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夏侯的心情都很好。申公豹被趕回新軍營受罪了;黃一成天在通天道場打諢生事;刑天大風幾兄弟忙着整頓軍械,點起兵馬,做出徵前的準備。夏侯一下就輕鬆了,身上無事的他,終於有閒工夫找了個密室,去修煉那憑空得來的頂級巫訣‘射日訣’。
尤其,夏侯想通了一個問題,這纔是使得他心情輕鬆、振奮的最主要因素。
他來安邑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刑天大風在山林內的那次邀請,雖然,那一次讓夏侯知道了安邑的存在。他來安邑,就是爲了尋求更強的力量,找到回去家鄉所在的地點或者時間的道路。作爲一名潛力深厚的巫武,儘管刑天大風兄弟們用了各種手段,以種種優厚的待遇收買夏侯,可是夏侯始終認爲,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始終抱着遊戲的心理。對於刑天家,他沒有以死效忠的打算。前世他是一名最精銳的特工,他效忠的對象,始終是也只可能是他承認的那個國家,而不是任何一個巫門家族。
他替刑天大風出戰,拼死獲取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刑天大風他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給自己更高的待遇,無非就是想要得到他們手中掌握的,高深玄奧的巫訣。夏侯清楚,想要這些門閥世家的人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家族密藏的高級巫訣傳授給一個南方蠻荒的蠻人,就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他們是有足夠價值的,是有用處的。
可是在得到了射日訣後,夏侯的心思就變化了。他不想再在安邑逗留下去。已經有了頂級的巫訣,按照上面的法訣修煉,足夠他得到極強的力量了,他還要在安邑做什麼?真的一心一意的替刑天家做打手,出面去做一些刑天家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說在校場上把其他家族拉攏的友客一個接一個的揍成殘廢不成?夏侯自認爲自己沒有墮落到甘心做人奴才的地步。
所以,夏侯想要離開安邑。但是他卻又一時間拋不開刑天大風幾兄弟對自己的情分。畢竟他能感受到,年輕的刑天兄弟們,對於自己的態度,並不單純是從一個友客的角度出發的。也許自己真的如‘友客’這個名詞的字面意義一樣,既友既客,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友情存在,就這樣離開不理,是注重情誼的夏侯所做不到的。
但是所有的疑慮,都在夏侯見到黃一後徹底拋開了。不爲別的,就爲了那條從湖心裡慢慢的游出來,把夏侯噴了一臉一身口水的小黃龍,夏侯就決定留在安邑,並且參加大夏軍隊對海人的戰爭。不爲別的,就是爲了那條小黃龍而已。
夏侯還清楚的記得自己見到小黃龍時,渾身的肌肉和筋骨都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差點軟在地上的衝動。沒有任何理由的,也沒有經過任何仔細的思考,夏侯就毅然決定留下,安心的留在安邑,修煉也好,作戰也好,打架鬥毆也罷,總之他決定留下了。
徹底的拋開了心頭迷茫的夏侯,心境一陣的清涼,他突然有一種神聖感,自己不再是一個過客,一個觀衆,自己彷佛,正在參與歷史的進程。他已經肯定了自己身處的,就是歷史上那個丟失的大夏,因爲在前世中國境內出土的九州鼎,難不成還會把他送到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時間去?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天空沒有月亮,同時似乎天上的大星多了一顆,但是這都是小問題。
自己已經身處歷史,也許個人的力量無法對抗歷史的洪流,但是能夠以一個親身參與者的身份,投入這洪流中,難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快樂麼?
大夏。大夏的末期。
中國神話的結束,歷史的開端。這是神話和歷史糾纏的混亂年代,是古代的神靈、天仙、妖魔等等進行最後的歡宴、最後的歌舞的年代。既然自己已經來了,那麼,就一起去痛飲那美酒,去狂歌亂舞吧。前世的好友白虎的一番歪理邪說又浮現心頭:“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如不能在本國建功立業流芳百世,那麼就去國外殺人放火遺臭萬年也是不錯滴!”
心境透澈,元神穩固;體內金丹上的丹火旺盛,不斷的萃煉着那一絲絲的真元。夏侯身體內,在按照烏光真人傳授的奇妙法門,在不提升境界的同時,不斷的壓縮提純真元,讓自己的真元儲量一分分的,以自身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上升。擁有比煉氣士的軀體強橫千百倍的肉身,夏侯卯足了力氣的用丹火直接去煉製自己的經脈氣海,讓他們的容量益發壯大。
而體外呢?
不能不說射日訣不愧是上古大神的傑作,簡直就是變態至極的巫訣。夏侯剛上手修煉的時候,差點就被巫訣反噬給弄得爆體而亡!
射日訣的修煉法門,和其他的巫訣的道理都是一樣的。用盡可能多儘可能純淨的和自己身體五行屬性相和的五行元力,萃煉精神力,將精神力轉化爲巫力。以巫力刺激識海,不斷的挖掘、壓榨巫族血脈中遺傳下來的潛力,讓精神力益發的壯大,讓巫力益發的強大。
可是射日訣的變態就在於,別的高級巫訣,如果他吸收五行元力的速度是小溪流水,綿綿不絕的,或者是長江大河,滔滔往來的話,射日訣的修煉過程,就好像小行星撞擊地球一樣,一陣一陣的,每一陣還強得讓人根本無法承受。
先,將精神力在識海中以一個特別的巫咒配合印訣,製成一枚小小的長箭形式。隨後,在那精神力製成的箭矢內部,純粹以神念刻制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進去。最後,在體外以手印做驅動,把那枚無形的小箭自眉心射出,以神念控制,直接射到儘可能的高空中。
在神唸對那小箭的聯繫,隨着距離的增加而不斷削弱最終斷絕聯繫和控制後,那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同時發作,以神識看來,不過寸許長頭髮絲細的小箭,突然爆炸膨脹成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圓球。四周的土性元力手那古怪的符咒驅動,彷佛迴圈的羊羣,‘嘩啦啦’的就衝了過來,把那空蕩蕩的圓球塞得滿滿的。
隨後,那一千多個符咒融合成一枚烙印,一縷極細的神念自虛空降下,急速射回了夏侯的識海中,和夏侯的精神力重新連在了一起。緊接着那巨大的,填滿了土性元力的圓球,就彷佛一枚流星,‘呼呼呼呼’的從天空急速墜下。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因爲手法不熟,神唸的操縱不是很習慣,第一次‘僅僅’是製作了三枚精神力的小箭射了出去。那就是三顆大氣球呼嘯而來,直接轟入了夏侯的腦袋。龐大的土性元力經過極度的壓縮後突然爆發,那股威力,直接讓夏侯渾身的皮膚炸裂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血絲噴出了七八丈遠,把那密室整個轟成了廢墟。
幸好,夏侯體內有真元流動,那土性真元的恢復力是極其驚人的。這些真元勉強的護住了夏侯的身體不至於爆炸,同時還刺激了夏侯的識海,強大的精神力滔滔而出,不斷的吞食融合那近乎凝結成土黃色晶體的數量龐大的土性元力。同時夏侯的金丹也是急速運轉,拼命的吞食那土性元力,釋放出土性的真元,以緩解夏侯身體內的壓力。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在密室中昏迷了一個時辰後,這才悠然醒來。
第一次修煉,夏侯的真元增強了五成,巫力直接提升了一倍。代價是渾身骨頭盡數碎裂,肌肉都被震成了肉醬狀態,躺在地上足足過了兩個時辰,這才控制着真元,把破爛不堪的身體修補完成。
“我不得不承認,那些上古的大神,都是一羣變態級別的人物。”夏侯在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後如此說。
接下來的幾天,夏侯小心翼翼的,一次只射出一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一次只吸收一個充滿了土性元力的精神力圓球。這短短的幾天修煉,效果卻比他以前近十年的修煉成果加起來還要好。夏侯只能仰天長嘆射日訣之厲害以及自己村子裡巫公傳授的巫訣之垃圾。
幾天的時間,夏侯的身體竟然又長高了寸許,但是身上的肌肉體積卻反而縮小了三成,夏侯居然顯得瘦削了不少。身體長高了,這是他的體格已經開始了徹底的變化,開始從一個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向鼎巫進化的過程。肌肉縮小了,這是體內的真元、巫力已經變得非常的凝實,在質量上遠非數日前可比。
直到現在,夏侯才知道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這些一鼎大巫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將就着把那力量驚人的射日弓拉成一個滿圓,肉體力量何止加強了十倍?夏侯只是有點犯愁,看來自己的兵器又要重新打造了,否則揮動起來,實在是輕飄飄的沒有感覺。這也是夏侯體內有真元不斷的滋養改造肉身的緣故,其實他現在的純粹的肌肉力量,幾乎都要達到鼎巫的水準了。
潛心修煉的夏侯,不知道時日的變遷。很快的,大夏曆十月十三日這天到了。
大夏曆十月十三,一個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很久以後,當經歷過這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的那些人,重新湊在一起,將一切情況匯聚起來時,他們才愕然的發現,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是歷史的轉折點。一切的事情,在這天過後,就已經不同了。
這天剛入夜時分,夏侯正在自己精舍後的密室裡進行自虐性的修煉。一圈又一圈濃厚的黃色光球以每一刻鐘二枚的速度直轟下來,夏侯渾身肌肉跳動,青筋突出,眸子裡一圈土黃色的光芒盪漾出碗口大的一團光暈,像是一個怪物多過於像是一個人。體內金丹熊熊燃燒,自己的精神力無法熔鍊的土性元力,盡被夏侯送到了金丹裡,不管他是否吞得下,總之只顧往裡塞,強大的土性真元不斷的從金丹內生了出來。
一邊修煉,夏侯還能有餘閒的功夫去默默背誦射日訣上的各種符籙、手印等等。他如今一枚精神力小箭上要刻印一千多符咒,可是那射日訣上說,到了最高深的境界,要一枚小箭上瞬間刻印九億多符咒,一共是三萬六千隻小箭循環射出,源源不絕自成一星河漩渦般的體系纔算大成!夏侯不由得有點心驚膽戰,卻又有點沾沾自喜,要是自己能修練到最高深的境界,怕不是就是后羿再生麼?
但是可以想象的就是,一千多手符咒都要掠奪性的吸收這麼強的土性元力轟下,九億多手符咒印在一枚小箭中,一次性吸收的土性元力會有多強?尤其是三萬六千隻小箭循環不斷的急速射出吸回,這情景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渾身烏黑的射日弓懸浮在夏侯胸前三尺處,那吸收來的土性元力,夏侯實在消化不了的,就以射日訣中的御箭咒全部打入那弓體內。據射日訣上的記載,這樣可以讓長弓和自己心神相通,憑空增添十分的靈性,使用起來如臂使指,更加威力無窮。
就在夏侯正覺得修練到好處,雖然是漆黑的密室,但是眼前一陣毫光大盛的時候,那尺許厚寒鐵鑄造的密室大門突然被人用暴力一腳踢開。刑天大風穿着一身極其華美的錦緞禮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聲叫嚷道:“篪虎,不要修煉了,快快跟我走,出大事了。快去看看,能否弄到些許好處!”
巫家的修煉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隨時可以被打斷卻無大礙。他們的肉體極其強橫,巫力洗滌身體時就算走叉了道,卻也沒有大礙,所以刑天大風明知夏侯在修煉卻還是大大咧咧的衝了進來。可是夏侯體內金丹還在運轉,被刑天大風突然驚動,一口真元‘哧溜’一聲走了邪道,差點沒讓夏侯一口血噴出丈許開外。
連忙收起了體內煉氣口訣,真元收歸氣海,巫力迴轉識海,夏侯連續掐了三個古怪的巫訣鎮壓因爲修煉射日訣而驚動的虛空中的大小靈體,氣定神閒的站了起來。看到滿臉似乎焦慮卻又似乎歡喜的刑天大風,夏侯愕然問道:“怎麼?死人了麼?”夏侯想不到,除非是死人這樣的大事,否則刑天大風怎麼會如此焦急的趕來。
刑天大風嘻嘻一笑:“還沒死,但是快死了。不過和我們家沒關係,說不定還能撈到一點好處,我們趕去看熱鬧就是。”
夏侯大訝,卻看到刑天大風身後走進來幾名使女,毫不羞澀的把他扒了個乾淨,把一身繁瑣但是很是華貴的黑色絲質的禮服穿在了夏侯身上。這禮服對襟中開,大擺長袖,袖口都幾乎拖到了地上。各色以美玉雕成的飾物被一一穿戴在了夏侯身上,甚至夏侯的頭頂,都硬被戴上了一青玉高冠,插上了三枚晶瑩剔透彷佛裡面有綠色的液汁滴出來的青色玉簪。
玉戒指,玉護腕,玉腰佩,玉腰帶,腰帶上還掛上了一柄純粹裝飾用的二尺長紅玉彎刀,這一身讓夏侯瞠目結舌的禮服,終於穿戴結束。夏侯渾身上下,用最頂級的原玉碾出的飾物就有近三十件,硬是把猶如一頭直立行走的大猩猩德行的夏侯,裝扮成了一堂堂貴人。
刑天大風吃驚的看了一眼在密室中行走了幾步,居然是有模有樣顯得無比穩重極有風度的夏侯,連連點頭:“好,看不出倒真有點人樣了。不要羅嗦,趕快跟我走。還有一段路要趕哩。”
刑天家的正門,擺起了一長串的儀仗隊伍。刑天厄連同自己的兩名白髮蒼蒼的友客,已經坐在了最前的一輛大車上,眯着眼睛,手指頭輕輕的敲打着膝蓋。後面的十幾輛車上,盡是刑天家在安邑里的頭面人物。除了一代家主刑天厄,二代長老刑天十三,其他的那些刑天家的重要成員,夏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道他們平日裡去了哪裡。
護衛這一隊伍的,卻不是刑天家掌握的大夏軍隊,而是刑天家自己的家族近衛。渾身黑色甲冑,就連頭臉都掩蓋在全封閉的頭盔下的刑天近衛整整五千人,騎在了身材高大的黑色龍角獸上,渾身殺氣騰騰,隔着老遠,就能感覺他們身上的殺氣猶如刀鋒一樣削了過來。這一批人,又是夏侯從來沒見過的,屬於刑天家的強力武裝。
刑天大風帶着夏侯匆匆趕來,也不敢多話,兩人跳上了車隊裡的最後一輛,還來不及和已經坐在車裡的刑天玄蛭等人打招呼,前面刑天厄已經是一聲令下,隊伍突然全速朝前奔去。隊伍的後面也是蹄聲滾滾,申公家以及住在這條街上的各大巫家的重要成員,都帶着自己家族的親衛,組成了龐大的儀仗隊伍,魚貫朝着東邊城門行去。
夏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車內所有人都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他也不敢吭聲,只能挑起了車窗簾子,偷偷的朝外面看去。
他看到,這些安邑的世家隊伍一出了城門,就從一字長蛇陣變成了魚鱗方陣。最前面是四大巫家的人排頭,平行並進。後面是各大巫家按照勢力、權勢的高低,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魚貫前行。這方陣足足寬有五里,長有十里開外,多的家族例如刑天家出動了數千人,少的卻只有兩三輛車輛跟在隊伍後面,整個隊列裡怕不是有十萬人在隊伍裡面。
隊伍以極高的速度朝着東方足足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幸好安邑四野平坦,就是一個佔地數千裡方圓的大平原,如許大的一個隊伍,沒有受到任何的障礙,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樹林,淡淡的黑色霧氣纏繞在這佔地方圓近百里的樹林內。隊伍的正前方,卻有兩顆巨大得不成話的古木。那樹高有數百丈,黑夜裡也看不清有多粗,相互之間隔開有百丈左右,遠遠看去,可以看到他們的枝椏已經在高空中糾纏在了一起,彷佛一片烏雲蒙在了地上。這兩顆大樹,就好像一扇通向異界的大門,矗立在黑夜的原野上。
夏侯敢發誓,自己來安邑的時候,並沒有在安邑的東邊看到這麼兩顆大樹。這麼高的樹,就是隔着幾十裡都能看個清楚,但是他來安邑的時候,的確沒有見到一點樹影子。想必,這又是什麼高深的巫術應用了。
大隊人馬就從那兩棵樹之間穿了過去。夏侯本能的感覺到,刑天大風他們在車子經過了大樹後,身上突然冒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氣息來,他們彷佛虔誠的信徒到了自己信仰的聖地一樣,整個人突然變得無比的拘束,無比的壓抑,似乎就連呼吸聲都放慢了下來。甚至就連趴在車廂地板上的白,都本能的渾身一陣僵硬,目光死死的盯着車隊正前方一個未知的地方。
夏侯憋不住了,他挑開車簾子朝前看去,他愕然看到前方居然冒出了一大片的山嶺。的確是山嶺,起伏的山嶺之上,星星點點的燈火茂密,只看燈光的數量,那裡就有一箇中等的城市規模。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夏侯對自己施了一個法術,這才定睛看去,他看到了那山嶺之上,是一座座極其高大雄偉的宮殿,漆黑的宮殿,就好似怪獸一樣盤踞在那嬌弱的山丘之上。
車輪下發出的,已經不再是荒野上車輪和泥土碰擊摩擦的生意,而是清脆的‘咯噔’聲,這裡的地面上,已經鋪上了青石板,這是一條寬有百丈開外的石板大道,直接通向了山嶺的最深處。
漸漸的,車隊的兩側,有無數渾身都籠罩在黑色披風中的巫從路邊的殿堂內走了出來,他們匯聚成人流,踏着整齊的步伐,發出了讓人心頭髮顫的細微同時又宏大的腳步聲,朝前一溜兒快步小跑。
刑天厄突然大聲叫道:“各大巫家車隊停下,各大家主領自己族人前往天巫殿。”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就是大夏巫教的九大巫,同時也象徵着九種極其可怕的力量。坐鎮中州安邑巫殿的,號稱大巫;坐鎮九州各地巫殿分殿的,則號稱鎮巫。而擁有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稱號的九位大巫,則是大夏巫教的九個最高領袖,同時也一定是九州之內,除了有特別繼承之道的大夏之王外,巫力最強的九人!
天巫殿,就是九大巫之一的天巫所屬的巫殿。而地位至高無上的天巫,更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同時也一定是大夏王室之人。
刑天厄的叫聲提醒了夏侯,他驚訝的回頭問刑天大風:“不會罷?天巫要死了?”
天巫,當代天巫是當代夏王的親伯父,擁有足以毀天滅地的九鼎巫力。同時,身爲大夏巫教的教長,統率九大巫殿,九州內所有的巫都是他的屬下。九州之內,所有的城市村鎮內,必然有巫殿存在,必然有巫武、巫士出沒。甚至就連夏侯的部族,夏侯出生的村子,他們的族巫,也是巫殿的門徒。
這樣的一個大人物,近乎天神一樣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死了?
奇怪,夏侯實在是搞不清楚,這麼一個重要的人要死了,怎麼剛纔刑天大風衝進自己密室的時候,還顯得有點高興似的?
一縷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入了夏侯的耳朵:“大巫之喪,死前必定以無上巫法傳承自己龐大無比的巫力。但繼承之人不可能全部吸收那可以毀掉整片大地的巫力,六成以上的巫力連同大巫的一部分記憶經驗,會流散虛空之中。我等有緣者,可以獨佔其中一部分巫力,也許在場大半巫武巫士,都能提升一鼎的實力。”
夏侯愕然看了傳音的刑天大風一眼,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原始部落的土人,在自己族內的長老死後把他分而食之的恐怖場景。刑天大風所說的,怎麼就有這麼點恐怖的味道在裡面呢?
以刑天厄、相柳翵、防風炑、申公酈四公爲首,各大巫家在安邑的重要人物帶着自己一個或者兩個親近的友客,沿着一道寬大陡峭的石階朝高高在上的天巫殿爬了上去。他們在向上攀爬,而那些裹在披風中的巫,則是遠遠的站在了山腳下。說不清有多少巫匯聚成了一片黑漆漆的人海,把整座天巫殿所在的山峰都包圍了起來。
在夏侯他們的隊伍前面,又有近千名身穿各種不同顏色長袍的巫,雙手籠在袖子裡,默不作聲的向上攀登。黑漆漆的夜空下,冷風吹拂,到處都是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攀爬着,夏侯只覺一股寒氣直衝心頭,眼前的一切有如夢魘。只有緊緊靠着他的白爪子搭在了他腰上,從白的軀體上傳來了一點點的熱量,讓夏侯覺得這纔是人間。
天巫殿到了。
這大殿的一部分在山巔,可是入口卻在山腰。天巫殿的主體建築,是直接從山峰中挖出來的空間。一塊高四百丈、寬兩百丈的山崖被削得平坦無比,上面雕刻了無數的古怪花紋,但是大多都是和天上的天象有關。花紋上不知道塗抹了一層什麼塗料,在漆黑的夜裡,這些花紋還在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夏侯甚至看到了一副圖案上那顆巨大的彗星軌跡,怎麼看怎麼像是哈雷慧星的模樣。
天巫殿的大門,就在這些古怪花紋正中,是一道寬只有四五丈,卻有近百米高,無比怪異的長方形空洞。
夏侯緊跟着隊伍,緊緊的抓住了白的爪子唯恐他跑散了,有點緊張的走入了那道門戶。門戶內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隧道,兩側的牆根下,每隔三丈就站着一名身穿白袍的巫,每個巫的頭頂,都漂浮着一顆拇指大小的明珠,釋放出的淡淡光華,剛好可以讓人看清腳下的路。夏侯本能的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就連那地板上,都刻滿了無數繁複的花紋,同樣都是複雜的星圖。
這條通道大概深入山體足足有十里左右,越往內走,路邊站着的巫身上散發出來的巫力波動就越強,那可怕的威壓,讓夏侯、白、刑天兄弟乃至他們的父輩都一個個渾身直髮抖,不敢擡起頭來。只有刑天厄等各大家族的第一代長老和刑天十三等第二代長老,才能在這些巫殿的大巫那龐大的威壓下鎮定自若,行動之間不失分寸。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夏侯已經沒有興趣去看這個穹頂渾圓牆根正方符合天圓地方學說的空間有多大,反正在巫法的作用下,只要有足夠的巫力浪費,這些大巫完全可以在這個房間內堆上幾十座大山玩,空間這個概念,在這裡是沒有意義的。
刑天厄等世家成員在這個巨大空間的正中停下,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輩份、實力以及各自家族的實力、聲望等等複雜的參考關係,在十幾名大巫的指揮下,排成了整齊的隊伍。夏侯他們,自然只有墊底的份兒。
前方大概裡許的地方,夏侯看到那邊的牆壁上有一個方形的門戶,一道陡峭的大概千多級的石階梯通向那門戶中。正面看上去彷佛金字塔形的階梯上,站滿了身穿各色長袍的巫。夏侯眼睛尖,看到上面那些巫胸口上的徽章處,等級最低的也有七鼎的標誌。站在臺階盡頭的近百名渾身包裹在披風裡的巫,徽章上全是九鼎標誌。
近百名九鼎大巫。
夏侯對於九鼎大巫到底有多麼可怕,那是完全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但是他知道,就以他現在的實力,也不是一鼎上品的刑天大風等人的對手,就更不用提九鼎大巫的厲害了。他渾身發麻的站在隊伍中,看着那數千名站在那石階上的大巫,只能驚歎於大夏巫教的興盛。
身邊的刑天大風口觀鼻、鼻觀心,臉上肌肉紋絲不動的從嘴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來:“九大巫殿四成的長老都在場了。看臺階最上面的看不清模樣的八人,就是除了天巫大人外的其他八名大巫。自左而右,是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
夏侯只能輕輕點頭,他沒有這個本事讓嘴角都不動彈一下的傳出聲音來。這麼多高階的大巫,居然纔是長老的四成?
刑天玄蛭則是冷冰冰的看着那石階,極細的聲音居然是從他胸脯處傳來的:“別的大巫暫且不說,倒是關於黎巫的傳聞挺有趣的。”
夏侯正想聽聽看到底什麼傳聞這麼有趣,卻突然看到石階上自左而右第四位大巫的右手輕輕的晃了一下,刑天玄蛭臉上居然發出了輕輕的‘啪’的一聲,彷佛被人抽了一耳光一樣。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嚇得連忙低下頭,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全場一陣的肅靜,突然空中傳來了急驟的風聲,諸人擡頭看時,就看到一團白氣在空中急速扭動,慢慢的張開成了一道門戶的模樣,夏王身後緊跟着幾個身穿禮服的男子,大步的踏着虛空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形剛剛出現,那團白氣就慢慢消散,夏王的身體微微一動,幾個人就已經到了那石階頂部。
“天巫的情況如何?爲何突然報危?前一陣子,不是說還有三年的壽命麼?”夏王剛剛站定,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修爲到了一定的程度,這些巫對於自己的生死壽限已經有了很清晰的認識,可以詳細的推算出自己的死期。既然天巫說他還有三年的壽命,那他就一定還能活三年,而不應該是現在就突然令人傳諭整個安邑,讓這麼多人黑燈瞎火的趕過來。
石階上,那方形門戶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朦朧的銀光,瞬間的功夫,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了那玄妙的銀光下。四周望去,整個空間已經變得無邊無際,所有人都懸浮在真空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星辰閃動着奇妙的光華,在虛空中帶着巨大的轟鳴聲,遵循着一個恆古固定的軌跡在運轉。
夏王立刻停止了追問,而是恭敬的朝着那門戶行了一禮:“天巫。”
一名身穿光滑銀色長袍的老人慢慢的自那門戶中走了出來。他銀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彷佛火焰一樣在頭上飄舞不休。光滑如玉的臉上,兩粒眼珠猶如兩顆太陽,釋放出無窮的光熱,那裡就好像兩團白熾的火在跳動,沒人敢正視他的面孔。這老人朝着夏王輕輕點頭,低沉的說道:“三年的壽命而已,與其浪費三年的時間無所事事,不如拋棄這三年的時間,換取更大的好處。”
不等夏王開口,這老人,也就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夏王的親伯父,天巫殿的殿主天巫緩緩說道:“我死後,由吾第三十六弟午乙接掌天巫之位。午乙三年前已經達到了九鼎下品巫力,繼承吾之傳承後,當有九鼎上品的威能,足以鼎鎮巫教,諸大巫可有異議?”
天巫之下八名大巫同時說道:“無。”他們的聲音都蘊含了極其強大的巫力,彷佛天空的雷霆,卻是聽不清他們的嗓音如何。
天巫笑了幾聲,擡頭朝着虛空問道:“隱宗之主可有異議?”
虛空中,自天幕上一顆緩緩旋轉的恆星圖案中傳來了低沉有力的聲音:“七弟,你要死了就不要廢話,快點死了我好趕回去。當我剛回到隱殿,就被你派人又叫來了安邑,很有趣麼?”
天巫呵呵笑了幾聲,朝着虛空拱手道:“如此極好。我先死,然後等你來陪我。”
虛空中那聲音氣得連連冷哼,卻看不到人影。
天巫又問夏王:“大王,由你三十六叔父接掌巫教,你可有異議否?”
夏王搖搖頭。
於是天巫又朝着諸大巫殿的長老詢問了一次,長老們又是全部通過。天巫又問了以刑天厄爲代表的各部族、家族的意見,這些部族、家族也無異議,全票通過。夏侯卻正好看到商湯也站在了一個角落裡,滿臉好奇的看着交待後事的天巫。而伊尹則是彷佛影子一樣站在商湯的身後,他對於巫力傳承沒有任何興趣,一對大眼睛居然只是在不斷的在那些女性巫的臉蛋上梭巡。
天巫的傳承儀式很簡單。既然天巫已經下定決心拋棄三年的壽命提前死掉,那麼就算是夏王或者那個不知道來歷的隱宗之主也是無權反對的。天巫也沒有太多的話要交待,只是把那叫做午乙的,明顯比他年輕了不少的九鼎大巫叫到了面前,把一柄尺許長的漆黑的石杖交給了他,就算完成了天巫這個職位和一切權力的轉移。
緊接着,就是巫力的傳承儀式。
天巫坐在虛空中一張大石椅上,午乙盤膝坐在了他面前,在場所有人聽到天巫吩咐道:“我臨死化去全身的巫力和一切的智慧,一部分巫力歸屬午乙,其他的,在場自然有人能夠繼承。各大巫家的家主知曉其中的規矩,不管誰得了好處,萬不可生嫉妒陷害之心,明白否?”
所有人同時領諾。
又聽得天巫說:“入滅之時我以三年壽命,換取我窺探未來之事的能力。三年壽命,只換得區區數句話的時間,大王,你可要用心記好。”
夏王皺起了眉頭,有點不快的喝道:“我大夏正是國力最強盛之時,天巫無端做此犧牲作甚?”坐在天巫面前的午乙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天巫看着夏王微笑:“最近夜觀星相,偶然心生警兆罷了。我活了七百多年,執掌天巫大位也有百年光景,三年的壽命,算得了什麼?若是能解去我心頭警兆的緣由,卻也值得。”
刑天大風畢竟是愛多嘴的人,又聽得他低聲傳音了過來:“這一代的天巫在星相之術上,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往往能看到諸大巫不能見之事。若他心生警兆,定然是有極大變故。整個大夏,卻也只有他才能以這祈命之術換取預見的神通。就算是接他位置的午乙,沒有百年的苦修,怕也達不到這等水準。”
夏侯連連點頭,極其贊同刑天大風的觀點。可不是麼,這等能夠清楚的看到未來的預見能力,若是人人都能施展,那天下還不亂套了?
聽得天巫的話,夏王卻也沒有了說辭,只能是退到了一旁。
巫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並沒有什麼繁文縟節。天巫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午乙的眉心處,自己則是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說道:“所有的巫,運轉你們的巫訣罷,將你們的巫力盡數收斂,不要打擾了我的傳承。年輕的巫,若有諸般異相降臨己身,萬不可慌張,自顧自運轉巫訣則可。我七百年苦修的巫力,卻不要白白消散了。”
‘砰’的一聲悶響,天巫腦後的銀色長髮突然紛紛斷裂,在虛空中炸出了滿天銀色的光雨。眼看着他整隻按在午乙眉心處的手,已經變得是銀光熠熠彷佛純銀一般,卻不似肉身了。午乙的臉上一陣的抽搐,渾身彷佛吹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天巫苦修了七百年的巫力急速衝進他的識海,給他帶來的,除了劇痛,就是劇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天巫一邊全力把自己的巫力輸入午乙的身體,同時嘴裡開始唸誦晦澀難懂的咒語。隨着他的咒語聲,他的容貌急速變得蒼老,他剩餘的壽命一滴滴的奉獻了出去,向冥冥中主宰一切的天神換取那一點點窺視未來的縫隙。
所有的巫都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氣息,只顧着運轉自己的巫訣,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心神不動。整個空間內,就只有天巫身上釋放出來的越來越龐大的巫力波動。眼看着一道道銀色流光從天巫眉心處激射了出來,朝着四面八方漫無目標的胡亂飛去。午乙的身體無法承受天巫的全部巫力,而天巫的死亡將近,他的巫力不受控制的開始了泄露。
隨着巫力泄露出來的,還有一道道無形無色的精神波動,裡面充滿了無數的符咒、文字,這是天巫七百年壽命中積累的一切知識,這也在巫咒秘法的驅動下急速的涌了出來。注視着眼前的一切,夏侯只能驚歎,巫族對於一個人的勞動價值,簡直就是壓榨到了極點,眼看着人都要死了,還要作出他一生中最大的奉獻啊!
天巫身上的巫力波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不穩定。突然間,他的壽命已經全部燃燒殆盡,他的巫咒也已經發揮到了頂峰狀態,憑藉他強大的巫力、太古流傳下來的神奇咒語,他已經打開了那扇命運的大門。
天巫的雙眼猛的睜開,兩道銀光射出了千萬丈外。他的臉上剛開始露出的,是一臉的驚慌和恐懼,猶如大難臨頭。但是緊接着卻又是一陣的歡喜雀躍,彷佛一切都有了轉機那樣。天巫渾身哆嗦着吼叫起來:“大王,卻是九王子……他……”
似乎高興於自己就要揭露這最大的關於未來的奧秘,天巫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看着他就要把未來在諸巫面前完整的剖析,可是巨大的變故突然產生了。
在山峰外面,無數巫清楚的看到,自東方有一道紅色的極強的光芒從猛然射出,射向了天穹。
天空中無數繁星正在急速的閃動,強大的波動似乎正在把某個意識降臨在地上的某個人身上。可是那道紅光卻有無窮的威力,紅光一閃即逝,滿天閃動的星辰突然黯淡。斗轉星移,一顆海碗大小的銀色大星突然墜下,化爲一道流星飛向了西方。
那些站在天巫殿外等候的巫同時哀呼起來:“天巫喪了!”
可是天巫殿內,正要說出那讓自己不安的未來,說出那個極其重要一句話的天巫則是渾身突然一抖,他和滿天星辰的聯繫突然被一股極其怪異,強大無法形容,彷佛浩浩蕩蕩天地之力的神奇力量隔絕,他的生命之火,被那橫插一手的力量瞬間滅絕。
一團古怪的紅光在天巫的身上閃動了一下。天巫滿臉笑容的看着夏王,突然身體化爲無數銀色光雨飄散。
虛空中,那隱宗之主憤怒的咆哮起來:“是誰?是誰如此膽大妄爲,居然打破了天巫的巫術?是誰有這樣的巫力,居然能夠破掉天巫的巫術?到底是誰?”
猛然間聽到天巫的巫術居然被人破解,滿殿的大巫同時驚駭的睜開了眼睛,再也顧不得運轉巫訣,賭那一絲的運氣去吸收天巫的遺產了。
只有夏侯卻是對天巫沒有什麼感情,他也不知道一個九鼎上品的大巫的巫咒被人打斷是如何讓人震驚的事情。他只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按照天巫的吩咐,閉着眼睛在那裡運轉巫訣,吸收可能幸運的降臨自己的來自於天巫臨死時泄露的巫力和他的智慧。
夏侯運轉的,自然是射日訣。
而射日訣的修煉方法,是外張並且掠奪性的。
三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射出,夏侯彷佛撒網的漁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漁網被大批大批的巨量的魚羣給塞滿了。
夏侯吃驚的張開眼睛,驚訝無比的張大了嘴巴,最後咕噥了一句:“我操,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罷?”
就好像第一次修煉射日訣時一樣,夏侯被連續三個質量和數量都超出他想象的圓球給轟進了識海,巨大的巫力彷佛核彈一樣在他腦海中爆發,夏侯乾淨利落的渾身皮膚再一次炸開,連同身上那華貴的禮服、昂貴的玉器飾品同時炸成了粉碎。血糊糊的一團人形的肉,噴灑着滾燙的還冒着青煙的鮮血,‘嗷’的一聲慘叫,仰天倒飛數百丈,砸飛了數百個倒黴的巫後,夏侯無奈的倒在了地上,再次的昏迷。
現場還有一個人,也極其幸運的繼承了來自天巫的一部分極其強大的巫力,那就是站在一角發呆的商湯。
不過,商湯顯然比夏侯的底子好得多,商湯起碼也是鼎巫的基礎。吸收了來自天巫的龐大力量後,商湯只是很乾脆的七竅噴血的倒在了地上。雖然商湯七竅中噴出的血泉也足足有十幾丈遠,但是比起夏侯那驚天動地的轟動性場面,聲光效果卻是差太遠了。
數十名隱藏在空氣中,渾身黑袍,沒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的大巫閃了出來。他們的徽章上僅是八鼎、九鼎的標誌,但是在徽章的一角,無不都繡了一顆小小的黑色的星星。那帶頭的大巫憤怒的咆哮着:“立刻施展巫術,哪怕搜遍天下,也要找到那個敢於破壞天巫傳承的人!找到他,滅他整個部落。他部落瀕臨的所有部族,也一起剷除!”
憤怒、瘋狂的大巫們同時領命,紛紛化爲一道道流光、狂風飛散。
那大巫,隱宗之主氣得在石階上面直跺腳。突然他手上冒出了一個粗大的黑漆漆的木杖,狠狠的一杖轟在了夏王的屁股上:“你還傻在這裡幹什麼?你不也是九鼎大巫麼?給我去找,找到那個該死的混蛋!我要撕碎了他!”
夏王被打得‘吱兒’一聲悶哼,卻不敢說一句話,帶着身後的幾個人再次召喚出了那白色的氣團,將那氣團化爲一道門戶後匆匆離開。
隱宗之主站在石階上,被一團黑霧籠罩的臉上有兩團幽光在閃動。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血肉模糊的夏侯看了半天,突然幸災樂禍的低聲笑起來:“老子第一次知道,有人會蠢成這個樣子,居然在天巫的傳承儀式上運轉射日訣!這小子,實在是太有趣了!”
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午乙連同另外八名巫殿殿主同時驚訝的看了那隱宗之主一眼。隱宗之主突然咳嗽了幾聲,指着黎巫喝道:“小女娃娃,去給那蠻子治一下。你的木性元力,正好讓他土性之軀恢復的速度增快百倍。這麼有趣的蠻子,可不能就死在這裡。唔,如果你治好了他,又心情不錯的話,就去隨手救一下那個商族的倒黴鬼,反正多一個也沒關係麼。”
黎巫微微欠身,直起身體時,已經到了夏侯身邊,一道綠色的光芒從他手上射出,籠罩在了夏侯身上。
安邑城東方極遠處,數十萬裡外的海濱處,一名身穿火紅長袍的青年揹着雙手,擡頭看着突然星光黯淡的夜空,‘呵呵’大笑起來。
“我通天道人最討厭那些逆天改命的人!不就是一九鼎大巫麼?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只要元神不滅,輪迴投胎了還可以繼續修煉,照樣成就混沌不滅無上正果。臨死還玩這麼多的花招,我就是看不順眼!”
冷哼了幾聲,漆黑的長髮飛舞,容貌俊朗,帶着幾分邪氣、帶着幾分傲氣、甚至帶着幾分稚氣的通天道人揹着雙手,朝身後緊跟着自己的幾個煉氣士喝道:“孩子們,去安邑快活者!哈,活該師尊和大師兄二師兄閉關祭煉元神,這去安邑收徒廣大門戶的事情落在了我頭上,不好好的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想我通天不過修煉了區區萬年,正是青春好時光,可不能被他們三個老傢伙給限死在金鰲島上了。”
通天道人身後的幾個煉氣士只是連連苦笑,哪裡敢開口接話?
就看通天道人身體一晃,四柄長劍從腦後射出,化爲青紅紫黑四道彩光環繞住身體,一溜兒微光急速朝着西邊飛去了。
那幾個煉氣士連連叫嚷起來,有叫師尊的,有叫師叔的,無不是在那裡尖叫:“您可不認識那道場的去路,您可等等我們呀?”
清風掃過,那幾個煉氣士腳下升起了一片片青雲,猶如流星一樣,瞬間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