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成的動作很快,在李晨抵達長安的第二天下午,就把所有一切都打理好,帶着兒子寧華,來接李晨過去了。
寧成替李晨準備的住處是在延康坊,一個挺幽靜的宅院,有三進。佔地面積不算小,有二十畝左右。前園不是很大,但後園很大,這是爲了李晨練武之用。
主要的房子有兩排,李晨的臥室在後面那個兩層的小樓,一樓是書房,小型會客廳,二樓是臥室及李晨的輔助用房。前面主樓是會客的前廳,前廳兩側有兩排廂房,那是下人所居。
王單和吳羽也住在這裡,他們以後將跟隨保護李晨。寧成另外安排了一些人跟在王單和吳羽後面,當作護院。另外,寧成還買了一些打雜的下人,及服侍的丫環。
李晨是他們的主人,以往老和尚雖然對李晨管的很嚴格,磨礪他,但來到了長安,服侍的下人還是要有的。寧成替李晨買了一個丫環,叫小霞。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女孩,今年十四歲,被人從江南賣到長安。小霞長的眉清目秀,嬌嬌弱弱,有點美人胚子模樣。
“小霞,以後你就一直服侍公子,”當着李晨的面,寧成吩咐了小丫頭幾句。“你要小心服侍,不能有什麼樣差錯,不然要挨罰!”
寧成又將其他新買的下人都召集起來訓話,嚴厲告誡了他們一番,讓他們小心做事,一切聽公子的話。這些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下人,還有戰戰兢兢的小霞,當然是唯唯諾諾地答應。
買這些下人的時候,寧成都是仔細打探過他們的底細,無牽無掛,沒有父母,所有過往都清白的才被他看中,有品性不良,或者有家人牽繫的,都不要,爲的就是少一些麻煩。
這些下人,買來已經有兩個月左右了,在接收老和尚的信後就開始準備。兩個月下來,他們也熟悉了府中情況,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需要怎麼做。今天寧成這樣訓話,只不過爲了讓他們知道,所有人的真正主人是李晨,以後一切都要聽李晨的。
在一起回到主廳後,寧成小心翼翼地對李晨說道:“公子,以後你住在這裡,這時就是你的府邸,府中需要一個管事的。原本小的想親自來管府中事,但外面的事非常多,實在沒有這麼多空閒,要不,就讓犬子來替公子管事?”
寧成說着,把跟在自己身邊的兒子寧華推到李晨面前,帶上帶着笑說道:“公子,犬子今年二十一歲,這些年一直跟着我在長安打理事務,如何做事也學會了很多,他頭腦挺靈活,與小的把一些事都交給他做,他也認識不少市面上的人,如果公子讓他管事,他一定會把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條的。”
寧華也上前,對李晨恭敬地行了禮。
李晨也馬上就明白了寧成的用意,這個老傢伙,把兒子安排在他身邊,就是想進一步擴大影響力,讓他對他們越加看重。不過他並沒有點破,認真看了寧華幾眼後,也馬上答應:“那真是太好了,就讓寧華來管府中事吧。我初來長安,什麼事都不熟悉,街鄰坊間,官府那邊,需要他們照應的事,也由寧華去處理。寧叔,你做事挺有能力,師父在世時候,時常稱讚你,相信你親自調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會差的。”
寧華長的挺機靈,看模樣就是個挺會辦事的人,不過李晨知道,這樣的人要好生敲打一下,纔會甘願聽服自己。
現在的李晨心裡的自信心還是很強,即使在劉仁軌那裡碰了個軟釘子依然這樣,調教一下手下的人,讓這個人完全聽服於他,那肯定沒太多問題。
將那些下人喝退,屋內只剩下寧成父子,王單、吳羽的時候,李晨吩咐道:“寧叔,明日我想去拜訪一下吏部裴侍郎,你替我準備一些用物吧。就找幾幅名家字帖吧,裴侍郎是書法大家。”
“吏部裴侍郎?”一聽這個名號,寧成嚇了一跳,自家公子這是怎麼了,一到長安就要去拜訪此等朝中高官?他疑惑地看看李晨,又看看跟着李晨的王單和吳羽,竟然忘記了答應。
到長安這麼多年,他並沒有接觸過裴行儉這樣的高官,朝中官員最高能接觸到的,只不過郎中、員外郎這樣五六品的官員。李晨第一次來長安,剛剛落腳,就要去拜訪吏部侍郎裴行儉,寧成怎麼不吃驚?
王單和吳羽並沒告訴寧成,李晨這一種過來奇遇不斷,與肅州刺史王方翼、工部侍郎劉審禮,還有青海的一些鎮將都結下了友情。如果寧成知道這些,會更加的吃驚,有點顛覆他一向對李晨的認識。
在寧成的記憶中,李晨只不過是一個被老和尚嚴格管事的半大小孩,事事都是老和尚做主。雖然說他最後一次看到李晨是在五年以前,這幾年的李晨肯定會有變化,但李晨一直呆在西北,並沒到京中來。再怎麼厲害,呆在邊陲之地的這個少年人,也不可能認識朝中高官。
何況老和尚對李晨管的非常嚴格,決不會讓他輕易離開那個廟。
直到李晨再吩咐了一句後,寧成這才趕緊答應。但答應後,又忍不住心中疑惑,悶聲問了一句:“公子,你去拜訪裴侍郎,他會見你嗎?”
李晨笑笑,“肯定會見,你就別擔心這麼多了,幫我去準備吧!”
“是,小的馬上去做準備!”寧成在李晨的話中感覺到了一種讓他陌生的東西,威嚴、自信,甚至有點霸道,他不敢再問什麼,拉着兒子就走了。
“王單、吳羽,明天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去,你們先去打探一下裴行儉的住處!”
“是,公子!”王單和吳羽答應了聲後,也就按李晨的吩咐去打探了。
李晨回自己的臥房,準備休息一下,想想明天去見裴行儉,該說點什麼。
所帶的行禮都送過來了,李晨在和寧成父子說事的時候,小丫頭小霞正在替他整理房間。李晨回房間的時候,她剛好把牀鋪整理好。
一看到李晨走進來,小丫頭頓時慌亂了,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很拘謹地站在李晨面前,低着頭,紅着臉,話也不敢說。
“小霞,房間都準備好了嗎?”李晨隨口問了一句,在榻上坐了下來。
“回……公子,準備……差不多了!”小霞移步到李晨面前,依然不敢擡頭,聲音像蚊子叫一樣。
看到小丫頭這副緊張害怕的樣子,李晨忍不住想笑。他儘量讓自己變得和藹,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小霞,你是哪兒人?”
這個以後服侍自己的人,李晨肯定會盡快熟悉,因此也很隨意地和她說話。
“回公子,奴婢……奴婢是江南道婺州義烏人!”
“哦?!”李晨聽了,忍不住眉頭挑了挑,有點愕然,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和他後世的故鄉是同一個地方,怪不得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的感覺。一種“親切”感頓時就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濃了,聲音更加親切,“婺州是個好地方,整個江南都是富饒之地。只不過,你爲何會被賣到長安來?”
一聽李晨問這個,小丫頭就忍不住掉眼淚了。“奴婢的爹孃……染病死了,他們死了後,奴婢的叔叔就把我賣了,還有一個弟弟,也被賣了。”
說起這個,小霞馬上想到了以往的傷心事,竟然哀哀地哭了起來。
這一哭,讓李晨有點手足無措,他沒想到隨口的一問,竟然讓小姑娘這樣傷心,趕緊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擦眼淚。但小丫頭並不接,只是捂着臉在那裡傷心的哭泣。
爹孃臨死前的痛苦模樣,弟弟被帶走時候那嚎啕大哭的樣子,她被狠心的嬸嬸賣給人販子時候那無助和絕望的感覺,讓她哭的一發不可收拾。
李晨只得小聲勸慰,並親自替她擦去臉上的淚。哭了一會,小丫頭哭了一會後,似乎也清醒過來,趕緊止了淚,手忙腳亂地擦去臉上掛着的淚水,再在李晨意料之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公子,奴婢……奴婢……請公子寬恕奴婢,奴婢剛纔只是想到了傷心事。還請公子不要責罰奴婢,奴婢……”
雖然說過去的日子不堪回首,受到了磨難,但現在,終於被賣到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人家,服侍一個長的還挺俊的公子。小霞知道,可能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她非常擔心剛纔的失態,讓面前這個成爲她主人的年輕公子厭煩。要是公子厭煩了她,將她趕走,那她的日子又要悲慘了。
“趕緊起來!”李晨伸手攙起小霞,再又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雲鬢,還替她擦乾了臉上的淚,在小丫頭的面紅耳赤中,笑道:“是我不好,惹起了你的傷心。好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後你跟着本公子,不會再有人欺侮你,再被人賣來賣去,你專心做事就行了。”
“是,公子,奴婢記住了!”聽李晨話中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小丫頭心裡鬆了口氣,又胡亂抹了幾把眼睛,想去做事,又怕李晨還有話說,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低着頭站在李晨面前。
“你忙吧,我躺一會。”
“嗯,那奴婢先服侍公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