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露珠點綴着階旁的花草,蓓蕾初綻,散發着縷縷沁人心脾的幽香。在這個微寒的清晨,丁然,這個被譽爲天才的“天神宗”弟子,正緩緩地俯下身來,輕輕地自石階旁摘下了一朵鮮花,然後轉過身來,熟練地將花朵戴到了身邊一個美麗女弟子的秀髮上。
女弟子的眼神中滿是欣喜,明明心中愉悅,口中卻嗔怪道:“丁哥哥,你可別再採摘這裡的鮮花了。你知道,我是最見不得別人糟蹋天神島上的花草的。”
丁然熾熱的目光輕佻地在面前的女子身上游走,直看到對方紅着臉低下了頭去,方纔哈哈笑道:“清柔師妹,你可知道這朵花本就是爲你而生的。它之所以生長在這兒,便是爲了今天要被我採下來,戴到師妹你的秀髮上!”
“強詞奪理!”清柔微微撅起小嘴,嗔道:“丁哥哥,昨晚你、你是不是到冰婧師姐那裡去了?”
丁然臉色如常,一本正經地辯解道:“清柔師妹,瞧你說到哪裡去了!冰婧師妹對我一向是冷冰冰的,我又怎麼可能會到她那裡去!”話鋒一轉,丁然又道:“清柔師妹,我這麼早來找你,其實是爲了你今天的比試。”
“我今天的比試?”清柔一臉疑惑地瞧着丁然,問道。
“是的,”丁然一臉嚴肅地道:“清柔師妹,你今天的對手,是‘碧落天’的凌茉兒吧?”
“是的,怎麼了?”清柔問道。
丁然鄭重地叮囑道:“清柔師妹,我曾經觀看了凌茉兒的幾場比試,可我連她最終是如何取勝的,竟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師妹,連我都摸不清她的底細,你遇上了她,可千萬要小心。”
清柔溫柔地凝視丁然的雙睛,只覺得心中一陣甜蜜,嘴上卻倔強道:“丁哥哥,我雖然本事不及你,可是上一次的道法比試中,也進入了前十之列呢。你呀,可不要小看了師妹我喔!”
丁然皺眉道:“清柔師妹,你聽我的,總不會錯。如果那個凌茉兒確實有古怪,你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與她正面相抗!”
清柔嫣然一笑,露出一口編貝般的皓齒。只聽她順從地道:“丁哥哥,我答應你就是了。走吧,我們慢慢往試場飛過去。”
紅彤彤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和煦的光芒將清晨的涼意驅散。
天神島東邊五十里外,一個偏僻的無人小島上,此時已經站滿了三宗的弟子。道法比試,便是在這個小島上舉行。
經過十來天的比試,這一次的道法比試進行到現在,已經角逐出了十二位實力超羣的弟子,而在這十二位年輕弟子中,最爲大家看好的,便只有“天神宗”的丁然、“崇天門”的牟凡,以及“碧落天”的凌茉兒三個。
第一場的比試,便是由“天神宗”的清柔對陣“碧落天”的凌茉兒。
丁然站在本門的弟子叢中,悄聲對旁邊一位弟子問道:“師侄,前些天與這凌茉兒交手的勝衣師侄,如今醒過來了沒有?”
這位年輕的弟子見丁然發問,頗有點受寵若驚地“啊”了一聲,隨後恭敬答道:“丁然師叔,勝衣師姐至今仍然處於昏迷當中。哦,有件事情好教師叔得知,其實不但是勝衣師姐,我聽說便連‘崇天門’中與凌茉兒交過手的幾位年輕弟子,如今也一直昏迷在牀,便好像……好像陷入了熟睡中一般。”
丁然心中一懍,伸手抓住了這位年輕弟子的手臂,連問道:“師侄,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昏迷過去的?除此之外你還打聽到什麼?”
“沒、沒有了。”這年輕弟子緊張地答道:“那些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勢,就連元嬰也是完好無損,可偏偏就是沉睡不醒……現在大家對這個凌茉兒都相當忌憚,若師叔在比試當中與這凌茉兒相遇,還望師叔多加小心!”
“這個師叔我自然省得。”丁然鬆開了手,只聽得一陣鼓譟聲傳來,回頭看時,只見一臉平靜自若的清柔以及神色複雜的凌茉兒,此時都緩緩走上了比試場。
寬闊的比試場北邊,三宗的宗主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正面南而坐,滔滔不絕地品評着這一次道法比試中涌現出來的一些精英弟子。而在場地其餘三面,則分坐着三宗的數百名弟子。
牟凡臉色蒼白地坐在人羣中,只感覺到一陣心悸的感覺傳來,不禁駭然道:“奇怪,我怎麼見到了這凌茉兒,就覺得心情緊張,連呼吸都極不順暢!”
爲了平復下心中涌上來的強烈不安,牟凡急忙祭起了道門的“天心浩渺訣”。玄青色的道門真氣在體內的脈絡中游走時,突然丹田深處猛然一震,一股漆黑如墨的真氣竟然憑空產生,在牟凡身體內,遵循着一種更爲精妙玄奧的軌跡運行。
“這魔門法訣,爲什麼會自行運轉呢?”牟凡心中驚訝,忙放出神識內視自身,然後暗讚道:“這一門法訣,比我習練的‘天心浩渺訣’,着實要高明得多了!”
緊接着牟凡又萬分驚訝地發現,自己體內的兩種不同法訣,竟然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融合,慢慢轉變成爲一股碧綠色的能量!
牟凡神識內視之下,赫然發現這股碧綠色的能量緩緩匯聚到了丹田深處,與自己體內的元嬰結合。在這股碧綠色能量的淬鍊中,牟凡能夠感覺到自己人形的元嬰,正變化成爲一個背生尖刺的妖怪形狀。完全透明得如同水晶般的元嬰,瞬息萬變地在人與妖兩種狀態之間極速地轉化着。
也許是由於這股碧綠色的能量不夠純粹,牟凡的元嬰在碧綠色的能量驅使下,嘗試着變化成爲完全的妖怪形狀,可最後還是失敗了。可是在無限地接近於元嬰妖化的一瞬間,牟凡的神識已經清晰地窺探到,自己面前的場地中央,那個名叫凌茉兒的“碧落天”女弟子,她體內的元嬰赫然竟是一隻通體透明的蟾蜍!
這天地間,無論是普通的妖類還是天地靈獸,都有着森嚴的等級劃分。牟凡在對自己元嬰的變化感覺到恐懼的同時,也在一剎那間明白到,自己心中那種毫沒來由的心悸,恐怕正是一種下位者對上位者與生俱來的畏懼。
“那個凌茉兒……究竟是什麼來歷!還有,爲什麼我的元嬰,會生出這種詭異的變化?”牟凡瞧了瞧身邊的弟子,見這些弟子正交頭接耳地議論着場上的清柔與凌茉兒兩人,當下不由得疑惑地想道:“奇怪!我看到那個凌茉兒就感到心驚膽戰,可是這些人,爲什麼卻好似完全察覺不出凌茉兒的厲害呢?”
就在牟凡心中疑惑的同時,遠處的天邊,邛盧大巫透明的身影在虛空中微“噫”道:“怎麼回事,難道這些道門弟子中,除了那隻天地靈獸以外,還有一隻稍弱一點的亞靈獸存在嗎?”正說着,邛盧大巫那件奇怪的衣衫連連抖動,似乎按捺不住要往別處逸去一般。
感應到“黑水玄蛇”的恐懼,邛盧大巫低聲喝怒道:“孽畜,你怕什麼?不就是比你高一階的‘六目晶蟾’嗎!有本大巫在,你還擔心什麼!”經過邛盧大巫這一通訓斥,掩藏到他衣衫中的靈獸“黑水玄蛇”,才逐漸地安靜了下來。
小島上,隨着比試雙方走入場中,場下的氣氛瞬間高漲了起來,各宗的弟子都開始大聲地爲場上的兩人加油助威。
比試場中,清柔自然是一臉的興奮,而對面的凌茉兒,卻是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凌茉兒轉頭瞧向北邊,充滿希冀地朝自己的師父雷落那邊望去,發現雷落也正關切地注視着自己。
凌茉兒心中酸楚,兩行清淚流了下來。雷落嘆了一口氣,從座位中站了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飛身落到了比試場中,輕撫着凌茉兒的秀髮,說道:“茉兒,爲師……能夠理解!”
接着,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雷落又轉頭面向着場邊的閭丘達與冷如冰,高聲說道:“閭丘道兄、冷宗主,這一場比試,我們‘碧落天’認輸!”
聽到雷落如同轟雷般的聲音,全場頓時譁然。
冷如冰也站了起來,皺眉說道:“雷落,你這算什麼?”
“不算什麼,就是認輸。”雷落語氣中有點沮喪,可依然洪亮地說道。
凌茉兒此時已經撲到了雷落懷中,低泣道:“師父……謝謝你!茉兒實在……實在是不想再殺人了……”
雷落輕拍着凌茉兒柔弱的肩背,安慰道:“茉兒,你不必說了,師父不怪你。走,我們先下去吧。”說着,雷落拉着凌茉兒的小手便往場下走去。
看到這一幕,丁然吁了一口長氣,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而場上的清柔,則一臉無趣地走下了比試場。
正在此時,一道微弱但卻萬分清晰的聲音響起來道:“爲什麼要認輸呢?你就讓這隻‘六目晶蟾’痛痛快快地鬥上一場,不更好一些嗎?”
雷落聞言臉色大變,轉頭看時,一個乾巴瘦小的蒼老人影已經傲然站立在了場地中央。
場邊的閭丘達與冷如冰相顧駭然。眼前這位陌生的老頭究竟是如何出現的,他們誰也沒有看清楚!
這突然出現在場中的陌生人,正是邛盧大巫。只見他一雙深陷的眼睛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盯在凌茉兒臉上,伸手指着雷落,“哈哈”笑道:“女娃娃,這人本事低微,如何配當你師父!不如這樣吧,你就跟着我,只要你我聯手,以後笑傲三界便指日可待了。哈哈,這樣豈不比你呆在這小小的人間界,要好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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