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公主驚魂未定,胸膛起伏的厲害。
她拍了拍胸口之後,這才說道:
“終日打雁,差點被雀兒啄了眼。
“唉,他要跑!!”
話沒說完,就發現那小道士發現事情不對,撒腿就跑。
江然隨手取過了一枚鋼針,一甩手,嗤的一聲,鋼針穿透那小道士的一條腿,小道士腿一軟,原地一翻之後,重新爬起身來,繼續逃竄。
然而緊跟着第二枚飛針,就將他另外一條腿也給穿透。
兩條腿同時受傷,他再也跑不了了。
開始改成了在地上爬……
與此同時兩枚飛針,又貫穿了他的雙臂。
“……你要幹什麼?”
江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微微蹙眉:
江然也有些意外:
“玲瓏亭?”
“本以爲青國之事結束之後,玲瓏亭都未必會現身。
“如今,每一日晚間子時,玲瓏亭都有一場秘密聚會。
如果早些說出來了,說不定這男的根本就不敢反抗,到時候殺了這個女孩,他們轉身就走,誰又會阻攔?
現在這紅色的辣椒油和滿桌子的鮮血染成了一個顏色,這麼看都覺得吃不下去。
“既然你是玲瓏亭的人,那我問伱,玲瓏亭在什麼地方?”
“卻沒想到,他倒是挺會找死……
哪怕是這小道士已經快要有點頭腦不清,卻也聽得出來,江然這話語之中,蘊含的絕非是什麼好意。
“說不定,你也能因此而立這大功一件?”
小道士說着說着,原本已經七上八下的一顆心,忽然就平穩了下來。
畢竟他們的目標也不是這個男的,而是這個女孩。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對於這年輕的道士而言,卻是一種鈍刀剌肉的恐懼。
緊跟着就感覺後脖頸一緊,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
一扭頭,正是那個中了三月青的老刀客。
“別殺我……不要殺我!!!”
玲瓏亭威勢驚人,絕對不會有人願意得罪。
“沒錯,我是玲瓏亭的人!你要是敢殺我,玲瓏亭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會死,你的家人也會死,但凡和你有關係的,不管是什麼人,他們都會死……”
拼命的在地上蛄蛹,卻也蛄蛹不了幾步。
江然這會則是頗爲嫌棄的看着手裡這一碗餛飩。
“倒是奇也怪哉……這玲瓏亭我已經許久未曾耳聞。
“現如今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將玲瓏亭的所在告訴我,讓我去送死。
將人扔到了江然跟前之後,王橫對江然一抱拳,緊跟着腳下一點,重新回到了二樓。
江然嘆了口氣,取出了銀子,結了三碗餛飩的錢,將其放在了桌角。
事實上,他現如今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早點將玲瓏亭說出來。
本來加上了辣椒油之後,這碗餛飩就透着一股子好吃的樣子。
江然笑着說道:
小道士看着江然,好似是見到了惡鬼。
這一下,他再也無以爲繼。
“玲瓏亭這般神通廣大,我若是去了,也是自投羅網。
“你在擔心什麼?”
他總感覺,江然最後一個動作做完之後,就會一掌打死自己,因此趕在這之前喊道:
“你要是殺了我……玲瓏亭不會放過你的!!”
葉東來和溪月公主同時擡頭看向江然。
“皇都的百芳樓,就是玲瓏亭的產業。
眼前這個人的武功雖然厲害,可是……如果得罪了玲瓏亭,他也是死路一條。
“……”
又玲瓏亭做自己的後盾,他今天絕對不會有事。
小道士呆了呆,只覺得江然的一言一句,都充斥着讓人信服的力量。
這餛飩攤的掌櫃的也早就跑沒影了。
以至於稍微思考之後,他竟然當真說道:
“玲瓏亭……如今就在皇都之中。
“與會之人,可以從中買到任何東西……包括人命。”
“買到任何東西?”
江然看了這小道士一眼,這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支撐下巴,但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鮮血之後,又只好悻悻然的放下:
“那我問你,青帝屁股底下的那張龍椅能買嗎?”
“啊?”
哪怕是玲瓏亭再怎麼神通廣大,也從未想過要造反。
如今聽江然這般說法,這小道士整個人都傻了,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江然便是一笑:
“看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隨手一張按在了這小道士的腦袋上。
小道士哼都沒哼一聲倒在地上,直接氣絕身亡。
“這餛飩是吃不下去了。”
江然看了葉東來一眼:
“走吧,咱們回使官……”
說話之間,他一伸手,將二樓的王橫叫了下來,讓他去通知唐畫意他們。
王橫領命去了,葉東來這才說道:
“使館裡也不安全……”
“放心吧,有我呢。”
江然說道:
“而且,不安全也只是一時。稍微落腳,沐浴更衣以後,換一身衣服,咱們就直奔皇宮,求見青帝。”
只要以秋葉公主的身份,見到了青帝。
那溪月公主再也無需躲躲藏藏,這件事情到了這裡,纔算是徹底的坐實了。
葉東來爲人機敏,聽到江然的話之後,也明白了當中含義當即立刻點頭:
“事不宜遲,我們走。”
三個人對使館的位置都不陌生,江然曾經親自帶着溪月公主來看過這裡。
因此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已經抵達了使館所在。
葉東來過來自然是暢通無阻,而背後的青帝就算是再怎麼想要讓溪月公主死,也不可能讓使館的人動手。
這兩日,葉東來也都將房間之類的安排妥當。
隨着葉東來一起來到青國的還有相應的武官,也帶了一些人手,不過此時卻是來不及給溪月公主和江然介紹認識。
領着溪月公主來到了一處房間門外,葉東來說道:
“殿下,這是原本給您預備的房間。
“裡面一應事務皆已備齊,只是……沒有侍女。”
“無妨。”
溪月公主的性格也有些不拘小節,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貴家千金。
伸手推開門,正要進去,卻忽然回頭看向江然:
“你也進來。”
“嗯?”
葉東來一愣,當即看向江然,連忙說道:
“殿下,這……這不妥吧?”
“如果有人在房間之內刺殺本宮呢?”
溪月公主說道:
“這個時候,若是他不在,誰來看顧本宮的生死?”
葉東來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江然確實是武功蓋世,方纔街道上現身的那幾個玲瓏亭的殺手,單打獨鬥的話,自己拼了命多半也只能對付一個。
眼前這人卻好似殺小雞崽子一樣,一手一個,全無壓力。
沉吟了一下之後,他便只好點頭:
“只是這件事情,萬萬不可外傳……”
江然也跟着點頭:
“有道理,千萬不能外傳!”
“嗯?”
葉東來感覺這話很是古怪,好像對自己公主不利。
如果眼前這廝起了歹意還不許外傳,那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若是外傳的話,萬一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廝也確實是個正人君子,那公主的清譽又該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這可謂是兩難至極。
“行了。”
溪月公主瞪了葉東來一眼:
“他要是新生歹意,如今本宮還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快去快回。”
“是。”
葉東來聽到這裡,再不多言,轉身便走。
江然也跟着進了溪月公主的房間。
順手鎖上了房門之後,就發現溪月公主正看着自己:
“幹嘛?”
“……咳咳,本宮一直都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所以,一會本宮沐浴的時候,你……你可萬萬不能偷看。
“就算是看了,也不能動手。
“就算是想要動手,也不能是現在……”
溪月公主一邊說,一邊不斷地讓出自己的底線。
“……”
江然翻了個碩大的一個白眼:
“公主還請自重,且取鏡子一觀,在下對你這等尚未長開,乳臭未乾的乾癟丫頭,沒有絲毫興趣。”
一句話,既然溪月公主安心,又讓溪月公主氣急。
狠狠地瞪了江然一眼之後,就開始翻箱倒櫃。
行頭是必備的,都在櫃子裡,她一樣一樣取出來備好。
葉東來也早就吩咐人弄來了熱水。
趁着她翻箱倒櫃的當口,讓人將熱水放在了門外,待等人走了之後,江然方纔提了進來。
最後兩個人隔着屏風,一個褪去衣物,進了水裡,另外一個就坐在屏風之後,閉目養神。
這種特定的情景還是滿奇特的。 對於溪月公主來說,這更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過去在宮內,就算是太監在她沐浴的時候,也不能進來。
更別說,現在房間裡是一個健全的男人。
這個澡剛開始洗,就熱的人頭暈目眩。
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她決定打破沉默,跟江然說說話,大概就會好不少。
便主動開口說道:
“你爲什麼叫驚神刀?”
“……因爲我會驚神九刀。”
這完全是沒有任何營養的對話。
溪月公主當即反應了過來,乾笑一聲:
“我忘了……”
“嗯。”
“那你在金蟬是做什麼的?”
“捉刀人。”
“捉刀人?幫人寫文章的?不對,你應該是替朝廷捉拿通緝犯的吧?”
溪月公主忽然就來了興致:
“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很刺激?要經常跟強權做鬥爭,還要跟各種各樣的高手交手?
“常常遊走在生死一線之間?”
“……不是很刺激,也不需要跟強權做鬥爭。”
江然老老實實的回答說道:
“至於高手確實是不少,不過都不如我高。
“強權的話,往往不敢跟我做鬥爭……”
“……”
溪月公主感覺這人可惜了,好好的一張臉,結果長了個嘴。
這天都讓你聊死了啊。
然後她又問道:
“你和金蟬的長公主是什麼關係?”
“……你能不能好好洗澡?”
江然一陣無語:
“多搓搓泥,少說點話。”
“我身上哪有泥!?”
溪月公主大怒,這是在說自己髒嗎?
“那我哪知道……”
江然翹着二郎腿:
“你也別就着這個話題讓我看,我不想看。”
“誰要讓你看了!?”
溪月公主恨不能現在手裡就能有一杆紫金錘,狠狠打爆這個混賬的腦袋。
而就在此時,江然忽然動了。
溪月公主聽到衣袂的聲音,心頭一愣:
“你幹嘛去?”
江然則已經來到了房間的窗口,遠處街道上,正有奔馬襲來。
“看來下一步動作已經確定了。”
江然輕聲說道:
“這一次是來硬的了……”
“什麼什麼?”
“外面來了一隊人馬。”
“難道是打算將我當成通緝犯抓起來?”
溪月公主眉頭緊鎖:
“就算是青帝也不能無中生有,羅織罪名吧?”
“未必。”
江然冷笑一聲:
“如果他讓人混入使館之中,冒充惡人,然後派人前來緝拿,最後雙方戰成一團,混亂不休。
“然後趁着這混亂勁,將你殺了,嫁禍給那惡人。
“你又當如何?”
“……人心果然詭詐。”
溪月公主立刻問道:
“那我們怎麼辦?”
“看來這個澡你是洗不消停了。”
江然說道:
“快點出來,擦乾淨,將衣服換好。”
他正說到這裡,使館門前已經傳來了馬蹄踏步的聲音,唏律律的馬匹嘶鳴之後,只聽一個聲音大聲喝道:
“本將得到密報,有魔教魔徒,混入使館之中,欲行不軌。
“今奉聖上之命,封鎖使館,一應人等,需得出來接受盤查。
“如有違抗,殺無赦!!”
這話剛說完,葉東來就已經到了門口,哐哐敲門。
江然打開房門,就見葉東來已經換上了一身朝服,看到江然之後,連忙問道:
“公主殿下準備的如何了?外面來了一夥人馬,來者不善……只怕另有所謀。”
江然點了點頭:
“嗯,你隨我來。”
葉東來答應一聲,正要跟着江然進房間,就聽溪月公主高聲喊道:
“別進來!!!”
葉東來當即看向江然。
江然眉頭微蹙:
“那你先在這裡等我。”
說着,重新關上了房門。
葉東來站在門外,一時之間一顆心七上八下,心說爲什麼不讓自己進去?爲什麼江然可以?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能讓自己看到的事情?
同時外面的情況,也讓他憂心如焚。
急急忙忙的,只好來到走廊窗口往外看。
就見到爲首那將軍已經從馬上下來,身後兵卒列隊,就要衝進來。
可就在此時,一縷破風之聲忽然響起。
待等葉東來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就發現那將軍腦袋上戰盔已經多了一個窟窿,鮮血咕嚕嚕的從臉頰流淌,整個人直接橫在了地上,死在當場。
這一幕着實是叫人猝不及防。
身後一羣兵卒全都傻了眼,而將軍的副將,伸手一探,腦子更是嗡的一聲:
“將軍……將軍死了!!!”
“是魔教的魔徒下的手!!”
“魔徒就在這使館之內……”
“我們殺進去,爲將軍報仇!!”
剛說完爲將軍報仇的這位,下一刻腦袋一歪也死在了當場。
整個人羣頓時一片混亂。
行人看熱鬧,也心驚膽戰,而那些兵卒,更是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紛紛取了兵器,小心翼翼的去看使館窗戶。
江然此時則已經從窗邊走開,隨口問道:
“怎麼樣了?”
“一個人有點麻煩……”
溪月公主說道:
“你還得給我一點時間。”
“放心,我方纔爭取了一點時間。”
江然隨口說道。
“……外面怎麼好像很混亂的樣子,將軍死了?你殺的?你就這麼爭取時間的?”
溪月公主方纔忙活自己身上的衣服,沒顧得上外面的動靜。
此時方纔聽到那些士兵驚慌失措的聲音。
江然則皺了皺眉頭:
“少打聽,趕緊好好穿。穿好了,咱們就走。”
“……”
溪月公主一陣無語,最後跺着腳說道:
“不行了,你來幫我!!”
江然聞言也不猶豫,直接走過了屏風,果然溪月公主的衣服已經穿的七七八八了,身上沒有什麼漏在外面的。
只不過身上的各類小裝飾,掛件,很是麻煩。
有些還在後背,自己一個人根本就處理不好。
江然隨手幫忙,他有七巧天工手,手指的敏銳和靈活,都不是尋常人所能擁有。
溪月公主本來叫他進來還是問道於盲,沒想着江然能夠真的幫到她。
卻沒想到,江然以來竟然當真有如神助:
“你好厲害,要不回頭你做本宮的侍女……”
“……你要麼重新想想,自己說了些什麼?”
江然的語氣很是平緩。
溪月公主當即打了個冷顫,咳嗽了一聲說道:
“本宮……我就是開玩笑的。
“你別當真嘛。”
“行了,弄好了。”
江然此時後退一步,溪月公主轉過身來,稍微打量了一下,江然輕輕點頭:
“剛纔洗澡沒洗臉?”
“洗完了還得重新梳妝打扮,太過麻煩了。”
“還算是拎得清。”
江然一笑:
“咱們走。”
說着,走出了屏風,打開房門,將趴在門口不知道想聽什麼的葉東來給拽了進來。
而樓下的兵卒此時也已經按捺不住,開始陸陸續續往使館裡衝。
江然則一手抓着溪月公主,一手抓着葉東來。
身形一晃,呼啦一聲,窗戶一開一關,人已經到了使館之外。
方纔落地,就見唐畫意等人也已經趕來。
“走,咱們去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