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否能觸及你

在如期的地點如期相遇,只是錯過你一個轉身的距離,然後便找不到你。原來你離我一直這麼近。

父親和穆渟如期結婚了,期間顧顏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切都順利地進行着。

婚禮是簡單的婚禮,穆渟阿姨說能低調就低調些,於是也就請了沒幾個親友,大家簡簡單單地吃了頓飯。顧顏看着笑容甜美的穆渟,心想:大概是不願意再刺激到謝亦吧。

顧顏毫不懷疑今後生活穆渟會好好對待自己,只是按謝亦那種脾氣,今後生活還能這麼平靜嗎?

穆渟曾有一次單獨拉着顧顏坐下,似乎有些緊張,侷促地道:“小亦那孩子沒和你起什麼衝突吧?”

顧顏先是一怔,隨後對上穆渟略顯緊張的雙眸,馬上搖了搖頭,“阿姨你放心他沒和我說什麼。”顧顏怕她知道那些話會傷心。穆渟似乎舒了一口氣,隨後又抓起顧顏的雙手,問道:“小顏啊,你告訴阿姨,小亦是不是那種很惹人厭的孩子?”

顧顏愣了一下,很想說“是”,他那種人既不懂珍惜又不懂祝福,一個大男生還這麼小心眼。但對上穆渟那雙失落的雙眸的時候,顧顏還是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擺手道:“不,不會啊,謝亦雖然人冷漠點,但我想他還是挺善良的,不然又怎麼會同意您和我爸……”顧顏一邊說着違心的話,一邊無聊的想着會不會遭到天打雷劈。

“真的?!你是說小亦其實還是能體諒我的?!”穆渟一瞬間眼中的失落蕩然無存,驚喜地擡頭。

“呃……從某些方面來說……應該是的……”顧顏努力地斟酌詞句,儘量不傷害眼前這個弱美人的玻璃心。

“這樣我擔心就少點了,小亦的脾氣確有些奇怪,他老師告訴我他在班上很孤僻,我看他也沒什麼朋友,小顏啊,你得幫我看看他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那我可幫不上!”顧顏趕緊擺手說道,“我躲他還來不及!”

“你們是同齡人,會有溝通的!”穆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然後她一把拖起顧顏,說:“走走走,我們去院子裡看看前幾天種下的那盆吊蘭!”

顧顏最佩服的就是穆渟阿姨那修長的手指,遊走在花葉間,像是無聲的舞蹈。她也就隨着穆渟一同走出去。

不想卻在門口碰到了謝亦,那張桀驁不馴的帥臉上流露出來的不屑和不滿顧顏看得清清楚楚,而穆渟則有些尷尬,顧顏和她仍舊保持着手挽手的親熱姿勢。

“小亦……”穆渟的話還沒說完謝亦扭頭就走,沒給她一個多餘的表情。

顧顏知道穆渟心裡很不是滋味,可她只是無奈地嘆口氣。

顧顏不經意間注意到了謝亦手上的課本,原本她以爲像謝亦那樣桀驁不馴的性格是會選擇當那種不良生的,可父親卻告訴自己,謝亦在自己父親出車禍後就再沒回過學校,其實在他獨自在家裡自學前是去過一次學校的。

可班上不知是誰嘲諷了一句“沒有爸爸的差生還來拖我們的後腿”,謝亦當場就炸毛了,據同班同學說從來沒見過一向少言帥氣的謝亦會露出那麼兇狠的表情,二話不說,便和那個大高個子開打,雙眸充血,當時周圍的女生全都嚇得尖叫。在那雙陰狠的血眸的盯視下,最後那個大高個子最終還是服軟了。

可班主任並沒有善罷甘休,她打電話讓穆渟來了一趟學校並宣佈學校一致決定讓謝亦退學,當時穆渟苦苦哀求,最後又到處找關係,總算保住了謝亦的中考資格。謝亦默不作聲地聽從穆渟的話,整日在家自學,成績的確好的可以和那些“好學生”有的一拼,可是與此同時謝亦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聽爸爸說,他似乎也考上了南喬……

看着滿臉愁容的穆渟,顧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學着她的樣子雙手在花葉間穿梭……

……

月落滿地你在不在,星落塵埃你在不在,在或不在,你依然在,在我載你的地點,在等我在。

此後的幾天裡,謝亦與顧顏一同走路去學校,而謝亦總是習慣性的與顧顏保持一段距離,此舉正合顧顏之意,她不着痕跡地撇撇嘴角:嗤——裝清高!你不願靠我太近,我還怕你玷污了我身邊的空氣呢……

兩人很有默契地各自走回自己的班級,也不說一句多餘的話。

在一個很普通的星期六放學的時候,原本顧顏以爲又會自己獨自回家,等收拾好一切時,班裡就剩下自己一個人。關了電燈,鎖好門,顧顏這才放心地走出教室。

一轉頭,驀地對上一雙熟悉的星眸,顧顏還是嚇了一跳,猛地朝後退了一步,卻不想腳一踩空,身子就向後仰去。原本是想抓住身旁的石柱的,沒想到一個錯空,就再沒有穩住身形的機會,眼看顧顏身後的一大片小草就要遭到蹂躪……

“啪嗒——!”

手腕接觸發出的清脆聲。

“呼。”

心有餘悸的感嘆聲。

顧顏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一雙手,詫異地看向謝亦。她着實驚訝了,因爲前一刻謝亦那淡漠的神色似乎並不打算幫她的。

謝亦微微有些尷尬地側過頭,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剛纔怎麼會下意識地伸出手。

“真是笨蛋!”謝亦換上一臉鄙夷地表情,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原本顧顏對他的一絲感激之情已經當然無存了,顧顏不悅地甩頭: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想起剛纔皮膚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顧顏臉有些發燙,於是加快了步伐。

“喂,你就這麼回去?”

顧顏聽到身後戲謔的聲音轉過身,對上謝亦一臉壞笑,那張鬼斧神工精緻的臉讓顧顏有一瞬間的晃眼。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沒有鑰匙你走的回去?”謝亦挑眉道。

顧顏這纔想起來,早上因爲自己先一步走了,忘了拿鑰匙,穆渟阿姨一定是把鑰匙給了眼前這個討厭鬼!顧顏有些無奈地扶額,看着那張幾乎令這個年齡所有花癡爲之瘋狂的臉,暗自磨牙,謝亦,算你狠!

謝亦似乎沒心情和顧顏繼續耗下去,揚了揚手中的一串鑰匙,“想回家的話一起走吧。”

顧顏沒法,默然地跟了上去,她今天心情很糟,初見生病在家,而自己同桌又莫名其妙地和自己鬧彆扭……

想着想着,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等顧顏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和謝亦落下了一大段距離。加緊了步伐,抱怨道:“走這麼快乾嘛?又不去投胎!”

步伐不得不加快。“嘭!”

鼻尖傳來的痛感令顧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怒目瞪向那個罪魁禍首,這人走的好好的停下來幹嘛?!他的背是不鏽鋼做的麼?!

顧顏現在抱怨的心情也沒有,賭氣地繼續往前走去,悶悶地不再開口。謝亦看着顧顏皺成一團的臉,原本想要張口說點什麼,看到顧顏賭氣加快步伐,又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無奈地搖搖頭,看着她身前身後來來往往的車輛,只得加緊步伐跟了上去。

過了馬路,謝亦才拉住顧顏,皺眉道:“你怎麼了?”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顧顏隱藏好一切情緒。

謝亦半信半疑地打量她,剛想開口,卻猛地看見一個身影。

顧顏從來不知道謝亦也是會露出這麼誇張的表情的。星眸瞪大,一臉見鬼的表情。

顧顏還來不及好奇就被謝亦拉了過去,然後就聽到他沉聲道:“快走!”

見顧顏還愣在原地,謝亦拉起她的手就沿着街狂奔,可他還是慢了一步。

謝亦只能放開已經累得直喘氣的顧顏,暗自嚥下一口唾沫,硬着頭皮道:“欣諾,你怎麼會在這?”

張揚的紅色,顧顏看着眼前這個從頭到腳都顯出張揚氣息的陌生女孩,她帶來的氣息令顧顏有些不悅。

欣諾?謝亦認識這個女孩?顧顏有些驚訝,像謝亦這樣朋友不多的人怎麼會認識這個女孩?

眼睛被風化迷失焦點和距離,顧顏的眸光黯淡了下去,胸口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在煩悶一些什麼?她側頭看着那雙星眸,自己也說不上在惱什麼。

爲你刻畫羊皮手扎,爲你製作指南標盤,只是爲了讓你看清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而已,請問你,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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