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127年8月中旬,日落小鎮一家二層酒館空房內。
艾露絲坐在破爛的木牀上以淚洗面,旁邊則是摟着她安慰的蓋伊。
“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注意到拉格蒂斯,布琳就不會有事...是我害了她,我還沒有照看好諾曼...我該怎麼辦...”
一個月的奔波讓卡茲諾曼巫師殘黨飽經風霜。傷亡,損失,壓力,情緒的波動讓卡茲諾曼剩下的人甚至不能住在一起,否則會有元素波動暴露其巫師的身份。葉琳卡交給了伊諾夫人,艾露絲崩潰的情緒不適合照顧葉琳卡。
蓋伊無言安慰着艾露絲,內心也是十分焦灼。這些年亞瑟和他積累的人脈隨着卡茲諾曼學院的覆滅一同消散,矮人領釦能聯繫到的同伴也只剩下幾位孤身行走的前巫師學員。別說找到諾曼,就連找個安身的地方都是難上加難。有着十多年風霜的木門被推開,纏繞着繃帶的傑諾從門口走了進來,後面是坐着輪椅的帕裡什,維克賈維斯,伊諾夫人,安吉麗娜和辛裡奇。雙胞胎正負責照顧傷員和保護他們安全,所有的決定交給了與他們差不多大歲數的辛裡奇。
卡茲諾曼殘餘的精英悉數登場,擁擠在不到二十平的酒吧房間內。誰能想到這裡的人一個多月前還住在佔地千平的學院裡呢。
帕裡什是六天前醒來的,他的下半身因爲烏鈦小刀刺入腰部徹底失去行動力,只得依靠辛裡奇打造的輪椅移動,他讓辛裡奇推着輪椅來到艾露絲身前,輕輕拍着艾露絲的肩膀說道:”別自責了,眼淚不是現在流的,等到我們復仇了。是亞瑟長年的強大給了我們一股莫須有的自信,認爲我們真正站起來了,但對方利用我們放假,亞瑟外出,加上學院內部有了老鼠...用力的給了我們一個耳光,我們,太弱了。亞瑟已經不在了,他是有史以來第一位雙屬性的巫師,也是我們之中最強的巫師,現在的我們需要做個決定...神之子之所以不肯放過我們,我想是和我們手裡掌握的舊神遺物有關,生命之碑,生命之戒不知所終,精靈之神的橄欖頭冠被神之子搶走了,我們手裡唯一剩下的是伊諾夫人帶出來的艾力克羅姆之牙...“
帕裡什劇烈咳嗽,他的身體仍十分虛弱,除了烏鈦外,那把刺入他腰部的小刀帶着神經毒素,直到現在帕裡什的臉色還是青一塊白一塊,而且達到外放領域境界的水系元素力也不再凝聚,帕裡什現在的元素力甚至比不過一些甦醒的巫師。衆人等着帕裡什調息完畢繼續說道:”我們的敵人遠比朋友多,亞瑟不在之後,包括伊西斯,暗夜行者,侍神者,甚至是布萊頓城一直找我們麻煩的仲裁所都有可能找到我們,所以,身爲卡茲諾曼的校長,我有必要向你們提出兩條未來的路。
第一,我們散開,這樣是最安全的選擇,我可以回到西大陸,讓烏戈爾的同伴接納我,蓋伊和艾露絲可以帶着葉琳卡隱姓埋名,維克和安吉麗娜回布萊頓,辛裡奇和傑諾,以你們兩人的實力,在哪裡都會成爲核心力量。
第二,跟着我找到諾曼,同時尋找遺落在各地,沒有被神之子找到的舊神遺物,侍神者的妮絲曾經告訴過蓋伊,神之子七十多年以來一直尋找舊神遺物就是爲了煉成傳說中煉金術士的神物賢者之石來複活他們所信仰的母神。我只是零星聽說過母神的名諱,維克和伊諾夫人也知道,祂遠比命運,時間,空間這三位舊神神秘。我們已經站在時代的對立面,沒有人會幫助我們,我們要向神之子復仇,他們爲了舊神遺物摧毀了我們的家,摧毀了巫師的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卡茲諾曼就是我們的家!還有諾曼,我知道諾曼不會出事的,他是亞瑟和布琳的孩子。
亞瑟自然不必說,他算得上我們這些流浪巫師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精神領袖,我們能享受十年的安穩生活,擁有和其他勢力掰手腕的力量有他八成的功勞,布琳,是我見過最堅韌的女性,在多次危難之際僅用凡人之軀拯救其他人,甚至是我們的同胞。他們的孩子諾曼,雖說有着微弱的元素力和瘦弱的軀體,但是你們這些叔叔阿姨都看得出,諾曼真正可貴的品質是他的善良和堅韌...所以,各位,表態吧,無論你們作出怎樣的選擇,我都贊同。”
蓋伊在帕裡什說完的瞬間便舉起了手,他環視周圍的巫師同胞,用最堅定的聲音說着:“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在窮苦飢餓的年代,我從出生便被拋棄,被帶到礦洞工作,在暗無天日的地洞中我無意碰到一枚元素本體成爲了巫師,隨後遇見了帕裡什,是帕裡什給了我生的希望,但真正讓我活的像人,是我的兄弟亞瑟。我見到他之前,只是隱士會跑跑腿的小人物,傳遞傳遞信息,打掃打掃衛生,在布萊頓南區一家古董店當雜工,就連和艾露絲說話我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在我以爲我的人生即將如此完結時,二十歲的我遇見一個比我還小的瘋子,他與剛復生的伊西斯打了一架,從神的手裡搶走了兩件舊神遺物,爭奪蓋伊女神的遺物,雖然失敗了,但我們也讓軍方和獵巫人付出極大的代價,精靈之森再戰伊西斯,地下格鬥賽與鼠災,下水道打破暗夜行者的改造人計劃,神之子在他哥哥婚禮上計劃的換血行動...
這十年來,我和亞瑟經歷了太多太多,我打心裡不願意承認他已經死了,死在神之子的手裡,我之前認爲他就算死,也是死在伊西斯那種級別的神靈手裡。你們都知道...我是諾曼的教父,我這一個月沒有一天不再後悔爲什麼那一天沒有看好諾曼。我的母親伊諾女士不止一次告訴我,諾曼沒事,但我對他的擔心絕對不亞於我對葉琳卡的擔心,帕裡什先生,在我心裡,這裡從來沒有兩條路,您說吧,下一步我們去哪裡。我和艾露絲曾經去過西大陸,那裡應該還有人願意幫我們找找諾曼和遺物。”
艾露絲握緊蓋伊的手一同放在帕裡什跟前,眼睛裡滿是激動和自責:“我沒有救下布琳,沒有救下克維多和安德魯他們,不要讓我這個中途回來的人再有過多遺憾...帕裡什,我和蓋伊是一條心的,我們是隱士會現在最強的戰力,也是我們向神之子宣告復仇的資本,如果就這樣隱居起來,我對不起亞瑟和布琳...我會和蓋伊一起去西大陸。”
傑諾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兩人手背上,沙啞渾濁的聲音接着艾露絲的話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沒有去路了,唯一的願望是讓我親手宰掉幾個神之子的人,東大陸是人類的大陸,我和辛裡奇會在那裡穩住腳跟,還有幾名學生一起。辛裡奇,你是我教出來的,我幫你回答你不介意吧?”
辛裡奇微笑着搖搖頭:“您決定就好,教授。我很想去看看東大陸的發展,聽說他們有着一輛正在研發的蒸汽火車。”跟着將手放在三人手背上。
維克賈維斯顫顫伸出自己的手:“沒人願意去北大陸,也是,一羣矮人和地精的地方,想想就麻煩,雙胞胎我帶走了,我帶另外幾個學生走吧。”
安吉麗娜揉着火紅的頭髮,成爲情報人員以後她的存在感幾乎不存在,就算她的頭髮格外顯眼也沒人會注意到。她將手搭在伊諾夫人肩膀上:”我在南大陸有着自己的情報網,伊諾夫人在這裡幫幫我吧,南大陸還有不少爛攤子要收拾,帕裡什校長,您這樣也別到處跑了,跟我留在布萊頓吧。“在幾人圍成圓圈將手放在一起後,幾人的目光炯炯,直盯着最後的帕裡什,帕裡什露出欣慰的表情,將手放在最上面。
”既然你們都安排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麼,爲了隱士會,爲了卡茲諾曼。“
”爲了隱士會,爲了卡茲諾曼。“
或許這裡沒有過強的戰力,也沒有翻天覆地的人物,但日後,隨着母神的逐漸復甦,衆位舊神緩步復生,這些巫師的力量會再度顯現。
......
水晶球黯淡下來,在南大陸某個邊角燈塔最頂層的守望者住房內,盲眼的女巫帕莎深深吸着氣,對眼前穿着黑色大衣黑色圓邊矮帽,叼着捲菸舉着手槍的男子說道:“這就是您要找的那些人。”
男子吐出口菸圈:“沒想到這個時間的你居然還活着...血腥運動沒有影響到你?也是,蓋伊都還活着,那就說明已經有一個時間段的我來過了,難怪鏡子多了道裂痕...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會確定你是否還活着。盲眼女巫,帕莎,真正能洞悉過去和未來的女巫。還能過來最後一次,我得仔細想想如果是我會怎麼做了。好了,謝謝你,帕莎,希望您能在這裡好好生活。”
帕莎不發一言,只是在男子快到房間門口時說道:“理查德先生,我不僅一次預感到你的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您能告訴我,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打開房門,隨着迎面吹來的海風,理查德從下半身開始消失在帕莎身前:“你不能知道的太多,否則會死,不要試圖去看希伯來家族人員的命運,還有我的。”
大門嘭的一聲關上,周圍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帕莎坐在木椅上,桌上是破碎的玻璃水晶球。