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們兩個確實上樓去了?”
“是,冷泉殿那裡的人親口轉達的,奴婢絕不敢有半句誑語。”
燈光下,榮國夫人楊氏臉上的表情很是微妙,竟是沒有半個字置評,半晌才微微點頭。等到那侍女退去,她忽然長長噓了一口氣,彷彿是如釋重負。
“煙兒,該做的事情我都幫你做了,如此一來,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有別人插進來,這名份也已經定了。我就知道賢兒不是熬得住的人,那話若是不說,他也許還不會碰你,可一旦說了,果然是適得其反。虧得我這次沒有帶敏之來,若是讓這小子知道,只怕……”
她的聲音倏然一輕,臉上竟是露出了極爲動人的笑容,隱約可見當年那綽約風姿。無論是武后、韓國夫人抑或賀蘭煙,都是絕色美人,她這個爲人長輩的曾經也絕不遜色。
冷泉殿湯泉閣的二樓自然是一片旖旎風光。身在芙蓉帳中,李賢甚至不知道已經大戰了多少回合,唯一還能夠記分明的就是小丫頭那比緞子更柔順滑膩的肌膚……還有那足可咬破牛皮的牙齒!賀蘭煙的身上固然是留下了許多紀念的痕跡,但是他的肩膀上也多了好幾個牙齒印子!
真是禮尚往來,一點不假!
激情繾綣的空隙,他枕着那如雲青絲,右手依舊不安分地揉搓着那粉色的玉兔,笑吟吟地看着那雙動人的眸子。此時此刻,什麼將來,什麼過去,他都早就拋在了腦後,心裡滿滿當當地只有眼前這一個人。
“看着人家幹嘛,難道還沒看夠不成?”
口氣中雖然帶着嗔怒,但賀蘭煙的心裡卻是盪漾着一股甜蜜。要不是外婆曾經讓她看過那些羞人的圖,還教了她那些……只怕是她早就敗下陣來。虧得她還比這傢伙年長了幾歲,居然一點都及不上他的體力和耐力!雖說周身上下無處不痠疼,但是,她卻希望眼前的時候能夠更長久一些,最好天永遠不要亮就更好了。
“當然看不夠,我以後還得看一輩子,現在就看夠了怎麼成?”
李賢嘿嘿一笑,忽然伸出手指在那殷紅的一點上輕輕捻動了兩下,果不其然聽到了一聲動人的呻吟,更感到身側的嬌軀再次軟化了下來。正當他想要翻身再戰,外頭忽然響起了一個極度敗興的聲音。
“殿下,已經是卯時三刻了!”
聽出那是阿蘿的聲音,李賢立刻沒好氣地喝道:“今兒個又沒什麼事,讓我多睡一會不行麼?”
隔着一層芙蓉帳,阿蘿隱約看見李賢身側那個身影,一顆心情不自禁地怦怦跳動了兩下。及至聽到那招牌式的懶散回答,她只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旋即加重了語氣提醒道:“殿下,這可是到了湯泉宮的第二天,奴婢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了,陛下和娘娘都已經起了,你若是不去問安,難免會……”
“好了好了,我立刻起來!”
最後一句話無疑比什麼都管用,儘管再留戀賀蘭煙的身體,李賢也不得不接受春宵苦短日高起這一事實,他這個親王雖說不用早朝,但還遠遠不到能夠忽略禮法的程度。只是臨起來之前,他卻忽然蜻蜓點水一般在小丫頭的紅脣上輕輕啄了一記,旋即低聲道:“回頭我讓阿蘿給你弄點補的……”
話沒說完,他的胳膊就立刻遭到了狠狠的一擰,差點沒痛呼出聲。正納悶的時候,賀蘭煙方纔皺着可愛的俏鼻撇了撇嘴:“都是你這傢伙沒個輕重,我都起不來了!”
小丫頭,起不來你就多睡會,等我回來也不要緊!
這句話李賢當然只能放在心裡,略一思忖便掀開帳子下了牀榻。在這個從小就服侍他的貼身女官面前,他一向無拘無束,反正該看光的早就被人看光了。
果然,前來服侍的就只有阿蘿一個人,先是用銀盆中的溫水擦拭了李賢全身,她又取來了全套衣服爲他穿戴了起來,似乎根本沒看見肩膀上那幾個深深的牙印。直到爲李賢梳頭的時候,她方纔在李賢的耳朵旁邊輕輕取笑道:“昨兒個晚上,是殿下贏了還是賀蘭小姐贏了?”
李賢看着鏡中滿臉促狹的阿蘿,只能用在鼻子裡冷哼一聲以示不滿。好容易全都裝束好了,他便隔着帳子吩咐道:“這一大早的別急着回去,實在不行就先去泡泡溫湯,讓阿蘿給你弄點滋補的。外婆若是問起來,我自然會去解釋。”
帳子中的賀蘭煙見他當着外人的面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話,頓時有些氣
轉而卻覺得那吩咐中多了幾分強勢,一時竟把到了嘴相譏吞了回去。正在這時,她的耳朵忽然又捕捉到了阿蘿的聲音。
“殿下放心,奴婢自然會照應好未來的王妃。”
對於阿蘿的聰明能幹,李賢從來沒有懷疑過,聽到這句話登時讚賞地點了點頭,這纔出門往樓下走。走下最後一級臺階,他便看到昨夜和賀蘭煙同來的三個侍女,見她們的臉色都不太好,他哪裡不明白三人只怕一夜沒睡好覺,當下便停住了腳步。
“昨晚你們也辛苦了,待會自有賞賜。外婆那邊若是有責,我一人擔下就是了。”
“多謝殿下!”三人齊齊行禮下去,只是這臉上是悲是喜,李賢卻一時半會分辨不出來。
北辰殿臨星辰湯,在整個殿閣羣中最爲恢宏大氣。李賢隨內侍進了裡間拜見之後,一擡頭就發現武后穿了一件立領的襦衣,饒是如此,仍然無法遮掩幾點瘀痕。不單單如此,那粉面含春的風情,那眉梢掩不住的媚意,無不出賣了她昨晚的行蹤。至於李治那忽然精神奕奕的樣子,看在李賢眼中更是萬分可疑。
看來,他的老爹老媽還真有可能是在星辰湯泡了一晚上,順便做了一下運動!
大約因爲帝后也沒有完全從一夜春宵之中回過神,因此無論李治還是武后都沒有教訓他的興致,他便趁機溜之大吉。原本想趕緊回冷泉殿和小丫頭再說幾句情話,誰知在半路上,他就被人攔住了。不是別人,正是他那羣好命的伴讀。
原本按照李敬業程伯虎等人的圖謀,是想要借李賢的光好好泡一下長湯池子。問題是,李賢有心要和小丫頭洗鴛鴦浴,哪裡肯沒來由放進一羣大男人,因此不得不涎着臉去和老爹老媽求了恩典,給這四個伴讀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湯池,算是他們專用。別看這不大不小的地方,卻已經讓很多人羨慕到死。
除了薛丁山之外,其他三個都是滿臉紅光容光煥發,顯而易見不是僅僅泡了溫湯的緣故。彼此見過禮之後,李敬業便神秘兮兮地湊了上來,狡黠地笑道:“六郎,昨兒個晚上是不是和某人洗鴛鴦浴了?”
李賢心中倏地一跳,旋即想到這事情應該沒傳得這麼快,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別把你自個的花花腸子用到我身上!怪不得你和伯虎每人帶了四個侍女,敢情是派這個用場的。哈,我記得小蘇這一回似乎也來了,待會遇到她我可得提醒一聲……”
“別……”李敬業這下可急了,慌忙求饒連連。而不等他說完,程伯虎就一把將人拉到旁邊去修理,少不得又是一陣打鬧。
這時,屈突仲翔方纔湊上前來,低聲對李賢提醒道:“六郎,我大姊她們的白露湯就在你那冷泉湯下頭不遠處,是個露天的池子,昨晚我聽說有人誤闖,結果被暴打一頓,似乎今兒個那幾個倒黴蛋就逃回長安了。哦,老李和老程口中的那位小蘇,似乎也和我大姊她們在一起。”
果然,想要偷窺一羣女暴龍洗浴,還真的是要做好必死的覺悟才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程伯虎和李敬業想要追那一位蘇大小姐,只怕也不容易。話說回來,那兩位什麼時候升格成老李和老程了?
惦記着冷泉殿裡的賀蘭煙,李賢也沒工夫考慮這麼多,敷衍了幾句便想開路,誰知剛剛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薛丁山忽然把屈突仲翔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而後者立刻避開了去。此時,薛丁山方纔走上前來,那表情猶如即將上刑場的視死如歸的勇士。
“六郎,我爹此次也隨駕,他讓我送來帖子,說是想請你晚上去喝一杯。”雙手呈上帖子之後,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又加了一句話,“還有,阿梨的事情……你能不能幫忙……我爹……總而言之……”說到後來,他竟是完全語無倫次,最後下了老大的決心方纔迸出了一句話。
“我想娶她,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李賢終於鬆了一口氣——要是這小子在這事上頭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還是一如既往地木訥,說什麼他也懶得出手幫忙——難不成還要他這個外人去對薛仁貴說,你兒子看上了你的疑似姬妾,所以要我來當說客麼?
不過還有問題,萬一薛仁貴不同意,難道這父子倆還得爲此決鬥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