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舊、斑駁的古道向目所能及的地方極力的延伸而去,漸漸的縮小成一條極其細小的深灰色線條。遠處高大的山脈蜿蜒屈伸向東南方向,山頂是千年不化的堅冰,覆蓋在山頭之上讓人覺得更加的寒冷了。
而這條古道就是從遠處的山脈之中延伸而出的,像是那座龐大的山脈的尾巴。
天元國北域的寒冬,總是被積雪所覆蓋、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猶如童話王國之中的冰雪之國一般,煞是好看。同樣,北域也是荒涼的代名詞,在幅員數萬裡的天元國之內,北域幾乎佔了四分之一的面積,但人口卻不到十分之一。
而眼前這條名叫天元古道的深灰色古道,是唯一溝通天元國北域與南域的古道。而且這條古道的歷史比天元國的歷史都要悠久的多,那深灰色斑駁的不知名的石板上沉澱的是沉沉的年歲。
神奇之處是,無論北域如何降雪,這條古道自古至今卻沒有封凍過,沒有人知其原因。正因爲如此,寒冷荒涼的北域才艱難的有了人跡。
噠噠的馬蹄聲驚擾了在正在荒野雪地之中覓食的雪兔、麋鹿,枯寂了很久的天元古道之上再次踏上了人的足跡。
“好冷,要不我們停下來打只野兔大打牙祭、暖和暖和一下如何?”
蘇乞兒騎在一匹渾身雪白、鬃毛飄逸、並且身披鱗甲的丈六高頭大馬之上。那生有白色鱗甲的高頭大馬極其神駿,碗口大的的馬蹄踩在天元古道斑駁、堅硬的石板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顯然體重非凡。
這種馬叫做白鱗馬,是天元國北域特有的馬種,以抗旱、耐力強、和速度快而著稱。是唯一可以適應天元國北域酷寒的氣候,並且被人類廣泛利用於交通領域的馬種。當然價值不菲就是了,不過有蘇乞兒埋單,韓湘倒是一點也不心疼。
蘇乞兒單薄的身體跨在高大、神駿的白馬之上,顯得極不協調。此刻他**病又犯了,又絮絮叨叨的想要休息了。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才趕了兩個時辰的路而已,馬都沒累呢!”韓湘知道,蘇乞兒又要藉口讓馬匹休息,所以事先說了出來。
“額——”蘇乞兒一愣,感到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顛成八瓣了,哭喪着臉道:“大哥,你就行行好,我大病初癒啊,你就不怕我被顛出點毛病來?”
韓湘冷哼一聲,被隱藏真容的靈器面具覆蓋下的,陌生的臉龐嘴角抽了抽,他加重語氣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爲救你,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再不加緊時間趕路,我們就別想在年初到達幽州了!”
蘇乞兒脖子一縮,嘟嘟噥噥的坐了回去,咋牙咧嘴的樣子很是難看。
“等等,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韓湘突然面色一變,沉聲問道。
近日來,兩人專注於趕路,雙眼所及之處除了蒼茫的純白以外,就是這條斑駁、古老,似乎永遠沒有邊際的天元古道。所以,韓湘連日程都不記得了,此刻突然想起,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蘇乞兒掐指算了半天,那樣子看上去絕對有做神棍的潛質,道:“陰曆臘月二十八啊,怎麼了?”
韓湘心底一沉,冷着臉問道:“那道幽州還需要多長時間?”
“我想想!”蘇乞兒歪着腦袋,嘀咕道:“此地大約裡幽州有兩萬餘里,以我們每日五百里的速度,還需要四十天。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在元宵之前趕到了!”
“什麼?”韓湘一愣,雙眼怒視着蘇乞兒,眼神銳利。
蘇乞兒嚇得縮了縮脖子,訕訕賠笑道:“大哥,這是在是怨不着小弟我啊,我也不知道會被襲擊,並且傷的那麼重……”
“不怪你,怪我啊!”韓湘大吼道。
蘇乞兒渾身一抖,連他座下白鱗馬都不安的嘶鳴了一聲,聲音沉重猶如猛虎低吼。
“大哥,你不要着急啊,小弟說多按照現在的速度是趕不到了。”蘇乞兒頓了頓,挑了挑眉頭,神秘的道:“小弟我可沒有說故,沒有辦法按時趕過去。”
韓湘皺眉,不耐煩的道:“有話快說,有辦法快使,別給我磨磨蹭蹭、神神叨叨的。”
蘇乞兒告饒,兩人齊齊拉住馬繮,兩匹神駿的白鱗馬人力而起,長嘶之聲迴盪在天地之間,連遠處遊蕩的幾頭雪狼都被驚走了。
蘇乞兒翻身下馬,隨意的舒展着快被顛散了的身板,快意的**出聲。但是當他的雙眼瞟到韓湘冷硬着的臉時,不由的渾身一抖。
他快步的上前,右手伸入厚厚的獸皮衣袍之中,摩挲了半天才取出一隻餐盤大小,散發着古樸的氣息和隱秘、怪異的元力波動的黑色圓盤。那圓盤中心中空,有三根長短不一、材料不同的指針,盤底之上雕刻着古老的文字和神秘的秘紋。
“這件法器名叫四方定遠盤,可定向移動五萬裡以內的任何地方,妙用無窮!”蘇乞兒面有得色的道。
韓湘氣急,壓抑着火氣道:“有這麼好的東西,你爲毛不早點拿出來,害的我如此的波折。怪不得你這小子不急不緩的,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說着,韓湘揚了揚拳頭,讓蘇乞兒渾身抖了三抖。他可是見識過韓湘的蠻力的的,要是被狠揍一頓的話,可吃不消。
“大哥,你聽小弟說啊,畢竟能夠傳送五萬裡的法器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不但傳送需要大量的能量供應而且這個法器也是有次數限制的。”蘇乞兒摩挲了一下懷中的黑色四方定遠盤,肉疼的嘟噥道:“要不是你救過我的命,就算是憑着完不成老傢伙的任務,我也不會拿出他的。”
韓湘嘆了一口氣,翻了翻白眼道:“快點、快點,別磨蹭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等你完成了任務,向老乞丐再要就是了!”
“你以爲這是大白菜啊,想要就要,就這個都是我偷……”蘇乞兒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訕訕怪笑着,屁顛屁顛的上前擺弄起四方定遠盤來。
“四方之極、八荒之北……定!”
蘇乞兒將那隻黑色的圓盤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地上,對準四極的方位,口中唸唸有詞,撈到了一長串拗口、神秘,令韓湘聽不懂一個音節的謎語。
韓湘眯起雙眼緊緊的盯着四級定遠盤,仔細的觀察着它最細微的變化。同時,他側耳傾聽着蘇乞兒口中的密語,卻聽得眉頭大皺、頭暈眼花。這密語極其神秘,似乎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保護着,即使是別人想偷學,也偷學不來。
“這個法器不簡單!”韓湘心底暗道,同時也爲蘇乞兒一脈的神秘有了新的認識。
隨着蘇乞兒抑揚頓挫的咒語和繁複的手印的加持,那黑色的四方定遠盤散發出點點黑色的幽光。那幽光散發開來,將蘇乞兒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將充斥在天地之間的陽光也驅逐了出去,那幽光猶如黑洞一般,任韓湘如何讓凝聚目力也無法看到被黑色幽光包裹着的蘇乞兒。
蘇乞兒口中的謎語並沒有停止,透過幽暗的幽光透出,好像跨越了時空從遠古傳來的一樣。
那幽光從蘇乞兒身上溢出,分出一部分附着在了韓湘的身上。韓湘渾身皮膚一炸,雙眼之中厲芒閃爍,但是片刻之後他沒有感到有絲毫敵意,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那幽光又分出兩部分飄向兩匹白鱗馬,可是白鱗馬體積太大,幽光試了一下,不能將其容納只得作罷。兩匹高大、神駿的白鱗馬受驚,等幽光將其放開之後,尥蹶子拼命的嘶吼着跑了開去。
“可惜,馬匹帶不走了,可惜了我幾千兩黃金!”蘇乞兒肉疼的聲音傳來,讓韓湘一陣無語。
“別廢話了,專心操控這個法器,別處了什麼岔子!”韓湘忍不住出口提醒,沒把飯誰讓這小乞丐做事這麼不靠譜啊。
“媽的,這次賠大了!”蘇乞兒忙裡偷閒,惡狠狠的詛咒了一聲。
隨後,包裹着兩人的幽光何爲一道,閃爍了幾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衝向天際,鉛雲密佈的天空之中消失不見。
……
兩萬餘里外的幽州,一座古老、龐大,由青褐色巨石堆砌起來的巨石城安靜的蟄伏在幽靜、寬闊的山谷之中。這座名爲麗水的古城有千年歷史的沉澱,佔地千餘里,遠遠望去猶如一頭沉睡着的青褐色遠古兇獸一般,帶給人莫大的震撼。
麗水古城,是天元國北域有名的幾座超大的古城之一,是擁有人口千萬,天元國北域極其重要的戰爭基地,是天元國北域的“大門”。
而聚集在古城西北方廣大的貧民窟深處,一座破舊不堪,漏風淋雨的茅草房地下,竟然埋藏着一處百餘丈方圓的巨大空間。
這處空間,有不知名的昂貴的材料築成,隔絕一切元力波動,一切靈魂之力的探查,顯然極其重要。空間之中陣法、秘紋密佈,並且有數百批盔帶甲、手持利刃修爲不弱的軍士守護,其守護之嚴格,就算是之耗子也絕難進入其中。
而這處空間中央,確實一個結構複雜無比、古老神秘、落滿了灰塵的古陣。而此時,這數年來沉寂着的古陣卻隱隱的散發其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