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鬼車有十個腦袋,都不是大風的對手,更別說這次就只剩九個腦袋,但是它卻一點也不怯場,原因是早就跟大鶚商量好,緊要關頭大鶚會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想到這裡,鬼車遠遠地朝大鶚站着的方向大嘯幾聲,三短一長,這是它與大鶚約定的信號。
大鶚卻並沒有着急摻和進來,想除掉大風的計劃它早就醞釀已久,只是苦於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當然明白什麼叫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但越是這樣,越要做到鎮定自若,穩妥出擊。
大鶚目前面對的形勢不容樂觀,九大魔鳥之中,真正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竣鳥已亡,目前剩下的八大魔鳥,除去一味只會俯首帖耳、服從命令的顒梟和精明能幹、忠心耿耿的蠻蠻外,其餘五隻魔鳥都各懷鬼胎,這次是自己第一次當領導,但這五個傢伙都各自打着個人的小算盤。
大風、鬼車、鴟鳥三鳥的矛盾衝突大家早就已經見慣不怪,然而九大魔鳥之中,還有鳧徯和蠱雕這兩隻魔鳥比較奸詐狡猾。
蠱雕好吃人,它聽說這次要抓的是人是瀅月上神與雷尹上神的轉世,那肉身吃一口頂得上吃十萬八千的普通生靈,上天界早就謠傳此二人下界歷世的消息,但滿天神佛在上面嚴密監視着,魔界衆大魔沒有一個敢輕舉妄動。
幾百年來,蠱雕一直在不動聲色地留意此二人的舉動,一直不敢貿然出手,前日卻有大鶚這個冤大頭主動找上門,答應只要自己從旁協助,除了頭顱,肉身全部留給它,更加重要的是,出了什麼問題,大鶚將會一力承擔。
這麼好的買賣,蠱雕焉能錯過,所以,就屁顛屁顛地跟着來了。
鳧徯卻完全不同,此魔鳥的心機手段深不可測,在它面前,你永遠看不出想不透它在琢磨些什麼,地位、權利以及財寶,沒有一樣能夠引起它濃厚的興趣,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就算它一隻沉默不語,只要有它出現的地方,那裡就有天翻地覆的爭鬥。
大鶚不得不處處提防,時時留意,它自己內部矛盾鬥爭如此複雜,外部矛盾同樣不容樂觀。
澤令尊者的大名響噹噹,不說他從前當雷部神兵的大統領時多麼地法力無邊,就算是現在他不知因何事被貶下凡,成了大冥國的澤令尊者,卻還具有無上神通,而且智謀過人。
再有那個名叫徐宏博的人物,無論自己動用了多少大小妖魔鬼怪的關係,都查不清楚此人的來歷,只知道此人非人非仙,非魔非鬼,而且竟然能一招將能力修爲在自己之上的竣鳥殺害,簡直是個深藏不漏的頂級對手。
大鶚思量至此,便決定暫時不插手大風和鬼車的打鬥,任憑鬼車叫喚,就是不出手,只默默站立一旁,表面上神態自若地觀看打鬥,實際上在暗暗觀察着衆魔鳥和胡一輝等人的動靜。
衆魔鳥見新盟主並沒有上前勸架的意思,反而一聲不響地站在某處默默觀戰,大家心裡便都瞬間明白,這次恐怕不僅僅是對外殺敵那麼簡單,對內估計也要清理門戶了,於是都自覺地翹首觀戰,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樂得作壁上觀。
再說胡一輝一行人,當他們看到大鶚等八大魔鳥齊聚而出的時候,一個個都嚇得不輕,個個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次會有如此之多的魔鳥同時出現。
尤其是徐宏博,他認爲自己這邊的人對付一隻魔獸魔鳥,都已經十分吃力,如今一來就是一打,老天爺啊,這還讓人有一絲活命的機會嗎?
他真是悔不恨當初沒有竭力阻止胡一輝一行上崑崙神墟,若是當初沒有來此,我博爺還能瀟灑個幾十年,但是這下可好了,看樣子估計大家一天都活不成了。
想着想着,他不覺萬念俱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老天爺呀,我待你不薄,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有給你上香禮拜,爲何你要這樣對我,我纔剛剛從一隻大鳥的肚子裡頭脫險,好日子還沒有來得及過上一天,你就給我送來這麼一大堆危險的傢伙,這下好了,博爺我還不夠它們給塞牙縫的。”
衆人:“••••••”
徐若萍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把擰住徐宏博的耳朵:“起來,給我長點出息。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什麼時候事情就有轉機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衆魔鳥內部之間的爭鬥聲,大家循聲望去,不知什麼時候,那鬼車和大風就打了起來,不禁個個心中暗喜,打得好,最好你們個個捲進去互相殘殺,最後讓我們來個漁翁之利。
正當衆人面露喜色之際,胡一輝卻精神高度緊張,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時時刻刻想着脫身之計。
“姐夫,趁着它們打鬥,我們趕緊逃吧。”徐宏博從地上爬起來,袖子胡亂擦擦鼻子,急道。
他永遠都是第一個想着逃命的人。
胡一輝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不行,這些魔鳥都非等閒之物,瞬間轉移的能力應該修煉得爐火純青,我們就算每個人再多生兩條腿,跑到哪裡它們都能一眨眼就把我們堵起來。”
“那怎麼辦?”衆人異口同聲地問,剛剛眼裡燃起的一絲希望又被瞬間澆滅掉,大家都茫茫然不知所措。
胡一輝閉目凝神,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雙眼,眼神堅定,目光犀利:“沒關係,我們實力也不弱。我想過,若要求勝,只能智取,來,我們擺個九曲黃河陣來對付這幫傢伙。”
“九曲黃河陣?”
君無尚一聽,犯糊塗了,他博古通今,深知此陣的厲害,但是也知道此陣的弱點。
“要擺此陣,人數需要上千,縱使少主您實力不凡,在各個死門活門處精簡人力,但是擺陣要用到的木材,光是九曲四角和正中央要用的五根十米高的木杆,以及九根次高杆和三百一十五根樁木,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光是靠我們幾人之力,沒個十天八天都弄不齊吧。”
“嗯,你說得很對,”胡一輝往地上的碎石塊一指,正色道,“九曲黃河陣的陣法我已經深入研究過,它實質就是一個深化了的太極八卦圖,古人用木樁擺陣,我們今天就用石頭,同樣也有效果。”
大家往地上一看,看見自己身邊以及不遠處到處都是鬼車和大風打鬥時滾落的石塊,這個別說幾百塊,就算湊個上萬塊,也就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胡一輝開始指揮:“蘇巧,你馬上去給我準備筆和紙。”
蘇巧應道:“是!”
“宏博、無尚、若萍,你們三個馬上撿拾三百一十五塊青磚大小的石塊。”
“好。”三人同答。
衆人拾柴火焰高,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大家就陸陸續續撿來了好幾百塊石頭。
徐若萍一邊撿一邊問:“無尚,這個什麼九曲黃河陣到底是什麼來歷?”
君無尚由於吃了樹精靈進獻的野果和野草,受傷的身體雖然尚未完全復原,但幹起活來卻一點也不含糊,力氣大得驚人,同時手腳麻利,速度奇快,跟他重傷後動不動就氣喘吁吁,嘴脣發青的樣子比起來,現在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他一邊飛快地來回跑,一邊氣不喘臉不紅地解釋道:“此陣深藏先天之秘密,生死機關,外按九宮八卦,連環進退,內按三才,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術,閉仙訣,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魂,陷仙之形,損仙之氣,喪仙之原本,損仙之肢體。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絕。九曲曲中無直,曲盡造化之奇,抉盡神仙之秘,任他三教聖人,遭此也難逃脫。”
“什麼,搞了半天,此陣是用來消滅神仙的?”徐若萍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問。
“對,大鶚的前身是個天神,非一般邪魔,而且它爲衆魔鳥實力最強,少主要消滅它,估計要用具有誅仙能力的陣法才行。”君無尚一邊說,一邊也沒有停下腳步。
三百多塊小石塊撿撿拾完畢,他立馬主動幫已經寫完符咒的胡一輝撿拾更加巨大的用於擺放在主陣腳的大石頭。
材料準備完畢,胡一輝用五塊最大的石頭擺放在四角和正中,九塊次大石擺放在九曲每一彎的中心,三百一十五塊青磚大小的石塊橫豎各十八塊立於其中,然後用紅線串連起來的九個蝸牛狀連環彎,從天空上俯瞰,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正方形,其中有九曲十八彎,大小約一個小型的足球場。
胡一輝的動作奇快,最後在九曲四角和正中央的每一塊石頭上面懸掛着紅黃綠紫蘭五種顏色的方旗,上書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二十五個金燦燦的大字。
忙完這一切,胡一輝才稍稍鬆一口氣,一一檢視着衆人,只見個個都滿頭大汗,人人心裡滿懷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