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水之畔,飛瑩岸邊。
柳葉山莊的莊主叫柳長生。
長生是美好的祈願,可江湖動盪,風雨飄搖,柳長生不敢寄希望於長生,只盼着可以活的更久一些。
可如今看來,就連活得長久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未必能夠達成。
因爲三日之前他便得到了消息。
於北道線大破四國聯軍的當世魔尊,今日要來拜訪柳葉山莊。
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個月之前。
本來消失匿跡,誰也找不到的魔尊,忽然降臨北道線。
追隨在他身邊的,除了魔教的高手之外,還有一羣穿着奇裝異服的山民。
這幫人一出手,便是漫天遍野的蠱蟲。
驟然交鋒,便叫四國聯軍吃了大虧。
其實這樣的虧他們吃過不止一次,先前便有一次他們中了蠱毒,致使攻勢延緩,險些功虧一簣。
好在四國勢大,縱然是吃了點虧,也不是不能恢復過來。
卻沒想到,剛剛凝聚力量,打算一鼓作氣,推翻北道線的金蟬防線,就迎來了這正面一擊。
四國軍隊全都給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就在他們亂作一團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駭人聽聞的事實。
天御關前,江然設下宴席。
四國國主皆爲座上賓。
四國攻打金蟬,在明知道江然這魔教至尊和金蟬相交莫逆的情況下,自然是得坐鎮後方,免得給了這魔尊可趁之機。
對於四國主將而言,他們都以爲,自己天子都是高枕無憂。
怎麼都想不到,這四位竟然硬生生被邀請到了天御關前赴宴。
這一場宴席的舉行,讓四國不得不偃旗息鼓。
而在宴會之上,江然提出了天御之盟。
簡而言之,內容便是四國罷戰退兵,二十年內,不得再進犯金蟬。
而且得給金蟬割地賠款。
四國國主自然不幹,不過不幹的下場也很簡單,江然幫着他們換個皇帝,然後讓新的皇帝過來繼續談。
雖然身爲國主,卻也不是個個都視死如歸。
昭國皇帝第一個同意了江然的提議,在這份盟約之上,落下了昭國玉璽。
餘下三位,青帝是臨危受命,本就少不更事。
眼看着昭國皇帝已經同意了,自然也就跟着答應了下來,畢竟他剛當皇帝沒兩天,實在是不想就這麼死在江然的手裡。
而且,說句實話……青帝也需要這樣的機會。
這一場五國亂戰並不是他想要的。
青國經過了一場動盪,本就是五大國家之中最弱小的一個。
他們真真切切的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
秋葉聖天子則問起了溪月公主。
得知溪月公主沒事之後,便也答應了下來。
唯有離國天子稍微麻煩了一點,堅持半步不退。
表示哪怕自己死了,也會有新的皇帝繼位,繼續任命大將,攻打金蟬。
他們可以接受失敗,卻不能接受這般窩囊的退讓。
這讓原本看上去有些鬆懈的氣氛,一瞬間凝重了起來。
最後江然看了他好久,忽然站起身來,對着離國軍陣的方向出了一刀。
柳長生回憶起,當時跟他說這些事情那人臉上的表情。
那是一種極端的恐懼。
而那人無論如何組織詞彙,也無法形容出那一刀的可怕。
只知道,離國軍陣因爲那一刀,損失三成有餘。
鮮血浸染北道線,就連天空似乎都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痕跡!
人們也是在這之後,方纔知曉……這是江然驚神九刀的第九刀……名曰:再無生!
四國聯軍,離國勢大,然而集結全國之力,擋不住江然三刀劈砍。
哪怕離國天子再有雄心壯志,面對這宛如天災一般的江然,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這份盟約之上落了印。
至此,蔓延了幾個月時間的五國亂戰就此落下帷幕。
四國狼狽而走,各自賠付了鉅額的財富給金蟬,同時各自割讓三城之地。
金蟬自此成爲五國之中的第一大國。
此事之後,有人猜測過,哪怕以江然這位魔尊的內功,想要斬出第二刀再無生,只怕也絕無可能。
否則的話,四國聯軍架不住他一人砍殺。
又何必簽訂這份盟約?
但也有人認爲,江然是不想殺人太多。
畢竟憑藉一己之力,屠戮百萬之衆,實在是有傷天和。
縱觀江然行事,一路走來雖然殺戮不少,卻也不是對什麼人都下死手。
就以歷年以來這些魔教的魔尊而言,江然是難得爲人正派的。
因此不會對四國趕盡殺絕。
還有人對這個看法表示贊同,提出若非如此,昔年天下第一的楚南風后人,怎麼會跟在江然身後,幫他做事?
更有人說,金蟬正道之中對江然的評價極高。
很多名門正派,都認可了他這魔教至尊……
衆說紛紜之中,還有人提出了一個點。
天御之盟本身就是一張不平等條約。
當中寫明白了四國不得進犯金蟬,卻沒說金蟬不會進犯四國。
經此一役,金蟬勢力必然突飛猛進,待等糧草充足,兵強馬壯,說不得就要開始一統霸業。
一時之間這類消息甚囂塵上。
可當長公主單玉蟬宣佈,金蟬天子單玉棋駕崩,臨死之前留下詔書,宣佈將皇位留給單玉蟬。
並且擇日舉行了登基大典。
整個天下一時之間一片譁然。
縱觀歷史長河,並非沒有女帝的先例。
可是,如今金蟬局勢一片大好,這女帝忽然繼位,是否能夠施展拳腳?
有人說女子胸懷終究不如男子……這是亂彈琴。
但也有人認爲,魔尊之所以這般幫襯金蟬,正是因爲他和女帝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明着是女帝掌權,實則背後還有這位魔尊的手筆。
只是魔尊到底不是皇室中人,不能直接登基繼位,這才讓女帝代管金蟬。
還有人說,單玉棋就是死在了江然的手裡。
五國亂戰,看似最大的贏家是金蟬,實則最大的贏家是這江湖第一高手,當代魔教至尊……江然!!
這一個月以來,各種各樣的消息在整個江湖上亂飄亂走。
鬧得整個江湖都紛亂不休。
但是柳長生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當代魔尊……爲何忽然要來找自己?
站在狄水之畔,看着滾滾河水,一顆心屬實是七上八下。
卻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師父,那邊有個大叔,看上去垂頭喪氣的,是不是要跳河啊?”
聽聲音是個女孩,聲音甜美,當中還夾雜着幾分虛弱。
柳長生眉頭微蹙,心說誰家的孩子這般不懂禮數?
禁不住回頭去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柳長生就暗道一聲不好。
來的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
而是一羣人。
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長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好看。
只不過臉上有些蒼白,似乎還有病容。
在她身邊的則是一個年輕人。
一襲白衣,手裡拎着一個酒葫蘆,長得極其英俊。
此外便是四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尤其是跟在這年輕人身邊的那位,簡直不似人間之色,好似是九天仙女落了凡塵。
再往邊上看,則是兩個人。
一個掛着酒糟鼻的老頭,一個臉上帶着一道疤痕的男子。
老頭腰間掛着一把小木刀。
男子則空着雙手,眸光裡隱隱帶着希冀之色,卻又不敢讓這火焰點燃。
讓柳長生覺得不妙的是,明明來了這麼大的一羣人。
可自己除了聽到那孩子的聲音之外,其他動靜都沒聽到。
要麼這幫不是人……要麼,就是這幫人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心中這般想着,就聽那年輕人笑道:
“放心吧,他不是在跳河,他是在發愁。”
“師父你怎麼知道他是在發愁?”
小姑娘一臉的天真爛漫。
年輕人卻笑了:
“這是你不懂,你的師父現如今是這天底下最叫人爲難的人。
“我去找誰,誰就得發愁。”
柳長生瞳孔猛然收縮,當即趕緊幾步來到了跟前,雙手抱拳,一揖到地:
“柳葉山莊莊主柳長生,見過魔尊!”
來人自然便是江然。
身邊除了詩情畫意,驚霜驚雪之外,便是江天野和老酒鬼斷東流。
至於那個小姑娘,則是蘇清的女兒。
江然當時曾經和蘇清說過,待等事情結束,就會找到他們,然後將他女兒蘇煙兒收爲弟子。
江然作爲魔尊,說話自然是得一言九鼎。
所以,待等天御之盟結束,他幫着長公主登基爲女帝之後,就先去了一趟離國。
奔走千里,帶走了蘇煙兒。
此事之後就緊鑼密鼓的來到了這柳葉山莊。
柳長生完全不知道江然爲何來找自己,此時看着江然,心中無比惶恐。
尤其是江然並沒有立刻讓他站起來。
而是低頭看着他:
“聽聞,在你柳葉山莊之下,有一處無人知曉的地牢。”
“……”
柳長生只覺得好似有一隻手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呼吸不得。
強撐着開口說道:
“是……是有!”
“裡面關着的人……如何了?”
“您是爲此而來?”
柳長生詫異的看向江然。
卻見江然眸光之中帶着一抹清冷的殺意,心頭更是一緊,連忙說道:
“那人無恙!
“我等不敢有一日懈怠,既不敢叫她逃走,亦不敢叫她尋死。
“而且……依在下看,她心智遠非常人,縱然多年以來獨囚於狄水之下,亦不曾有半分發瘋之態。
“當年夫人的心意,只怕難以達成了。”
江然冷笑一聲:
“夫人?夏柔?”
“……在下不知道夫人名姓,只是夫人曾經對我等有過大恩,不得不報。”“你可知道,你地牢之中關押之人究竟是誰?”
“在下不知,只知……夫人曾經說過,其人兇窮極惡,死不足惜,卻又太過便宜……”
柳長生說到這裡的時候,着實是硬着頭皮。
他已經看出來了,魔尊就是爲了地牢之中這人而來。
今日柳葉山莊,多半要完。
而江然卻嘆了口氣,看了江天野和老酒鬼一眼。
就見這兩個人手腳都微微顫抖,幾乎同時踏出一步,可就在老酒鬼還想往前的時候,卻又好似是想到了什麼事情,頓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既有欣慰,也有失落。
江天野則一把攥住了柳長生的脖領子:
“帶我去!帶我去找她!!”
“是!!”
柳長生哪裡敢猶豫?
方纔江天野出手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好似末日降臨。
由此可見,別說江然這當世魔尊了。
他身邊任何一個人出手,自己只怕都抵擋不住。
反抗就是死路一條。
雖然昔年夏柔對他有恩,可幫着她囚禁了一個這般麻煩的人物,恩也早就報完了。
如今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因此答應的毫無猶豫。
只是江天野忍不住怒吼道:
“既然答應,爲何還不快走?”
他聲音如雷,滾滾音浪炸的狄水轟隆隆作響,水波盪漾,柳長生險些被他聲音震死,哭喪着臉喊道:
“前輩,你先把我方纔,我才能走啊。”
江天野這纔回過神來,一把將柳長生扔了出去。
柳長生在地上滾了一個狗吃屎,爬起來之後也不敢有一句怨言,急急忙忙前頭帶路,領着江然一行人進了柳葉山莊。
柳葉山莊之內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莊主都這般狼狽,他們又敢做什麼?
一路隨着柳長生進了地牢,蜿蜒曲折的道路,更加隱秘。
最終來到了一處鐵門之前,柳長生手指顫抖的拿出鑰匙,又是擰開,又是敲打,好一會之後,這纔有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門戶大開。
光怪陸離的影子自頭頂落下,陰冷潮溼的洞窟呈現在了眼前。
黑石爲牀,牀上此時正有一人盤膝而坐。
凌亂的髮絲擋在眼前。
可不管是老酒鬼,還是江天野,都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阿央……”
江天野輕聲開口,似乎生怕驚擾了什麼。
回過神來方纔明白,他擔心驚擾的不是牀上的這個女子,而是自己的夢。
他只覺得這好似是一場美夢,稍有不慎,這夢就醒了。
這聲音入耳,牀榻上的人也緩緩擡頭。
髮絲遮擋她的面容,讓人看不真切,灰白的頭髮,則顯示出她年歲已然不小。
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她方纔用撕裂的嗓音開口:
“誰……”
黑暗之中,人影逐漸靠近。
女子眸子裡的神采也終究發生變化,她瞳孔猛然收縮,伸出手來,去觸碰江天野臉上的那道疤。
低聲自語:
“一模一樣啊……我尋思着,若你還活着,伱臉上的那道傷口,定然會是這樣的一道疤。
“我想的,果然沒錯。”
“……你素來聰明,自然是不會錯的。”
江天野強撐着不讓自己流淚,然而眼淚卻仍舊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我明明來過很多次狄水,我明明在這裡走過很多次……爲什麼,沒有一次來柳葉山莊,問問柳長生,地牢之中是否關着一個人。
“不然的話,不然的話……我的阿央不會吃這般多的苦。”
“怎麼還是……這麼傻啊?”
手指頭點在了江天野的眉心:
“什麼樣的瘋子,回去懷疑一個無冤無仇的人,囚禁了自己的妻子啊?”
她說到這裡,忽然沉默了下來。
身軀微微顫抖:
“你這是真的來了嗎?
“這一次,不是幻覺了?”
江天野聞聽此言,大滴大滴的淚水禁不住落下:
“不是幻覺,不是幻覺,我是真的!!”
他慌忙將女子抱進懷裡:“你看看,我是真的,我不是幻覺,我有溫度的。”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的。”
青央夫人總算是徹底回過神來,咬着嘴脣,眼角也是淚光盈盈。
卻聽老酒鬼笑着說道:
“我勸你還是別太相信他,他照例不靠譜,這一次要不是然兒……只怕到他死,都不知道你還活着。”
“斷大哥?”
青央夫人這才注意到還有旁人。
四目相交,一時之間也是感慨萬千:
“斷大哥……你……你怎麼這般蒼老……”
“歲月不饒人啊。”
斷東流笑了笑:
“你們兩個,也好不到哪去。”
“對了,然兒!!”
江天野忽然振奮:
“阿央,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啊!
“然兒,他成材了!
“他現如今可是天下第一高手!
“是新的魔尊。
“魔教在他的手裡,已經是金蟬國教了。
“對了,他還給你找了好幾個兒媳婦。
“有咱們魔教的聖女,有聖女的姐姐,有江湖的俠女姐妹,還有當今金蟬的女帝呢!”
青央夫人一愣,下意識的抓住了江天野因爲振奮而顫抖的手。
“他在哪?”
“然兒!”
江天野趕緊呼喚:
“快來見見……”
結果卻不見江然身影。
不僅僅是他,唐詩情,唐畫意,葉驚霜,葉驚雪,還有蘇煙兒,也不見了蹤跡。
“剛纔就出去了。”
斷東流輕笑一聲:
“你們夫妻倆,先好好聊聊,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稍微熱鬧熱鬧,就出來吧。
“換個暖和一點的地方,乾爽一點的地方……”
與此同時,柳葉山莊,地牢之前的一處涼亭之內。
唐畫意看着江然:
“你是怎麼知道,夫人竟然還在人世的?”
這個問題其實她已經好奇好久了。
當時江然忽然讓人將夏柔帶過來,直接讓自己以心魔念詢問那會僅剩下了一口氣的夏柔。
結果竟然真的得知,青央夫人還在人世的消息。
着實是震驚了所有人。
只是爲何江然能夠有這樣的判斷,卻無一人能夠猜到。
江然笑了笑:
“主要是夏柔那份瘋魔的心態,讓我覺得,她不會輕易讓……她死的。
“而且,在她即將斃命之前,她曾經說過,‘你們永遠也贏不了’。
“這句話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什麼是贏,什麼是輸?
“她陰謀殺我,失敗了,她爲何還沒有輸?
“那定然是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在其中……
“如果……她還活着。
“我們卻不知道,以爲殺了夏柔之後,所有的事情就結束了。
“明明是至親,並未陰陽兩隔,卻因此一生一世都無法相見。
“這算不算是夏柔贏?
“如果……老江爲此自盡殉情,那一生一死,仍舊是一場悲劇。
“算不算也是夏柔贏?
“所以,我當時琢磨了一下,覺得除了她還尚在人間之外,夏柔實在是不可能說出那句話的。”
“……你就在她轉眼即死的那一瞬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唐畫意無奈看着江然:
“真可怕。”
剛說完,腦袋就被江然打了一下:
“再可怕,也快要成你夫君了。”
“明明是姐夫。”
唐畫意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葉驚雪則感慨一聲:
“阿那他們現在忙着將十萬大山之中的百族弟子,朝着金蟬安置。
“女帝現如今忙活的腳打後腦勺。
“四國平息,二十年無法再戰,只是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死心。
“金歌好似決定過完年就和白露成親。
“他現在被女帝任命爲大將軍,自此定居京城了。
“軒轅一刀打算繼續征戰江湖,想要將勢力朝着金蟬之外蔓延。
“對了,離國那邊的千鍛堂入侵,被幻世海樓聯合海上的魔女,一起給滅了。
“你當時留下的那個棋子也發揮了自己的作用,最後被那個海上的女人給帶走了。
“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連時邈都和楚雲娘一起,去了昭國遊歷,想要拿陰風谷和千鍛堂剩餘的勢力磨劍。
“這短短時間之內,還真的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好似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標。”
“洛青衣今天早上傳信,說是宅子已經選好了地方,準備動工。”
唐詩情說道:
“最快也得一個月的時間,方纔能夠建成。”
葉驚霜則看着江然:
“江大哥你現在也找到親生父母了,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待等房屋落成,自然是滿堂掛彩,迎娶你們過門了。”
江然一笑:
“該有的名分,總得有。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就去找單玉蟬……
“商量一下我那個組織的事情。
“接下來這座江湖,也會打開新的篇章!”
他還有九死絕脈未曾完全治癒。
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什麼難題。
只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因此,到了現在江然的心頭已經全然是一片澄澈。
站起身來,看着不遠處正在花間奔走的蘇煙兒,又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倏然間,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喚:
“然兒!!”
江然回頭,微微一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