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定方父子都是問詢的眼神看着他,賀蘭敏之沒有猶豫就繼續解釋自己的觀點:“吐蕃人一向懼怕我大唐,在與吐谷渾起紛爭時候,也派使者到長安請陛下仲裁,此番在邢國公的指揮下,我大唐軍隊以弱勢兵力取得了輝煌的戰績,若我軍向吐蕃人提議罷了兵事議和,想必遭受了重大損失的吐蕃人一定會同意的,我們這樣做,可以麻痹他們,讓我們的邊軍有休整的時間…”
蘇慶方已經有所悟了,但蘇慶節卻還是一副的不解,忍不住開口問詢:“賀蘭公子,若我們與吐蕃人示好,那吐蕃人定然會察覺出我們懼怕他們,不敢和他們交手,他們會以暇待整,調整青海一帶的戰略佈署,到時我方的軍事行動越加的不能奏效!”
“蘇將軍,逃奔到涼州尋求我大唐庇護的吐谷渾殘部還不少,我們可以利用他們,對吐蕃人發動攻擊,青海一帶,暫時被吐蕃人控制,但不願意聽服他們的部落不少,我們可以發動他們反對吐蕃人,要是青海一帶紛亂四起,吐蕃人只能四處平叛,在他們疲於奔命之際,就是給我軍創造機會之時!”賀蘭敏之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了賀蘭敏之這番話,撫着鬍鬚沉思的蘇定方已經臉有贊色露出來了。
但蘇慶節依然沒完全明白,再追問道:“公子剛纔不是說,我邊軍與吐蕃人議和,罷兵事,即使有機可趁,我軍發動攻擊,取得了巨大的勝績,那也要被天下人指責的!我們不能做出這樣背信棄義之事,那樣的話,朝中大臣也會彈駭我們的!”
“蘇將軍,我們完全可以找出理由來,指責吐蕃人違反和議,對我大唐邊民和邊關發動攻擊,不聽我大唐的調度,想將吐谷渾滅國,大肆屠殺青海一帶的部落族人,我大唐是主持正義,沒有人會指責我們的!”雖然這些提議有點“卑鄙”,但賀蘭敏之說的義正言辭。 Wωω ✿тt kan ✿¢○
師出有名,很多時候這個名,是靠自己“捏造”出來的麼!無論哪個國家舉兵事,統治者都會給國民灌輸一大通出兵的理由,想對吐蕃人動手,任何時候都找的出來理由。
蘇定方擺擺手示意想再問詢的蘇慶節住口,轉頭看着賀蘭敏之,笑着稱讚道:“賀蘭公子說的非常有理!此是一良策也,”但說着又口氣一變,“但這不足以完全牽制吐蕃人的力量,也很難消耗太多吐蕃人的實力,想必賀蘭公子一定還有其他的想法!”
利用我大唐的號召力,將散居在青海一帶的部落集結起來,共同對付吐蕃人,在牽制吐蕃人力量的同時,也可以消耗青海一帶的土著部落,在吐蕃人疲於奔命之際,我邊軍在必要時候,可以在造出聲勢的同時,給予吐蕃人重重的一擊,這一箭數雕之計,當然是好計策。
我經歷多年戰事的邊軍雖然精銳,但數量有限,這兩年已經摺損了不少,雖然有補充,但數量不足,作戰經驗也差一點,整體戰力還是有影響,能用其他力量牽制、消耗吐蕃人,自然是最佳的選擇,深諳作戰之道的蘇定方當然明白這個理,但他知道,這些舉措不足以讓吐蕃人力量大受折扣,一定要有其他手段相輔才行。
“邢國公,要讓吐蕃人的實力有很大的下降,還要建議朝廷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比如嚴格控制與吐蕃之間包括鐵器在內的可以用在軍事上物資上貿易,還有…哦,邢國公,在下暫時只想到這些,待回府去好好想想,有機會再來和邢國公討論!”賀蘭敏之想到一些不太切實際的想法,只不過他覺得這個想法和蘇定方說沒什麼意義,要說還是找武則天說纔有效果。
如何說,他還要回府去好好想想,今天匆忙之下,能和蘇定方說的,只有這些了。
蘇定方稍稍的一愣,旋即有點明白過來賀蘭敏之的心思,笑了一笑,並沒問詢爲何這樣,而是再次稱讚起賀蘭敏之來,“敏之,你所提的策略非常正確,吐蕃人鐵器之類的戰略物資匱乏,若嚴格控制這些物資流入吐蕃境內,那吐蕃人在武器等戰略物資上的補充一定會受到影響!”
看到蘇定方認可了他的提議,對他的稱呼也改了,賀蘭敏之心情大悅,不過嘴上還是表示謙虛:“多謝邢國公誇獎,在下所慮甚淺,一些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邢國公和蘇將軍見諒!”
“小小年紀,有如此想法,已經非常不錯了!”蘇定方笑笑道:“老夫年輕時候,自恃各方面稟賦異於常人,也曾爲此自傲,但你相比,卻差的遠了!要是恩師在,他也定會對你刮目相看!唉…”說到恩師李靖,蘇定方忍不住露出傷感。
“邢國公,衛國公一生爲大唐征戰,他所立下的功業讓所有的兵人敬仰,他是大唐的軍神,無人可以和他比肩,在下也非常膜拜衛國公,只嘆生的太晚,沒機會當面聆聽衛國公教誨了!”賀蘭敏之也跟着感慨,穿越到大唐,沒能見到傳說中的軍神李靖,當然很遺憾的。
“好了,敏之,我們不說這些了,”蘇定方笑着擺擺手,“今日老夫略備了薄酒,我們一道喝酒論事吧,老夫過此日子就要回青海了,不知道下次再和你見面,會是什麼時候,老夫還有沒有命再回長安!”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身體的情況自己清楚,發這樣的感慨也有點自嘲的味道。
這話讓一邊的蘇慶節很是黯然,賀蘭敏之聽了也有點傷感,當下強笑道:“邢國公一生爲大唐征戰,在下很是敬佩,希望以後能時常和邢國公、蘇將軍論道,邢國公身體還強健着,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大唐也需要邢國公這樣的常勝將軍,爲我大唐開疆拓土,消滅外敵!”
站起身的蘇定方有點落寂,搖着頭道:“武將就是如此,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在戰場上,身爲武將的家人,也很是悲慼的,”說着看着一邊的蘇慶節,“許多時候,家人有事,也無法及時趕回來處置!”
這話讓蘇慶節有點唏噓,他的妻子在他出徵時候因爲難產而死,兩條命就這麼沒了,讓他悲痛欲絕,聽父親這樣說,又不能表示什麼,只能低下頭。
“是啊,一將功成萬骨朽!”賀蘭敏之跟着感慨,“除了那些隨徵的將士外,他們的家人也付出了諸多的犧牲!真希望我大唐的外敵能儘快消滅,天下不再有戰事…”
“但願如此!”蘇定方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以手作禮道:“敏之,這邊請,我們邊喝酒邊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