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無妄那不可思議的力量與對聖皇不屑一顧的態度,白羽只能猜測他或許是龍城之人。
無妄冷冷一笑,並不回答。
只是白羽與白雲瑜驀然感到這個如仙人般靈秀的人身上捲起一股潮汐般的黑暗之氣。
“也許……是更不可思議的力量……”不同於固步自封的大多沁風人,身爲聖皇座下第一御捕的白羽親歷過無數奇事,已經隱約感到他所知道的這個世界,遠遠不是他眼中看到的那麼簡單。
即使是一向目中無人的白雲瑜,此時也收起小覷之心。但身爲杏林世家白雲宮傳人,他沒辦法對雪烏輕言放棄。
於是趁着無妄與白羽二人互相對峙之時,湊到夜櫻旁邊,儘量裝溫柔嘴臉:“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夜櫻警惕地望他一眼,將雪烏緊緊抱在懷裡,正待退回無妄身邊,卻想起無妄不准他躲起來的話,不禁躊躇,白雲瑜已趁他不備,抓住雪烏長耳將它提起。
雪烏長耳是身體最脆弱之處,被抓後疼痛難忍,“嗚嗚”亂叫,引來無數人側目。一時間,旭樓裡騰起一波驚訝之聲,
“啊!是雪烏!”
“是活的,無價之寶啊!”
“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無數貪婪目光聚焦到白雲瑜手中的雪烏上,他不禁暗暗後悔。
夜櫻已撲到他身上,嗚咽道:“叔叔,叔叔,把小兔子還給我……小兔子,小兔子……”
白雲瑜已無暇顧及小孩子,閃開他急道:“小孩,這可不是兔子,這是妖怪!會吃了你的……”
話未說完,忽望見無妄冷冷注視的目光,不禁語塞,囁嚅道:“這真是妖怪……它……”驀的白雲瑜衣袖微動,平地裡竟騰起一蓬白霧。先前忌憚幾人沒有出手的樓中人此時都騰身而起,但是等他們撲至,白雲瑜已不知所蹤。甚至白羽還立在原地。
一撥人怒罵幾句,衝出樓去。另一撥早已暗自注意幾人的則留在原地,由於無妄先前表露的氣息而不敢輕易上前。白羽既然與白雲瑜同來,自然成爲衆人目光中心。
他淡淡一笑,對與白雲瑜同行帶來的諸多麻煩早已麻木。他只是將聖皇御賜的鐫有“六凰棲梧,承天御民”字樣玉牌從衣袂下似不經意間抖出,已令一干躍躍欲試之人面色鉅變,匆匆離開旭樓。
一陣忙亂後旭樓突然靜得可怕,粗略一掃,除卻掌櫃小二,樓中竟僅剩下靠窗而坐的一桌客人。
那一桌僅有二人,皆戴着邊塞之地常見的闊檐帽,掩住了頭髮與容貌。已屆夏日,兩人仍然穿着厚重的棉衣,隱沒了身形。若不是白羽出於職業習慣刻意流連,大概別人都會將他們當作牆角的陰影。
見樓中人員已稀,那桌人其中之一忽然起身朝他們走來。
“請問兩位,雪烏……從何而來?”
那人並沒有刻意低頭,寬寬的帽檐下一片陰影,依舊難睹真容。但他語聲清脆,似乎正當少年。
夜櫻正站在原地抹淚,聽到這話,突然撲過來將那人推開,吼道:“你走!你走!你們這些壞人……賠我的兔子……嗚嗚……”
那人猝不及防,連退好幾步。他呆站一會,習慣性地扶扶帽子,不防從帽下滑出幾縷髮絲。髮色如海般深藍,白羽正琢磨這是否是傳聞中的“風刃”之人,忽聽到一絲細微的裂帛之聲,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白光倏然襲向來人。
白羽一愕,快過電光石火,來人竟以不可思議的身法躲過那迅若閃電的光華,但他也被衝力撞得摔在地下,帽子也從頭上滑落,散落一地深藍色的髮絲。
無妄已從座中站起,黝黑眼眸裡透着冰寒的殺氣。方纔的光不過是試探,他也有點搞不清自己怎麼突然變得仁慈,雖然不確定那人是否風族,卻沒有不肯放過地殺無赦。不過當他看到那人藍色髮絲裡沒有摻雜綠色時,全身的戒備鬆弛下來,也猜到那人的身份。
但他面色一片冰寒,長袖蓋住雙手。沒有人看清他究竟如何出手,也沒有人確定他何時又會出手。就連白羽也不禁握緊腰間短劍,全神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