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令狐沖低聲喚道。
嶽沅白從沉思中醒了過來,緩緩說道:“你可知我爲何只留下你一人?”
“弟子不知!”令狐沖小心翼翼的搖頭,心中卻是充滿了不安,難道是他前些日子犯的錯又被師父知道了?
“你現在爲華山派首徒,今後可有什麼想法?”嶽沅白緩緩道。
“弟子定當勤練武功,廣大師門!”令狐沖鄭重的回道。
“勤練武功可不夠!”嶽沅白輕輕的搖頭道,“要明白,你現在爲華山首徒,俗話說長兄爲父,你爲華山衆弟子的師兄,定要愛護師弟師妹,悉心教導、督促進步!”
“是!”令狐沖點頭道。
“還要對師弟的錯誤進行規勸,對他們的問題進行解答!”嶽沅白繼續道。
“弟子明白!”令狐沖又道。
“還要傾囊相授,有什麼新的武功體悟,也要告於爲師,讓爲師替你把關,然後盡數傳與衆弟子!”嶽沅白露出兩排結巴的牙齒,森森然道。
“弟子……聽令!”令狐沖遲疑了一下,心中很是奇怪,他的武學不全都是師父傳授的嗎,爲啥還需要告訴師父呢,難道自己還能學別家的武功不成,縱然有滿肚子的疑惑,他也依然老老實實的應下。
嶽沅白見令狐沖答應,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只是開始,今後自然要多多給他灌輸這類思想,有什麼事要多彙報、多請示。
形成慣性思維,潛移默化地影響令狐沖心智。
既然是開始,嶽沅白也不要灌輸得太多,揮了揮後便讓令狐沖去教導新弟子學劍。
將弟子教導的事安排妥當後,嶽沅白又找到修理西院的工匠,讓工匠的領頭幫忙將他需要一個賬房先生的事,委託給胖員外後,便去看弟子練劍。
由於原本的練劍場在整修,衆弟子練劍的地方改在了玉女峰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
嶽沅白說是去看令狐沖幾人教新入門的弟子,實則也是去學習觀摩地。
他雖然有華山派全套武功、劍法,但練法卻是全然不會,嶽不羣原本存在的記憶越發模糊後,他只得提早做好從頭開始修煉熟悉的準備。
好在一個人常年做一件事,自會產生相應的肌肉記憶。
多看了幾遍華山入門劍法後,嶽沅白基本上也有些熟悉,決定回去自己躲起來練練。
看了眼正學得熱火朝天的衆弟子們,嶽沅白轉身回了山門。
結果還沒走到門前,便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一臉滄桑的蜷縮在門口。
嶽沅白緊皺眉頭,走了過去,定睛一看居然是才下山沒有幾日的二弟子,勞德諾。
此時的勞德諾蓬頭垢面,面容消瘦蒼老,雙目無神,癡癡傻傻一臉茫然地仰望着天空,一身破破爛爛不說,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惡臭。
嶽沅白完全不敢相信,纔不過數日未見,勞德諾就變成了這般悽慘的模樣。
“德諾?”嶽沅白遲疑了一下,試探性的叫了聲。
也許是聲音小了,並沒有引起勞德諾的注意,他的眼神依然茫然的望着遠方。
“勞德諾!”嶽沅白又叫了兩聲沒得到迴應,頓時有些氣惱的大吼道。
這一身吼讓勞德諾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驚恐地往後猛退,直抵住牆根退無可退時,還在往後擠,雙手抱着腦袋,就像是想將整個身體躲進牆裡一樣。
“德諾,我是師父啊!”
嶽沅白更加奇怪了,他往前走了兩步,屏住呼吸緩緩蹲了下來靠近勞德諾,細聲和藹的說道。
“師父?”勞德諾聽到這個詞,小心翼翼將雙手打開一條縫,透過縫隙偷看面前的場景。
看清嶽沅白的一瞬間,勞德諾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撲了過來,聲嘶力竭的吼道:“師父救我!救救我師父!我錯了師父,求求你救救我!”
勞德諾的神志好像有些不清,抱着嶽沅白翻來覆去的唸叨着這幾句話。
他的猛然襲擊讓嶽沅白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當嶽沅白想躲時已經來不及,一股惡臭差點就將其薰暈了過去。
太特麼上頭了!
嶽沅白下意識就動用了念動力和內力,猛的一衝便將勞德諾推開,推力直接讓勞德諾的身子往後一仰,正巧撞在屋牆上暈了過去。
勞德諾剛纔的叫喊聲將院內修繕劍場的工匠吸引了過來,幾人好奇的探出腦袋向嶽沅白和躺着的勞德諾看去。
“哎,正好!”
嶽沅白推開勞德諾後忙退了幾步,見到幾個工匠過來大喜過望,正愁不知怎麼處理勞德諾呢,忙招呼道:“麻煩兩位去廚房,幫我打幾盆溫水來!”
“好勒!”華山掌門吩咐,幾個工匠哪敢遲疑,腳步飛快的向後院跑去。
嶽沅白麪容嚴肅,看着一驚一乍的勞德諾,怎麼也想不透他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按理說勞德諾以前也是在江湖上歷練多年,而且左冷禪既然選擇派他當臥底,其心理素質想來也不會太差。
結果剛纔那模樣,就跟被鬼嚇過似的!
很快,幾個工匠便各自端了一個木盆出來,站成一排等候着嶽沅白的命令。
“潑他!”嶽沅白指着昏迷過去的勞德諾道。
“啥?”衆工匠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躺着的這人又髒又臭,連乞丐都不如,而且又躺在華山派門前,難免有些不雅,但直接用水潑還是有些過分了吧!
“幫他把全身都衝一衝!”嶽沅白解釋道。
這下幾個工匠明白了嶽沅白的意思,原來是準備給老乞丐洗澡啊!
幾名工匠不再猶豫,一盆水便潑了下去。
“噗!”
勞德諾溫水淋頭,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悠悠轉醒來,可惜還沒完,又一盆盆水接二連三的潑了上來。
特別是最後一盆,因爲溫水不夠,那工匠只得從缸裡打了盆冰涼刺骨的冷水過來。
這一盆下去,勞德諾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差點就破口大罵起來。
“師,師父!”看清周圍環境後,勞德諾忙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眼神瞟到站立一旁的嶽沅白,眼淚立馬奪眶而出。
“德諾,你這是……”嶽沅白皺着眉頭,耐人尋味道。
難不成是因爲這二五仔因爲被他派下山,失去作用便被左冷禪拋棄了?
“師父,我錯了!”勞德諾雙膝跪地,痛哭流涕的磕頭道,“求師父,救我!”
嶽沅白更加摸不着頭腦了,勞德諾這特麼是什麼意思,難道左冷禪拋棄他不成,還要殺他滅口?
“師弟!”
“二師哥!”
一道道叫喊聲從嶽沅白身後響起,練完劍後的令狐沖正帶着新弟子從玉女峰下來,幾人目力驚人,一眼就認出了勞德諾。
“二師哥?”幾個工匠嚇了一跳,差點連手中木盆都端不穩,這人居然是華山派排名第二的弟子,他們居然剛纔還用水潑他,不知道今後會不會被打擊報復。
“師父,二師哥這是怎麼了?”
令狐沖五名弟子連忙跑過來,樑發還打算去扶一下勞德諾,結果被其渾身的酸爽逼了回來。
剛纔的幾盆水,只稍微減輕了一些味道,離得近依然能夠聞到。
嶽沅白沒有回答衆人的話,只揮了揮手,讓陸大有先帶勞德諾進屋去換身衣物再說。
還好現在拜師儀式已經結束,不然讓那羣富商見了勞德諾這幅腌臢模樣,指不定心中怎麼想呢。
要是熄了他們的投資慾望,嶽沅白才追悔莫及。
想到這,嶽沅白朝幾名工匠說道:“剛纔那人確是我門下二弟子,前幾日下山去辦事,估計是遇上了什麼仇家,寡不敵衆才導致這樣,還望幾位見了也就忘了,不可隨意向外說起!”
“當然,當然!”幾名工匠連連保證,他們還怕勞德諾以後報復呢,此時聽嶽沅白如此說,忙頭如搗蒜似的應承道,“我們一定將今日所見之事,爛在肚子裡!”
嶽沅白點點頭,像是相信了他們,直接讓幾人離開,繼續去幹自家的活。
……
很快,重新洗漱乾淨的勞德諾在陸大有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勞德諾雖然看起來還十分憔悴,但至少比先前好了一些,至少雙目不再茫然,情緒穩定,精神充沛了許多。
此時嶽沅白正端坐在正氣堂內飲茶,令狐沖等弟子分列於他椅後兩旁,郭超等核心、內門、外門弟子立於堂右,雜役弟子聚在堂左。
今日之事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不給衆人一個交代,恐怕纔剛剛加入的弟子,難免人心浮躁、胡亂猜測。
“師父!”勞德諾一見到嶽沅白便跪下磕頭行禮。
“你下山之後,到底發生了何事,如實道來!”嶽沅白道。
勞德諾遲疑了一下,左右環顧了一番,此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華山派居然有這麼多人,其中還有不少二十多歲的。
“師父……”勞德諾雖然心神不寧,但基本的思維還是有的,他頓了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在這裡說?”
“事無不可對人言,他們乃我華山新入門的弟子,但說無妨!”嶽沅白緩緩道。
這些都是新加入的華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