麼可能放我一馬?”
蘇凌天看着一臉無所謂的木小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時候,旁邊傳來了幾個災民的議論聲。
“唉,真沒想到,平日裡一毛不拔的程大老爺,如今居然開了米庫,把糧食放了出來。”
“是啊,也不知道這程大老爺怎麼轉了性,居然變成了個大善人。”
木小九笑了笑,對着蘇凌天輕聲說:“你看,這不是挺好的嗎,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如今雖然是間接,但是好歹幾百幾千層的浮屠塔也該有了。”
蘇凌天勉強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有一騎打從街角那邊飛奔了過來,直衝向蘇凌天,人還未到,那焦急的大喊聲就已經傳了過來“蘇千戶!蘇千戶!那些匪徒又打過來了,正好碰上武當弟子和一些玩家趕了回來,雙方已經在南城門外開始交手了!你快去看看!”
蘇凌天一聽這話,頓時把手裡的汗巾往旁邊一扔,提起刀就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去叫上我手下的人馬,到南城門集合,準備出去支援!”
木小九也沒閒着,看了看身邊一臉正色的看着自己的楊鐵心,輕輕點了點頭“楊大叔,你隨小天一起出去,念慈你就不要去了,先在這裡給孫老幫忙。小天,你帶着楊大叔一起,他是楊家後人,楊家槍乃是戰場上一等一的槍法,能幫上你的忙。我不習慣戰場配合,先走一步去看看那些武林人士。”
蘇凌天也沒磨嘰,直接點了點頭,帶着楊鐵心奔赴南城門,木小九則走了捷徑,先行從民宅屋頂一路趕往城外。
……
這次支援黃州城,武當七俠並沒有全部到來,真正趕到這裡的只有宋遠橋、張松溪和莫聲谷三人。此時,這三人正帶領着門下的武當弟子結成大陣,抵禦着匪徒的衝擊。
雖然陣法暫時擋住了匪徒的攻勢,可這三人卻是越打越心驚,原來,對面有五個使劍的老者,武功竟然全都是登堂往上,其中兩人甚至已經臻至一流境界,要知道武當七俠當中,即便是武功最好的俞蓮舟也不過才化境而已,至於比之俞蓮舟尚弱一籌的宋遠橋,方纔不過是一流,至於餘下幾人,去除掉殘廢的俞岱巖和自刎的張翠山,剩下的張松溪也不過堪堪一流,殷梨亭和莫聲谷更是方纔屬於登堂末流,這樣的形勢,又怎能不叫三人心驚?
“大師兄,那五個老頭什麼來路,劍法竟這般高明。”莫聲谷勉勵擋了一劍,退到了宋遠橋的身邊,疑聲問道。
宋遠橋嘆了口氣“這五個老者,想來就是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中的五位劍叟了。”
這時候,五大劍叟裡面的斷門劍叟聽到了宋遠橋的話,冷聲說道:“你宋遠橋還算是有點見識。哼,早聽說武當派張三丰後繼無人,想不到他的弟子之中竟然連一位入了大師境界的都沒有,白白浪費了他一位驚神高手。”
若這斷門劍叟只是論及宋遠橋幾人,他們倒是還能忍耐,可此時這斷門劍叟居然提及張三丰,這可叫宋遠橋三人是勃然大怒,直接冷聲道:“閣下好大的口氣,今日我兄弟三人就向各位討教討教。”
嘴上說的雖然厲害,可是宋遠橋等人又哪裡不知,自己三人決計不是這五大劍叟的對手,若真的拼殺起來,只怕今日各個都要命喪黃泉。但是事關武當和師傅張三丰的名譽,三人又是不得不放手一搏。
當下,八個人八柄劍,就這樣開始拼殺了起來。
這邊,宋遠橋頂住斷門劍叟和騰雷劍叟,張松溪對上蝴蝶劍叟和鴛鴦劍叟,實力最差的莫聲谷則同樣對上了對方實力最差的閃電劍叟。
可惜,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得出來,這三人如今也不過是勉強支撐罷了,最多不過五十招之後,這三人就要紛紛落敗。
張松溪來了,身爲他弟子的悟真自然也在這裡,他雖然年紀小,但是悟性卻是不差,如今也是個融匯境界的小俠客了,帶着一些弟子,倒是也能抗衡住不少匪徒。
只是如今他師傅獨鬥兩名好手,險象環生,倒是叫他一時之間分了心神,一個不防被一名匪徒一刀砍在了左臂上,好在他及時反應了過來,躲了一下,否則只怕這一刀就會斷了他的左臂。饒是如此,此時悟真的左臂也已經是血流不止,眼看着整條袖管都要被染紅了。
看着離自己頭顱越來越近的大刀,悟真再想躲閃第二次已經是爲時過晚,這樣的情形不由得讓他在心中暗自嘆了一聲“吾命休矣。”
然而,想象中的刀刃加身的感覺並沒有到來,反倒是一聲調侃讓他睜開了眼睛。
“悟真,你這樣在戰場上走神,當真是膽氣十足,毫不畏死啊。”
這聽起來就很耳熟的聲音和熟悉的語氣,讓悟真一下子就猜到了來人是誰,他連忙睜開了眼,那一身青衣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不是木小九還會是誰?
木小九方纔趕過來,便看到悟真馬上就要喪命在他人的刀下,驚怒之間,木小九直接一記彈指神通,隔着好遠彈在了那人的腦袋上,直接將那人的腦子給震成了一坨漿糊。
“木大哥,你快去救救我師父他們吧,他們有危險了!”
悟真也沒來得及跟木小九寒暄,而是直接焦急的指了指張松溪等人的方位,木小九順着悟真的手指看過去,赫然發現那邊有八個人正在纏鬥着,其中三人穿着武當派的衣服,另外五個老者卻是從沒見過。
感受到了悟真的焦急,木小九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悟真的肩膀,示意他放下心來,隨後便直接速度極快的衝向了那八人的戰局。
此時,宋遠橋仗着自己經驗老辣,尚且能夠勉勵支撐,暫時沒受什麼傷,只是氣力損耗不小,心神有些疲憊。但是張松溪和莫聲谷就有些悽慘了。
莫聲谷傷勢較輕,畢竟只是對付一個人,所以只是左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流的也不是很多;張松溪的傷勢則重了不少,先是右側小腿被蝴蝶劍叟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跟着左手手臂也差點被鴛鴦劍叟給刺個對穿,至於其他小傷那更是不用多說,這會兒眼看着已經是左支右絀,別說還手了,就連性命都有幾次險些丟掉。
感受到頭腦的眩暈,張松溪很清楚這是因爲自己失血太多,影響到了神志,重重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儘量清醒了些,張松溪憤恨的看向了蝴蝶劍叟和鴛鴦劍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