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面上的仇昌將兩節柺杖斷枝放在眼前細細端詳,只見一節之上有三條撓痕,另一節之上有兩條。孫無恨指甲裡的木質纖維就是從這幾處來的。
“五條撓痕必然是孫無恨留下的線索,但通過這五條撓痕他想說明什麼呢?……‘五’……嘶——五公子孫璠琮?”仇昌看着手中的柺杖斷枝,愁眉不展。
不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將柺杖斷枝用白絹包好,收入了懷中。
他環視四周,默默唸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孫無恨倒下的位置並不容易夠到這兩節斷枝,他爲什麼非要在這兩節上留下標記?孫無恨的右手明明已經不太靈敏了,爲什麼他偏偏要用右手留下痕跡?是爲了不引起兇手注意以更好地保護這些痕跡?還有,柺杖最後一節的末端上沾有的白色粉末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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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花苜蓿和車輪草……紫花苜蓿和車輪草……紫花苜蓿和車輪草……到底在哪兒啊?!”祁連和徐愛、李純鈞分開搜尋後就一直朝前走着,眼睛不斷地掃視着四周的花叢。
“好口渴啊!哎,我這是走到哪兒了?周圍怎麼連間屋子都沒有?……咦?那裡怎麼有幾間破破爛爛的房子啊?這還是孫家大宅嗎?算了不管他,去討口水喝再說!”祁連一邊自言自語着,一邊向一排偏僻的小屋走去。
這幾間小屋是孫家專門給那些患上天花等難以治癒的傳染病的子弟建造的,一旦有人患病就會立即被送來這裡隔離,因而這裡在孫家大宅中相當偏僻,少有人至。百多年來,孫家一直無人患上瘟疫等傳染病,這裡就一直廢棄着,長久以來無人問津自然就變得破破爛爛的了。祁連不是孫家人,自然不知道這幾間小屋的用處,否則他還真未必敢去討水喝。
“喂,有人嗎?有人嗎?”
祁連“哐噹噹”的扣着門環卻一直無人響應,等了半天,口乾舌燥之下祁連也顧不得禮儀,直接試着推門而入,卻發現這裡的門栓早已腐朽,他輕輕一推就打開了木門。
“呼——怎麼裡面比外面更破爛!物品的擺放還這麼混亂!這哪裡像人住的地方嘛!會不會真的是很久沒人住過了……不會啊!房頂沒有蜘蛛網,牆根沒有老鼠洞,屋內沒有飛揚的沙塵,唯一整潔的書桌上更是一塵不染!就算這兒沒人住,最近也絕對有人來過這兒啊!對了,有人住就一定有水!先找水喝!”想到這兒,祁連眼睛一亮,直奔屋角的水缸而去。
水缸的蓋子上有一隻木奩,看起來好像是盛脂粉用的那種。
祁連見到此物,疑惑頓生,於是自言自語道:“不會吧!難道這屋子裡住的是女人?!她是怎麼容忍自己的居所這麼混亂、破爛的?!”
祁連越想越是覺得奇怪,手中拿着木奩一直沒有捨得放下。
“所謂‘非禮勿視’,私自窺探別人的隱私是不道德的!”由於不知道木奩中裝的到底是什麼,祁連是既想要瞧個明白,又懾於禮教不敢將其隨意打開。
“木奩嘛,頂多裝的是女子打扮用的胭脂吧!就算我打開後發現裡面不是胭脂,也怪不得我吧!畢竟木奩中盛胭脂纔是最合乎邏輯的!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嘛!”祁連到底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想到了這裡,在好奇心的催動之下,終於忍不住打開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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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有一件事我和你二哥需要你親自去辦!這件事很重要!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只是剛纔祁連一直在旁邊,我不方便言明罷了!”李純鈞停下了搜索的腳步,嚴肅地對徐愛說道。
徐愛很少看到李純鈞這副面色凝重的模樣,他微微一愣,方纔回話道:“大哥,什麼事?敬請吩咐!只要小弟辦得到必當萬死不辭!”
“沒那麼嚴重,只是需要你……”說着,李純鈞靠近了徐愛的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
李純鈞說話的過程中,徐愛的面色變了又變,有時驚訝,有時疑惑,有時歡喜,亦有時爲難。
待李純鈞說完,徐愛面色尷尬地問道:“大哥,這……能成嗎?”
“你二哥說一定行!我也覺得這方法很有希望成功!真兇不是想用二十年前孫家發生的事情來營造恐慌氛圍以干擾破案嘛,我們就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李純鈞拍着徐愛的肩膀笑道。他的笑容越發自信了,讓徐愛心中也堅定了許多。
“好吧!我就走這一趟!不過說真的,你和二哥還真是幫了小弟的大忙呢!”徐愛擡起頭,看着深秋正午溫暖的日頭,心中籠罩多時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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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花苜蓿!車輪草!難道就是這裡?!苦心人,天不負啊!”楊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自言自語道。這已經不知道是他搜查過的第幾個花園、第幾處院落了,但他始終繃緊神經、認真搜索着。終於,在這個不起眼卻花香四溢的小花圃中,他找尋到了混合種植的紫花苜蓿和車輪草。
蹲下身來,楊克細細的搜尋着這個花圃附近的地面。
“咦?這幾天並沒有下過雨,怎麼這裡絲毫沒有趙化或是孫玲瓏留下的痕跡呢?難道是我判斷錯了?……嗯?這幾個巴掌大的地方的土壤被翻新過?否則土色不應該明顯與別的地方的土色不同……嘶——難道是有人趕在我之前對這裡動過手腳?……腳印!土壤被翻新過,新土黏稠必然會粘在鞋底,如果有人在我之前來,那麼來人一定會留下腳印……”楊克一邊思索着,一邊深深的低下頭去在被翻新的土壤附近查找腳印,看起來就跟完全匍匐在了地面上一樣。
“果然有全新的痕跡!我的猜測沒錯!腳印很淺而且多是腳尖着地,來人輕功不錯並且來去匆匆……來去匆匆……泥土翻新……是有目的的而且非常臨時性的來毀滅一些線索嗎?兇手爲什麼會這麼着急的趕來毀滅線索呢?……”
想到這兒,楊克的瞳孔突然放大,額上冷汗涔出:“難道……兇手就在那些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