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葉開隨花星離開房間,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移花宮的景色,一座座亭臺樓閣錯落在花間霧裡,百花齊放,仙氣繚繞,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到處死氣沉沉,少了幾許生機。
正走着,忽然啪啪兩聲脆響傳來,循聲望去,葉開不禁一愣,只見一男孩赤着膀子站在水裡,水面上薄霧瀰漫,即便隔了三四丈遠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男孩不過十來歲,身上青一道紫一道密密麻麻的全是鞭痕。
在水潭旁邊站着兩個紫衣女子,神情冷峻,手上分別持有一根長鞭,只要潭中的少年稍微動上一動,馬上就是一鞭下去,少年疼得面目扭曲,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移花宮裡出現男孩,他一定就是花無缺。
葉開很快就猜出了男孩的身份,心中不免一陣同情,花無缺雖是邀月和憐星的徒弟,實際上卻是邀月復仇江楓和花月奴的棋子,而且看現在這副光景,恐怕還是她折磨泄憤的對象。
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比人家好哪去了,人家好歹是個少宮主,地位超然,而自己只是一個隨時有性命之憂的“太監”,此外,自己前身的那個“葉開”同樣揹負着血海深仇,他雖然從未把這件事往身上攬,可心裡卻明白,遲早還是要面對的。
“這裡是寒月潭,少宮主練功的地方,旁人不可久留,咱們快走吧。”一旁花星小聲催促道。
葉開收回目光,心念卻是一動,這花無缺雖然過得慘了點,到底是邀月和憐星的親傳弟子,武功得到了二人真傳,或許明玉功之事可以從他身上入手。
暗暗記下寒月潭的位置,隨花星迅速離開。
走了一陣,二人來到一處聖潔莊/嚴的雪白大殿前,上書“滄月殿”三個大字,殿門口站着兩個紫衣少女。
葉開隨意一掃,登時就直了眼,這二女的姿色比起花星、鐵萍姑等人竟也不遜分毫,從某種角度來說可能還要略勝一籌,但見左邊的少女長着一張可愛的圓臉蛋,個子稍矮,可身材極爲突出,有着幾乎所有女人見了都要嫉妒的雄厚本錢,標準的巨x蘿.莉。
而右邊少女的本錢雖然沒有左邊那麼突出,相較之下說是“平平無奇”也不爲過,卻有着一雙幾乎所有男人見了都要自慚形穢的修長玉腿,加上一張精緻漂亮的瓜子臉蛋,一頭烏黑柔順的齊腰長髮,端得亭亭玉立,冷豔動人。
“唉,到底是巨x蘿.莉好,還是長腿御姐好,真是叫人爲難……”葉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副很難取捨的樣子,好似這兩個獨具特色的少女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二女自不難感受到他那赤果果不帶絲毫掩飾的熾熱目光,左邊小蘿.莉有點害羞的別過頭去,而右邊的長腿御姐卻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聲道,“來者何人?”
花星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的答道,“原來是花影、花晴二位姐妹當值,花星奉大宮主之命,引這位葉公……公前來見她。”
她本想稱葉開爲“公子”,話至中途又覺得不對,便改了“公公”。
葉開鬱悶的抽了抽嘴角,心裡又將邀月罵了幾遍,從花星目光流轉間不難難判斷出,右邊的御姐叫做花影,左邊的小蘿.莉叫花晴。
兩個少女似乎也知道葉開的存在,聞言不由多看了幾眼,小蘿.莉花晴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似乎在好奇太監究竟是什麼東西,而花影的臉色卻更加冰冷了幾分,隱隱的還有一絲殺意掠過。
“她想殺我?”葉開敏銳的捕捉到那一絲殺意,有點摸不着頭腦,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更談不上什麼仇怨,她爲什麼會對自己有殺心?
過得半晌,花影冷冷開口道,“他可以進去,你不能。”
這話自然是對花星所說,那厭惡的表情,彷彿多跟葉開說上一個字也是一種侮辱。
花星點點頭,看了葉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葉開心裡頗爲不爽,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的走到花影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花影平視前方,絲毫不爲所動,彷彿眼前之人是透明的一般。
可就在這時,葉開忽然伸嘴過去,“叭”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說來有些滑稽,他的個子比花影矮了半個頭,親一口還得踮起腳來。
“你……”花影呆了一呆,隨即便是大怒,手臂一晃,五指張開,一抓而下,彷彿五柄利刃直插葉開面門,動作狠辣凌厲,速度快極。
但葉開非但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把臉湊了過去。
花影動作一頓,手僵在半空中。
葉開一臉賤兮兮的樣子看着她,“打啊,怎麼不打了?”
花影臉色變幻,終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散了勁氣,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面前之人給生吞了。
葉開微微一笑,轉身走向了左邊的花晴。
有了剛纔一幕,花晴小蘿.莉自然知道他要幹什麼,吃驚之餘不禁有些慌亂,“你……你別過來。”
葉開身形一個恍惚,眨眼跨越丈許距離,到得她身前。
花晴嚇了一跳,“你……你大膽!”
她想退,後面已是牆壁,她想拔劍,卻又不敢,朝花影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對方目不斜視,恍若未見。
葉開笑眯眯的看着她,“我膽子不大,但向邀月告發你的膽子還是有的。”
花晴聞言一愣,“你告發我什麼?”
葉開輕笑道,“我就對她說,你想跟我私奔!”
這話一出,花晴圓圓的小臉蛋陡然變得慘白無血,顫聲道,“你……你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要跟你……跟你私奔了!”
她太瞭解大宮主了,“私奔”二字就是她最大的禁忌,如果這人真的進去亂說一通,不管有沒有證據,大宮主都會重罰自己,甚至殺了自己。
葉開有些驚訝小蘿.莉的反應,見她臉上滿是驚恐,一副柔弱無助的可憐模樣,心下一軟也就說道,“算了,看你長這麼漂亮的份上,我就不告發你了。”
說完搖搖頭,轉身欲走。
不料這時花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葉開一愣,“怎麼?”
花晴咬了咬牙,湊過小嘴,在他臉上蜻蜓點水的香了一口。
葉開頓時怔住,只聽她小聲哀求道,“現在你滿意了,求你不要故意害我好嗎?”
葉開恍然,心裡不禁泛起一絲悲涼,移花宮的人怕邀月竟然怕成了這樣,可想而知她平時對待這些婢女有多麼無情狠辣。
其實他還不知道,當日在場聽他說出“孿生兄弟”四字的幾個婢女,已經全被邀月滅了口。
葉開暗自嘆了口氣,微微點頭,轉身進了大殿。
花星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既驚詫葉開的膽量,又好奇一個太監怎麼也會這麼色!
這時花影快步走到她面前,“花星,剛纔之事……”
“剛纔什麼事?”話未說完就被花星打斷,“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若換做平時,這麼大的把柄她不趁機拿捏一下就是傻子了,可現在她心裡隱隱向着葉開,知道事情鬧大對葉開沒有半分好處,也就順勢賣了個好。
二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花影臉上閃過一絲怨毒之色,“這個死太監,等着吧,只要大宮主一發話,我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花星心頭一緊,連忙說道,“花影,你別生氣了,只是一個太監,沒什麼的。”
“哼!”花影卻是冷哼一聲,“就是太監我才生氣!”
……
葉開進到殿中,心裡頗有些忐忑,此前邀月能夠一眼看破自己男扮女裝,卻不知現在能不能看出自己已斷“肢”重生,萬一被她看出來,再斷一次都是輕的,估計直接就把自己咔嚓了。
其實這倒是他多慮了,邀月之所以能看出他男扮女裝,那是因爲她所修煉的明玉功至陰至寒,對純陽之氣極爲敏.感,可現在的他是一個剛剛閹掉不久的“太監”,體內有些許陽剛之氣殘留也是正常的。
葉開四下看了幾眼,大殿以白玉爲壁,雕刻着許多奇花異草,兩側分別立着四根玉柱,精美奢華又不失大氣,不得不說,移花宮是真的有錢,只差把地板也鋪上玉石了。
大殿最裡邊掛着一道簾子,他心頭微動,朗聲道,“邀月宮主,我來了,你不是要見我嗎?”
殿中一片靜謐,他沒有輕舉妄動,靜靜的在原地等着。
時間過去小半個時辰,邀月仍然沒有現身,葉開有些不耐煩了,猶豫半晌,邁開步子朝那簾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叫道,“邀月宮主,你在嗎?”
無人迴應。
簾子掀起,後面是一張軟榻,榻上整齊的疊放着一件金色紗衣,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衣服在這,人卻不見了?”葉開怔怔望着那件衣服,突然伸手捧了起來,很柔,很軟,有股淡淡的幽香,十分好聞。
他忍不住湊過鼻子輕輕嗅了一口,表情極是陶醉,好似手裡捧的不是衣服,而是個女人。
“怎麼這麼沒出息,一件衣服而已,都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葉開很快回過神來,並有些“嫌棄”的將衣服扔了回去。
想了想,他又細心的將其整理成原樣。
忽然,軟榻扶手上的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朵墨玉梅花標誌,花蕊中心有一顆玉珠,半掛着好似要掉下來一樣。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按了按,登時,咔咔兩聲機括轉動的聲音響起,軟榻後的牆壁上驀地打開一道門來。
“機關!”葉開一驚,這要驚動了邀月,焉還有活路?
他急忙再按了兩下,可那機關卻沒了動靜,牆壁上的門怎麼也合不上了。
“啪”,葉開生氣的拍了一巴掌,一顆心直往下沉,尋思着要不要趁早跑路,但轉念一想,自己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留在移花宮,明玉功還沒到手就這麼走了未免太虧了點。
想到明玉功,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武林中人最喜歡將武功秘籍藏在隱秘的地方,面前的機關顯然就是一處隱秘之所,邀月會不會將明玉功秘籍藏在其中?
這念頭一生愈發不可遏制,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尋思着反正都這樣了,進去看一看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形勢不對,自己再出來就是了。
等了一會兒,密道中還是沒什麼動靜,更不見邀月的影子,葉開深深吸了口氣,彎腰進了密道。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剛一踏入密道,咔的一聲,石門立刻合上了。
葉開大驚失色,轉身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四處摸索一陣,什麼也沒有,“靠,不帶這麼玩人的!”
事到如今,退路斷絕,只有硬着頭皮一條路走到黑了,他心念一定,往密道深處走去。
兩邊石壁光滑平整,每隔五六步嵌有一顆夜明珠,將密道照得通透,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陣,葉開來到密道盡頭,這裡有一道石門,石門旁也有一朵墨玉梅花,花蕊處也是一顆玉珠,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必是石門的開關。
一時間他不禁躊躇了,石門後面極有可能就是邀月,這麼進去好像跟找死沒什麼區別,但……
不進去似乎也是在等死,心念一橫,按下開關。
咔咔咔,石門一點一點上升,葉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明明只是一瞬間的事,卻好似過了許久,直到一股寒意鋪面而來,他本能的後退兩步,擡眼望去,不禁一呆,“邀月?沒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