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主,您所言果然不虛,這赤水河果然明澈清亮,兩岸山色也頗爲秀雅宜人。”赤水河上游蕩着一艘畫舫和二十隻烏篷船,二十隻小船將畫舫前後圍着,一併逆流西去。上官雲姬和張楓站在畫舫的船頭,望着西邊的名山秀水,上官雲姬不禁有些陶醉。
“謝教主誇讚!”張楓一邊應承着上官雲姬,一邊心中暗道:“天瀑門確實是在赤水河上擺渡啊,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
“張堂主,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上官雲姬媚眼一掃,慵懶的說道。
“唔,這不是李霜明叛教時教內弟子死傷慘重嘛,我是一想起來就心中有愧,我怎麼早沒看出來此人的狼子野心啊!這幾天,我一直在爲本教的前途與安定而擔憂啊!”
張楓這話半真半假倒讓上官雲姬信了個九成九,上官雲姬笑靨一綻,輕啓櫻脣打趣道:“張堂主擔心本教前途與教中子弟的安全,這點我信;但依我看來,恐怕張堂主您更擔心的是紅葉的安危吧!”
見上官雲姬如此理解、不再深究,張楓心下大喜,做出一副羞愧的樣子,低聲道:“讓教主見笑了!張紅葉畢竟是屬下長子,我讓他一直待在總舵也是擔心他在外受人欺凌,可沒想到這次李逆叛亂,總舵首當其衝,我這心裡一直……唉,屬下有負教主厚望!”
上官雲姬拍着張楓滿是汗水的手道:“張老,您放心,楚懷傳來訊息,李霜明叛亂當天,紅葉在後山處理禁地中遇難兄弟的屍首,沒有參與到火拼中,自然也沒受傷。”
“多謝教主告知!……哎,真沒想到,李霜明竟然勾結那什麼有緣山莊,侵入本教禁地、盜走祥瑞至寶,簡直罪無可恕、萬死難辭!”張楓看着上官雲姬點頭含笑,心中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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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之下,一位年紀二十五六的錦衣公子牽着馬漫步在綠草茵茵的河岸。
走了好一陣子,青年公子終於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一位着書生服飾的垂釣者,那書生長相有些醜陋,看起來並不大,絕不會超過三十歲。
“先生,請問這裡是赤水河嗎?”青年公子來到書生身旁,一拱手,客氣地問道。
書生也是知書達理之人,放下釣竿,起身抱拳曰:“然也。公子何來?”
“在下受人指點路經寶地,坐船前往貴州修文縣尋親。可在下一路走來竟沒看到一葉扁舟,心中大惑,還請先生指點!”
“這我也不知!我搬來此地也不超過兩個月,只是偶爾來這河邊釣魚以養性,在這赤水河上只見過一羣擺渡的人。我記得他們有十六副舟楫,領頭的姓張,人稱張老大,每天清晨便會出船,一次最少會出動四隻小船,但是今天有些奇怪,我一早便來此釣魚,卻沒見他們發船。除了他們,我實在不知還有誰在這赤水河面上擺渡。唉,‘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在下雖有心襄助公子,卻實在無能爲力。”
那青年公子眼睛一亮,當下也不顧此行目的,轉而問道:“先生也愛晉唐駢文?”
“然也!雖自韓退之首倡古文運動後,駢文一衰再敗,至今幾乎已成絕響,但在下卻對此情有獨鍾。”
“小生也是,還未請教先生高姓?”
“在下姓方,名翊,字子輔,雲南大理人。”
青年公子再次執禮道:“小生中原洛邑人,周伯通,表字天暢。”
二人再不提什麼渡河之事,卻聊起了駢儷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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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這位就是前來報訊的李無情前輩。”張瑋剛剛策馬回到赤水河畔,他的三師弟便迎上前來。
張瑋翻身下馬,抱拳道:“多謝李前輩前來報訊,只是不知上官妖女的親衛何時會到這赤水河畔?”
“張掌門客氣了,我也是出身於曾遭上官雲姬欺壓的小門小派,大家同病相憐,本該互相扶助。至於那兩百親衛,我跟了她們好幾天了,她們由毒龍教玄武堂副堂主第五無情率領,昨晚在夢仙鎮住宿,我一看她們住下了就趕忙趕夜路前來報信,如果她們五更就啓程出發,估摸着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這兒。”
張瑋心中暗道好險,幸虧殘月一行和第五無情一行到達河岸的位置不同,要不自己的謊言就要被拆穿了。張瑋擦擦額頭的汗珠,吩咐道:“老三,你再去檢查一下咱們船隻的情況。老四,她們共有將近兩百人,至少需要十三條船,你帶着小易、小樑駕其餘三隻船遠遠跟着,以便搭救落水的本門弟子。李前輩,若您想要親手報仇,可以跟着我四師弟同去。”
“大師伯——大師伯!”張瑋話音剛落,遠處一個年輕的天瀑門弟子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停下便叫道:“大師伯,有人剛剛騎馬將這封信射到我的船頭上,您快看看!”
張瑋拆信一閱,只見上面寫道:“敬啓者天瀑門張掌門閣下:今明兩日,毒龍教教主上官雲姬乘船西去,將閒遊於赤水河上,隨身只帶三百護衛,此實乃貴派復仇之良機,切莫錯過,否則悔之莫及。李霜明敬稟。”
張瑋拿着信端詳了一會,便將信交給三位師弟和“李無情”傳閱。
李霜明一見此信,先是一身大汗,而後恍悟:“這必是教內有人想借刀殺人,除掉上官雲姬,卻擔心天瀑門不肯聽從,因此才冒我之名!當年天瀑門被迫西遷之事教內知道的人不少,但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估計連當年逼走天瀑門的上官雲姬自己都不知道天瀑門與本教的恩怨和天瀑門的去向。老一輩中知道這些事情而且現在還活着的就剩下我和孫輔臣了,輔臣兄啊輔臣兄,你纔是老謀深算啊!我費盡心思都沒能當上教主,你卻想不費吹灰之力將教主寶座唾手而得!唉,罷了,我總歸是不能回頭了,這就幫你一把,盼你念我的好,撤銷追殺令、放我一條生路!”
李霜明這纔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孫輔臣是歷經了三代的副教主,在教中威望之高無人企及,這番算計上官雲姬純是爲大局打算,又怎是爲了自己的權勢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