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之匆匆地回到仙居殿,沒待正坐着假寐的武團兒迎上來,就快步走到內殿,奔武則天的所呆地方去了,他要將今日事告訴武則天,讓她來處斷。
韋氏竟然知道或者說猜到他和武則天之間的不倫之事,這讓賀蘭敏之挺震驚!韋氏知道,這並不是件難處理的事,武則天已經有了想將這個女人除去的念頭,將這個女人殺了也沒什麼,一了百了很好解決。但難辦的事,現在李顯也知道了,或者說聽韋氏說這事了,這可非常可怕的,必須採取果斷措施解決,最好的手段就是在他們將這些話告訴別人前不再讓他們有機會說話,但李顯是剛剛被廢的皇帝,現在還是廬陵郡王,殺了他影響太大!
李顯是武則天的兒子,武則天願不願意、忍不忍心殺自己的兒子,他不敢有任何的猜測。要如何解決此事,只有武則天自己可以決定了!
武團兒看出了異樣,原本看到賀蘭敏之時候露出的笑容也收住了,沒跟着進內殿,而是停下腳步,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並將內外殿的幃幔拉上。
因爲賀蘭敏之已經將奏本批閱完畢,只將幾份重要的留給她,武則天沒太多的事要處理,再加上昨天晚上想的事太多,睡的遲了,又處理了會事,有點疲乏,精神還未完全恢復,依然還倚在榻上,閉目養神,同時想着事,快步進來的賀蘭敏之那粗重的腳步聲將她驚醒過來。
“敏之,怎麼了?”武則天吃驚地問道!
“姨母。剛剛顯兒怒斥了敏之一番……”賀蘭敏之說着,馬上將剛纔他去探望李顯和韋氏時候所發生的事大概告訴了武則天,並將李顯怒斥他的事詳細講述,末了看着臉色大變的武則天,小心翼翼地問道:“姨母,顯兒都這樣說,雖然說這可能只是他們的有知猜測。但敏之擔心他們會將話兒對其他人亂說,必須要有一個解決方法!剛剛已經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不相關的人接近顯兒和韋氏。但這不是長遠之計,姨母,該怎麼辦?”
武則天定定地看了一會賀蘭敏之。最後頹然地閉上眼睛,非常痛苦地說道:“敏之,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點不假,姨母可以將顯兒和韋氏召過來,當面問詢一下!敏之也沒調戲韋氏,給一百個膽敏之也不敢!”
武則天聽了這話,馬上睜開眼,怔怔地看着賀蘭敏之,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陰晴變化不定。賀蘭敏之也不敢再說什麼!
好一會兒後。武則天再次閉上眼睛,重重地嘆了口氣後,輕輕地說道:“好了,姨母知道了,你先去吧。姨母要好好想一下,明日再告訴你我的決定!”
看到武則天說話時間連眼睛都沒睜開,臉上的痛苦表情是他沒見到過的,賀蘭敏之也不敢再問,作禮後走了出去,在細細吩咐了一番武團兒後。出宮回府去了!——
賀蘭敏之走後,武則天一個人呆着出神。
其實賀蘭敏之一向她報告這情況,她心裡馬上有了解決的方法,而且她也知道,這是唯一有效、安全的解決方法,但這方法對她來說,太過於痛苦了。
她派出執行特殊任務的人物,左金吾衛將軍丘神勣已經前往李賢的流放地桂州,這件事她沒告訴任何人,連賀蘭敏之都不知情!雖然說這是她猶豫了非常久才做出的決定,但真的下了決心,反而沒什麼。只是現在又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又一個兒子和她處在你死我活的境界,要再讓她做出果斷的決定,她非常難以下這個決心,但她又知道必須這樣做,其中的痛苦無法用言語表達。
天已經黑了,賀蘭敏之離去也有一個時辰了,武則天依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從未有過的猶豫佔據她的內心,以致武團兒在外面的輕喚都沒聽到。
候在殿外的武團兒在賀蘭敏之離去後,一直心神不寧,她在待了大概一個時辰後,還是沒聽到武則天傳喚,終於忍不住,走到幃幔處輕喚,喚了一會,依然沒聽到回聲,怕出現異況,掀開幃幔走了進來,看到武則天依然躺在榻上,忙走到榻前,抓住武則天的手再喚道:“娘娘……娘娘……你沒事吧,該用晚膳了,已經很遲了!”
武則天終於睜開眼睛,看了眼一臉着急神色的武團兒,輕聲問道:“團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娘娘,已經過了酉時,天黑都已經大半天了,娘娘你還沒用晚膳呢!”武團兒說着,將武則天的衣物拿了過來,“娘娘,讓奴婢服侍你更衣吧,你起來先吃點東西,太原郡王還有幾份奏本放着,等你過目呢!明日是朝會日,你也得準備一下……”
武則天點點頭,“團兒,你扶我起來吧,肚子真的餓了!”
武則天忙上前,扶武則天起身,手腳麻利地爲武則天穿衣。她已經服侍了武則天多年,穿衣梳洗的動作可以說練的非常熟練,無論什麼體位情況下,她都可以很快地爲武則天穿好。只一會功夫,她就服侍穿戴停當的武則天坐到梳妝檯前。
武則天順着武團兒的手勢,在銅鏡前就坐,眼睛盯着鏡子裡自己那神色不太好的臉,並用手理理了那頭依然烏黑光亮的長髮,突然問武團兒道:“團兒,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吃了能讓人忘記以前所有的事!”
“太后娘娘,奴婢不知!”武團兒停下了梳頭的動作,搖搖頭,但又突然想到什麼,再道:“娘娘,太原郡王的妾室謝瑤環……瑤環姐姐是研製藥物的高手,或許她知道,要不……娘娘傳太原郡王和瑤環姐姐進宮來問詢一下吧!”
武則天猛然一震,眼前一亮,似乎一下子有了主意,神色也緩了很多,輕輕地點點頭:“真的是呢,我怎麼忘記這個人了呢,她會研製任何藥物!”
武團兒不敢應什麼,只是麻利地替武則天梳洗起來,在替武則天挽好高高的髮髻,並準備將幾根步搖插上髻時,武則天又開口問話了:“團兒,你今年幾歲了?”
“回娘娘,奴婢已經三十一了!”說起自己的年齡,武團兒就神傷,但怕被武則天發現,忙轉過頭去,裝作尋找飾物。
•тTkan•¢O
“啊,真快啊!”武則天沒在意武團兒的動作,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感慨了句,再道:“團兒,你從了敏之都有很多年了吧?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該有十年左右了吧?”
武團兒沉默了一小會,才囁嚅着道:“多謝娘娘的恩典,沒責怪奴婢與太原郡王的私情,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容忍奴婢與太原郡王相好,奴婢……感激不盡!”
“你是想出宮,到在敏之身邊置信名份了吧?”
武團兒聽了再次沉默,想了想還是勇敢地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聲音非常輕地說道:“娘娘,奴婢跟了太原郡王這麼多年,是希望有個名份,併爲他……生兒育女,只是……奴婢也捨不得娘娘,奴婢願一直留在宮中服侍娘娘!”
“好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心裡一定都抱怨我很久了吧?怪我沒兌現承諾!”武則天轉身對武團兒笑了笑,“幾年前我答應過你,擇個機會讓你出宮,跟從敏之生活,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不會食言的……待事兒平靜下來,我會讓你出宮,並讓太原郡王給你置個名份的!”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武團兒聽了大喜,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你我主僕一場,你服侍了我這麼多年,這也算是我對你的獎賞吧!”武則天說着,止了笑,神情變得嚴肅了,“只是你真的出了宮,要嚴守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話半句也不能透露出來!”
“奴婢知道!”有點受到驚嚇的武團兒趕緊答應,“奴婢一定會尊從娘娘的吩咐的,奴婢要是出了宮,那對娘娘的任何事都不知道,奴婢所記得的只有出宮以後的事了!”
在話說完,回過神來後,她馬上想到剛剛武則天問她的事,馬上被嚇壞了,臉色變得慘白,手中拿着的一支步搖也掉在了地下,只是她沒心思去撿,而是一下子跪在了武則天面前:“娘娘,奴婢什麼事都不會和人說的,奴婢會什麼事都不記得的……奴婢不想出宮了,想一直在宮中服侍娘娘!”
武則天一愣,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馬上笑着道:“團兒,快起來,你想錯了,我相信你會這樣做的,我不會讓你怎麼樣的,剛剛所說事並不是指你,而指其他人……”
武團兒聽了這才起身,但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多謝娘娘,奴婢真的願意一直在宮中服侍娘娘,哪兒也不去,奴婢願意一直呆在宮中!”
“傻丫頭,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做到的,我也答應過敏之,怎麼可以食言呢?”武則天憐愛地撫着武團兒的臉,笑着道:“至多今年年底,我就讓敏之將你迎進門,你不要去擔任何心!”
“多謝娘娘!”武團兒趕緊緻謝,她又想起賀蘭敏之昨去前的吩咐,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擔着的心也大半消除了,繼續替武則天梳洗打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