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帶頭的,就有接話了,只聽那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再一細看,竟都是打着主意要與林家做親家的,只是誰也沒有人家田花同志的手腳快,而且這效果也太生猛了些。
林妙妙撫額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林浩然,推了他一下,道:“大哥,你還是回屋吧,這樣的人,自有妹妹來打發。”
林浩然點了點頭,他也沒想到這些村裡的閨女都能瘋狂到這樣,剛纔的情況確實有些兇險,要不是爹在一邊跟三姨父生生的拉住了那馬,只怕那蹄子踩下去,那姑娘也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再說了,男婚女嫁,自有高堂做主,就算這姑娘真的進了馬車裡又能如何,自已連名聲都不要了,也莫要想往他身上潑着髒水。
林浩然拂袖回屋之際,林妙妙又打着眼色叫來了於亮,這小子機靈,林妙妙就小聲問道:“那姑娘當時可是衝進馬車裡了?”
於亮忙搖頭,道:“沒有,我爹跟二姨父在外頭的車轅上坐着呢,她咋能衝進來。”
林妙妙笑着點了點頭,哼,小樣的,敢算計我哥,別說你沒衝進去,就是真進去了又能如何,車裡又不只我哥一人,連着大大小小的男生加起來要有六七個呢,真想往上賴,只怕這臉面也就別想着再揀起來了。
於亮瞧着大表姐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是誰說大表姐最溫順的,於亮現在深切的表示對這個用錯詞語的人的譴責。
田花來馮家哭鬧的消息如潮水一般迅速的傳了開去,在家裡本來因爲田花帶着閨女回婆家而鬆了一口氣的大傻媳婦這會也不例外的聽到了這個消息,而且還是有人專門來告訴她的。
來人正是一向與大傻媳婦有些小恩怨的馬大腦袋他娘,這會正抓着一把瓜子站在田家的院牆外大聲的笑道:“喲,真沒想到你們老田家可是真有本事啊,不但自已的孫女是個厲害的,就是這外孫女也是有本事的。”
大過年的,誰也不喜歡聽這酸不拉幾的話,大傻媳婦她婆婆坐在屋裡就開了門出來,朝着院外的馬大腦袋他娘叫道:“鐵球他娘,大過年的,這是說啥呢,要是拜年,就別勞煩了,要是沒事,就回家坐着歇會,累了一年好不容易有功夫歇歇,可別自已再折騰自已了。”
馬大腦袋他娘一聽,佯笑道:“呦,我可是歇不得,不像你們家,孫女攀上門好親事,這外孫女也豁出命的往上攀,嘖嘖,雖說這林家是走了點運,可是也犯不着讓自家的孩子豁了命的去幹去,我瞧着你閨女的婆家也不是過不下去的,可真是沒想到啊……”一席話配上那意味深長的表情,一時間竟讓大傻媳婦她婆婆愣了起來。
大傻媳婦在屋裡聽得直皺眉頭,雖說自家小姑這心思也不算啥隱秘,可是村裡邊有這年齡相當的閨女的人家,想打二丫家小子主意的也不是這麼一個兩個的,怎麼就偏偏提到了田花,莫不是……
大傻媳婦來不及細想,交待了田曉紅在屋裡好好繡嫁妝,自已就推了門出去,朝着大門外喊道:“大過年的,沒事積點嘴德吧,站人家牆頭找罵,你是不是不想過好年咋的。”
“喲,瞧你這話說的,我倒是瞧着今年這年比往年過的有意思的緊呢,本來出來拜個年的,沒想到卻愣是有人把現成的笑話往上送,我就是不想看也得看不是。”馬大腦袋他娘一邊說着一邊譏諷的笑着。
大傻媳婦橫了一眼過去,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我們家人把這現成的笑話送到你眼皮底下去的,真是笑話,我們家統共就這麼幾個人,如今都好好的呆在家裡,咋就讓你瞧了笑話了。”
大傻媳婦她婆婆也跟着嗆道:“行了,鐵球他娘,你要是有話就說,咱們鄰居住着,還有啥說不出嘴的咋的?”
馬大腦袋他娘一聽,樂道:“我可不就尋思着咱們鄰居住着,有啥事也得先知會一聲不是,老話不還說遠親抵不上近鄰呢,原本我是瞧着樂子想跟大傢伙說說的,可是再一瞧我上演樂子的人啊,我這腿緊着就往你們家來了,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大傻媳婦呸了一口道:“我說馬大腦袋他娘,你能不能把話一口氣的說全了,總這麼半吊子半吊子的,你累不累啊,回頭也不怕一口氣沒吊上來給憋死了,到時候你兒子再上我們家來賴上了,我們可是不負這個責任的。”
馬大腦袋他娘正在那暗自樂着呢,又想着吊吊老田家的味口,誰讓老田家這大兒媳婦沒事總跟她對上來着。
可這會被大傻媳婦這麼一嗆,差點沒氣死,擡手指着大傻媳婦就罵:“你罵誰憋死呢,告訴你,別尋思着靠上了馮家,就能搭上林家,要我瞧啊,那白日夢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這福份也不是誰都能享下來的,沒準現在啊,人家馮家正愁着當初怎麼就給天明那小子定下你們家的閨女了呢,嘖嘖,真是的,挺好個孩子,咋就沒尋個好媳婦呢!”
一說到自已的閨女,大傻媳婦當時就氣急的往院外奔,朝着馬大腦袋他娘就喊道:“你個死婆娘,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已生不出來,跑人家門口瞎叫叫啥,有那本事自個回家下蛋去,別瞧着人家的閨女都眼紅,哼,難怪你兒子不願意在你跟前,巴不得帶着媳婦到鎮裡幹活也不回來呢,要我說有你這樣的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從打媳婦進門就跟那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成天讓你指使着幹這幹那的,連人家兩口子晚上辦不辦事,辦幾回事你都要打聽幾回,我就沒見過當婆婆當成你這樣的,虧得那媳婦是個脾氣好的,要是我這樣的,指不定把你們家炕蓆都得掀了。”
馬大腦袋他娘見自家這事被大傻媳婦掀了底,一時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馬大腦袋原本相中的是人家瘸子家的蓮花,可是這蓮花想嫁根子沒嫁成,到跑到鎮裡給人家大戶人家做妾去了,這妾是不能隨便回孃家的,就是那種能回孃家的,也是在主母跟前伺候的好的,能得了主母的賞,纔給這個體面,或是老爺跟前得寵的,到時候老爺給的體面,可是這蓮花也不知道混的啥樣,反正這幾年也就時不時的捎回來一些半新不舊的衣服給家裡人穿,那金銀,反正人家瘸子家不往出說,別人也不知道,不過從面上卻沒看出來瘸子家的條件有啥改善。
這馬大腦袋他娘打蓮花的主意沒打上,就得給自已的兒子再尋,可是本村誰不知道她是啥得性,那些但凡心疼閨女的都不想與他們家打交道,就是兒子再好,可架不住這婆婆不是個省事的,再說村子裡面性子潑些的閨女,馬大腦袋他娘還沒相中呢,這娶回家來,婆媳兩個針尖對麥芒的,那這日子還有個過,不得成天吵得不罷休的。
這不馬大腦袋他娘好說歹說從外村給自已兒子娶回個媳婦來,這小媳婦也是好的,性子也好,模樣也過的去,家裡家外的活都能拿得起來,連着地裡的活也能頂大半個成年的男人,一時間也沒少讓村裡的媳婦、婆子的誇讚,可是就一樣,這小媳婦從打嫁過來,就沒見這臉上有多大的笑臉,要說兩夫妻瞧着也不像感情不好的,這有好信的就想打聽打聽,當然這好信的裡頭就少不了大傻媳婦,男人不在家,一個女人伺候着老人,再帶着孩子,心理悶氣就想尋些樂子。
一來二去的就與馬大腦袋他媳婦熟了起來,大傻媳婦這張嘴向來是得意的人捧着嘮,討厭的人嗆着說,她要是想哄誰,那準保把你哄得貼心掏肺的,拉攏着馬大腦袋他媳婦就跟親姐妹似的,一來二去的,還真套出些東西,這事別說是她聽着吃了一驚,心裡把馬大腦袋他娘罵了個遍,就是後來她在被窩裡跟自已男人說了,也讓自已男人驚了一下,這要是兩口子正辦事呢,外邊自已娘時不時的就問上一句,這男人想來什麼心情都沒了,那地方常來常往的這麼總嚇一下,哪就能好使了。
男人的想法還真就是驚人的相似,馬大腦袋也是受不了他娘時不時的就在窗外問一聲,本來正努力呢,被這一聲嚇的當時就不好使了,一來二去的,小兩口在房事上就小心的緊了,可可是這話也不能拿到面上去說,後來馬大腦袋實在受不了了,成天晚上摟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看得到,也吃得到,就是吃到半路就報廢,這哪裡是人過的日子啊,沒辦法,馬大腦袋就帶着媳婦去鎮裡找活去了,兩口子住一處,就爲了晚上辦事能消停點,實在是跟自已的娘溝通不了啊。
這不兩口子過年也沒回來,馬大腦袋他娘就自已一人的可着村的亂晃盪,這才碰上了田花帶着自已閨女做下的事,想着來老田家笑話一通,可是沒想到卻讓大傻媳婦把自家的老底給掀了,這哪能成,要是傳出去,她還能不能在村裡做人了。
馬大腦袋她娘哽着肚子朝着大傻媳婦罵道:“哪個烏龜王八蛋給我家造的謠,要是讓我找出來,非得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不可。”
大傻媳婦也不懼她,哼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自己要是幹不出這般沒臉的事來,別人就是想講究也尋不到由頭去。”
好在這會村裡的人大半都去看馮家的熱鬧了,馬大腦袋他娘跟大傻媳婦這一出卻沒人來看,馬大腦袋他娘心下一鬆,反哼道:“可不就是這話,有的人啊,就是烏鴉落在豬身上,看得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已黑啊!”
這會也不想跟大傻媳婦兜圈子了,接着就道:“你那小姑子事帶着自家的閨女,去攔了人家林家的馬車,也不管那車裡面坐了多少人,就要硬往那車廂裡衝,嘖嘖,要不然人啊,別竟做那虧心事去,連着老天都看不過眼,瞧瞧,就連那畜生也看不過眼不是,愣是擡了蹄子去踢,好在人家二丫的女婿是個厚道的,跟着根子兩人費了死力拉住了那高頭大馬的,要不然啊,只怕那小姑娘這會連活路都沒嘍。”
大傻媳婦聽完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傻媳婦她婆婆卻是真着急了,忙上前拉開院門,直接就扯着馬大腦袋他孃的袖子道:“這話是咋說的,你在哪看到的,我們家花兒啥時候辦過這糊塗事,準是那畜生往咱家孩子身上奔的。”
馬大腦袋他娘一聽就揚着聲笑道:“呦,我說大傻他娘,就算就護着自家孩子,可也不能這般往人馮家臉上抹黑的吧,人家兩個姑爺子趕的車,別人不知道,咱們村頭一個養牲口的人家就是人家老於家,那根子啥手藝別人不知道,你們家還不知道,這都要成了親家的人了,連這般冤枉人家,嘖嘖,大傻他娘,我是真沒看出來了,平時瞧着你還挺厚道的,咋一到自家人上頭,就這麼偏頗起來,虧得人家老馮家還處處給你們家往外撇呢,我看啊,這個真是碰上白眼狼嘍。”
大傻媳婦她婆婆還想再說啥,就看見自已兒媳婦一股腦的衝出了院子,急火火的就往老馮家那邊奔去,光是瞧着那背影,就知道是氣得不輕的。
這媳婦發起彪來,有的時候連着自已都要讓着些,這要是一股腦的撒在自家閨女身上,那可咋辦,這可不成,大傻他娘也顧不得與馬大腦袋他娘多說,朝着院裡就喊道:“曉紅,快去找你爹,讓你爹去老馮家,就說出事了,讓你爹快點。”說完自已也撒着腳丫子往老馮家跑去。
獨留下馬大腦袋他娘站在那閒閒的磕了兩個瓜子才呸道:“哼,讓你沒事傳我家閒話,這回我也讓你好好受受,鬧吧,這田家的丫頭鬧的越大才越好呢,到時候把你們兩家的親事鬧黃了,我看你還成天拿啥得瑟。”
“您老這是站在我們家院牆外罵誰呢?”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馬大腦袋他娘背後響起,嚇得馬大腦袋他娘當時就一個激靈。
田曉紅正放下手裡的活,從屋裡出來瞧見她爹正在院外站着,忙道:“爹,我嬤嬤讓你去馮家呢,好像出什麼事了。”
這會早就不見馬大腦他孃的身影了,滿村裡誰不知道這田家老大橫起來,連老幼尊卑都不顧,一身的蠻力氣,跟他碰上,有道理都成沒道理了,能屈能伸,馬大腦袋他娘早就灰溜溜的跑了。
大傻一聽自家閨女的話也跟着往馮家去看個究竟。
這個馮家的大門外,林妙妙小聲的跟馮三丫說了兩句,馮三丫就揚聲道:“我說田紅,你也別淨想把事往我們家身上賴,雖說那馬也算是畜牲,可是好歹那畜牲還聽得懂人吆喝,總比那有些人強,連人語都聽不懂。”
圍觀的人一樂,這話說的太明顯了。
林妙妙也暗地裡直朝自己的三姨豎大拇指,她就算想給她大哥出氣,可是她畢竟不是馮家村的人,再加上她一個小姑娘,真要跟一個算是長輩的媳婦子吵起來,那也有失她的臉面,對她的名聲也不好,這世道,總不能狗咬了你一口,你回頭就去咬狗一口吧。
不過林妙妙同學很懂得借力打力,這事,既然都是出嫁的姑奶奶,自然還是馮三丫出面最好,洛氏一向不與村裡人發生口角,在吵架上自然不是對手,而馮三丫自來嘴角就利,對付這樣的人正好。再有林妙妙在一旁給出謀劃策,這會明顯馮家人佔了上鋒。
田花還猶不醒悟的強辯道:“我一個好好的閨女,這會不只被那畜牲嚇的半死,還誤打誤撞的讓林家的小子佔了便宜去,這話可咋說,你們馮家總說自己講理,這會我倒要聽聽,你們咋給我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一個交待。”
林妙妙撲哧一下就樂了,林浩博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林妙妙的身邊小聲道:“大姐,我覺得這母女倆就想把大哥訛上,哼,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已的斤兩!”
林妙妙側身上下的打量着林浩博,道:“你是說大哥是天鵝?”
林浩博一聽,忙擺了手道:“我可沒那麼說,大姐,你不能斷章取義,那就是個比方好不?”
林浩博在心理直嘆氣,這個姐姐,時刻想着算計他,話說他是家裡最小的男孩子,雖然不是最小的孩子,可是大姐也不能總這麼鍛鍊他的腦細胞好不。
林妙妙輕挑了他一眼,道:“你說這事怎麼辦才最好?”
林浩博哼道:“她們不就是想往大哥身上沾嗎,咱們只要不讓她們得逞了就好,既然她那麼喜歡畜牲,那就只管往畜牲身上繞就好了。”
末了還閒閒來了一句,道:“大姐,我相信你,這種事,你一定行的。”話一說完就主動的退到後面去了,留給林妙妙一個全然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